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第二十天,極端寒潮第十五天,氣溫終於到達最低溫71.2度。在上午八點,曙光通過廣播發布第一條信息:極端寒潮將在冬月二十二日上午八點結束,預計往後最高氣溫為零下25度,最低氣溫為零下45度。

上午九點出頭,曙光發布第二條信息:存活玩家剩餘400人。

隨後曙光發布第三條信息:新家園將在五分鍾後開始報名,報名時間截止到二十二日上午九點零八分。報名要求,根據管理模式的不同而不同。統領製隻要統領同意即可,一旦報名,成員即使離開基地,也會被拖入新家園中。集體製自然是少數服從多數。個人製的基地必須所有人都同意。

曙光說明:玩家們將按照報名順序來挑選基地。第一種辦法:轉移法。直接將自己的基地轉移到新家園某處空地,要求空地上沒有任何建築。第二種辦法:置換法。假設舊基地安全區麵積為一千平米,即可置換新家園安全區麵積不大於一千平米的基地。

曙光:新家園一共有四處係統推薦大型基地,十五處係統推薦中大型基地,三十處中型基地,六十處中小型基地和一百二十處小型基地。

曙光:超過時間沒有報名的基地和其所有成員,將在冬季結束後進入真硬核模式。

曙光:新家園與真硬核模式在積分計算方式上沒有區別。

曙光:任何人都有選擇新家園的權力,如果你們放棄你們的權力,視為接受真硬核模式所有規則。

曙光:經過模擬推演,新家園6個月玩家存活率為60%。真硬核10天玩家存活率為20%,6個月存活率低於千分之二。

曙光:祝大家遊戲愉快,再見。

今天的消息非常勁爆,大家還在消化信息時,林霧先跳起來:“我說了吧?我說了吧?為什麽賣空調?為什麽賣製冰機?我說了吧?哈哈,曙輩,你的套路僅限於此。”

莎娜提醒:“重點是真硬核模式。”

林霧道:“曙光越是把真硬核形容的恐怖,說明它越心虛。我選真硬核。”不過五秒時間,林霧已經做出決定。即使暗影都去了新家園,他也要去真硬核。無他,就是要和曙光杠一杠。

石頭道:“大家都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時間不等人。”要報名新家園就要快點報,能搶到一個強勢的位置。個人製最麻煩,需要所有成員同意。鋸木廠星光基地這類統領製的基地,星光手指一點即可。他們肯定是第一批挑選位置的人。

不過即使搶占不到四個大基地,也可以直接把基地搬過去,問題不算很大。

小刀看林夢:“你怎麽辦?”

林夢:“我正在溝通,它說堡壘特工任務將在冬末,我可以隨意遊玩。可以加入基地一起去新家園,也可以加入基地一起去真硬核,也可以單獨生存。不過我和你們一樣,不能再次複活,並且在真硬核模式中我將無法使用安全屋。”

有人思考,有人交頭接耳,石頭等待許久,問:“都說說自己的看法,瑪雅,莎娜。”雖然林霧已經直接表明了態度,不過他很好搞定,因為他的理由隻是和曙光抬杠,缺乏核心的想法。

瑪雅站起來:“我個人偏向真硬核,不過我服從多數人意見。”以瑪雅的性格來說,選真硬核一點都不奇怪,似乎就沒有能阻攔她走向危險與困難。不過從瑪雅的表述來看,她意誌並不堅定,去新家園也是可以的。

莎娜站起來:“新家園,肯定是新家園。我們現在的積分都不錯,到了新家園,以我們的能力和實力,再苟活兩個季度完全沒有問題。我不同意林霧的意見,我認為真硬核真的很危險,且不說暗影有可能滅亡,兩個季度之內減員的風險應該極高。因此我支持新家園。”

她