第三百一十七章 假麵

我們到了的時候操場烏泱泱一大群人,排了三條長隊。每個人隻需要上前說碼數,拿到衣服走人。

上千名新生統一的都在這裏,陽光本就毒辣,人一多,更顯得空氣有些稀薄。

遠遠的,聽到有人喊我們名字。

是郭壯,揮著手,跟我們相隔怎麽也有幾十人,隊伍也不整齊,也不知道怎麽能看到我們。

看他的意思是想讓我們過去插隊。

大熱天,能提前幾十人就意味著能提前幾十分鍾,雖然我還有所顧忌,但又想這裏人多,掀不起風浪。

不知道郭壯葫蘆裏裝著什麽藥,我走在最前麵,讓禹大江傅浩中走我身後。來到跟前,一把被郭壯熱情的拉住,對我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幾分熟稔,像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說的話也很有意思。

“熱死了吧,我最討厭夏天了,少謙一會兒去吃冰啊。”

多驚悚!不止是我驚悚,一回頭禹大江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傅浩中也是嚇了一跳。郭壯也不在意我們的眼神,繼續說道,“我知道附近有家賣冷飲的,經濟實惠還好吃,昨天下午我還拿了優惠券,一會兒都去吧。”

我有聽見身後的禹大江問傅浩中,什麽時候郭壯跟我們這麽熟了。這個問題我也想問。

郭壯完全沒有死氣沉沉的模樣了,除了臉上有些氣虛的蒼白,那是擼多了。我甚至也沒有感受到他的惡意,仿佛是個正常人,太像正常人了。

“少謙,你怎麽不說話?”郭壯給我騰出個位置,“一會兒去不去啊,這麽熱的天吃冰最合適了。”

肯定是北三佴又做了什麽手腳,想迷惑我!

“我不去了,一會兒我還有事,你們呢。”我尷尬的拒絕了,回頭看禹大江他們。自然也是拒絕。

一個恨不得殺了你的人,現在對你示好,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驚恐。

但有點我必須承認,論心眼手段我都不是北三佴的對手,今天莫名其妙的見到他,對我什麽都沒做,胡言亂語了幾句,郭壯也變得不對勁。

前麵排的長龍讓我看著眼睛有點暈,我低下頭揉了揉眼睛,睜開時麵前有雙腳,是郭壯。

腳沒什麽奇怪的,奇怪的是他的影子。

我該怎麽描述他的影子。

所有人的影子都有著固定的輪廓線條,可郭壯的不是,他的影子的邊緣像是,我找了個貼切的形容,就是書法家沾著墨水寫字時,字邊緣被水暈開的效果。

有層波紋在**動,如果注意看,會非常明顯,但周圍人多,我注意到那雙腳有不著痕跡的移動,郭壯的影子融進了其他人的影子裏麵。

抬起頭,郭壯給了我一個笑,好像在問我少謙你剛剛在看什麽。

現在我有些後悔插隊了,郭壯幾乎全程都在說個不停,在外人眼裏不知道的以為我們感情有多好。等我終於拿到軍訓服,已經過了兩個小時,距離三點剛剛好。

我去館子拿到了藥,已經密封好了,但還是能聞到館子裏散開的藥味,臨走的時候老板給我一封信,說是上午一位漂亮女孩讓他轉交的,簡單一想就知道是陸雪琪。

不過陸雪琪怎麽知道我會回來的。這個問題我也沒有深想,滿腦子都是先把禹大江他們身上的麻煩解決。

等我回到寢室,看了一圈郭壯不在,禹大江在做俯臥撐,傅浩中在拆快遞包裹,幾乎全都是關於計算機編程的書。朝他們打了個招呼,我先看了一眼掛著鎖的櫃子,沒有痕跡,才打開密封好的中藥湯。

霎時,說不出來的辛辣苦澀漲滿了寢室。

“這個味兒真是絕了。”禹大江立馬打開窗戶。深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

我找出三個一次性紙杯,倒上,中藥湯還冒著熱氣。黑不拉幾的顏色上麵還帶著藥材的碎末,別說我都覺得難以下口。“難聞是難聞,良藥口苦良藥苦口。”我招呼他們過來,生怕萬一有不喝的……

沒成想傅浩中先過來的,二話沒說仰頭喝了個幹淨。

“靠!耗子你就這麽喝了。”禹大江眼神躲躲閃閃,端著杯子沒了動作。

“早晚都是喝,大江涼了更難喝。”見狀我也仰頭喝了幹淨。然後去看傅浩中露在外麵的手腕。

原本手背上也出現的黑斑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我心裏一喜,有用!就是不知道消除的幹淨不幹淨。

估計是因為我倆都很幹脆,禹大江一閉眼也給灌了進去,喝完就連連吃了幾顆糖攪碎咽下去。

“少謙你家的習俗可真是,可真是怪了。”

我裝作去拿糖,繞到禹大江背後看他耳朵。變淺變淺,縮成了一團靜止了。

再喝兩次差不多。

嘴裏含了個糖,我手機震動了,掏出來看了看,是個未知號碼給我發的短信,內容是個鏈接,還附上了一句話,“裏麵有你想要的。”然後是一串省略號。

以往的經驗之談,我沒辦法把這個當作是垃圾短信刪除。剛要點開寢室的門開了,郭壯手裏拎著個袋子走了進來,“都在呢,我買了冰,正好來吃啊。”

我距離郭壯最近,他走進來的時候我看了個真切,空氣裏麵還有中藥味道,郭壯不止聞到還皺了眉,臉上有浮現出不舒服,很短暫還是被我看到了。

同時更讓我注意到的是他嘴邊有一圈紅。

“你嘴邊都是什麽東西。”趁他給我冰粥的時候我問了一句。

他回答說那是番茄醬。伸出舌頭把嘴邊的紅色都舔了進去,還砸吧了兩下嘴,他的舌頭很長,至少我連鼻尖都舔不到,他卻能舔到鼻梁,那一截舌頭讓我更加反胃了。

趁著他把冰分給禹大江他們的時候,我故意把沒有喝完的中藥湯灑在地上,甚至有些都還濺在郭壯的小腿上,他下意識的抖了抖,麵色也浮現出痛苦。甚至顧不得勸禹大江他們拿冰就跑了出去。

“這人怎麽了,沒病吧。”

“誰知道呢,看他不像個好人。”我聳聳肩,回頭卻發現傅浩中在看我,看的我有些心虛,生怕被發現什麽。

明天就會開始軍訓。班級群裏也發了集合地點跟時間。早上六點集合,a區籃球架是地點。軍訓為期三周。

剩下的時間都在我們三個侃天侃地度過了,直到晚上我們出去,郭壯都沒回來。

我們還是去吃了那家火鍋,中途我想著那條短信,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收件箱已經空了,不止是那條短信沒有了,連之前我保存的關於張炎麟的等等的消息統統都沒了。

怪事發生不止一次兩次,看來這四個月恐怕我不會好過。

這次吃火鍋我們沒運氣好遇到個包廂,是在大廳,裏麵也坐滿了人,還有拚桌的,我們坐在角落。涮鍋的時候聽到我後麵那桌的聊天內容。

後桌坐了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腳邊放著起碼十幾個酒瓶子,陣陣酒氣都傳到我們這兒,容不得我聽不見,也不是故意去聽,聲音太大。

說的是昨天發生的一起珠寶盜竊案。

本來隻是順便聽,越聽越有興趣,我也不管真假,裏麵有沒有男人吹噓喝高的妄語,這簡直就像電影裏麵才會出現的情節,盜竊,碎屍。

城裏總共有兩家最大的珠寶店,一家叫周福珠寶,一家叫鑫源珠寶,都是總店,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被偷的那家店是周福。

昨晚淩晨一點,三名盜竊犯偷了價值幾百萬的珠寶,趁著夜色揚長而去,現場還死了個人,是晚上看守的保安,死的也慘,屍首分離,血流了一地。

珠寶店內店外的攝像頭全部被破壞,沒有任何畫麵,但珠寶店對麵的一家服裝店卻從店內拍到了部分畫麵,盜竊犯有三個人,可惜的是距離過遠,看不清臉,十分模糊。

警察去現場調查,還出動了警犬等等,說是現場什麽都沒找到。查到盜竊犯的車,也是偷來的,車裏同樣沒什麽東西。更奇怪的是,他們偷珠寶的時候,警報器也沒想,要不是保安巡邏,估計早上才能發現珠寶被偷了,這乍聽起來像是個懸案。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這個有興趣,反正要不是禹大江直接上手搗我幾下我都聽不見他喊我。

“你小子是不是幻想自己是福爾摩斯了。”

“你也聽見了啊。”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隻是聽著覺得新鮮。”說的也是實話,從小奶奶就喜歡拉著我看新聞,想看動畫片也必須看完了新聞才行,印象裏麵從沒有出現過大型的案子。

在我當趕屍匠之前,身邊圍繞的是誰家的雞丟了,誰家的狗不見了,誰家的玉米地被人踩了,到了學校就是卷子沒了,作業沒了,橡皮沒了。

輪到了盜竊案,偷就偷了,還殺了人,尤其是城東,城東有最大的商業街,而另外能跟商業街媲美的,就是大學城,而鑫源珠寶就在昨天逛過的商場那邊。

這要是那盜竊犯沒選擇去城東,不就來了城西,到時候大學城肯定一片慌亂,學生多的地方最容易有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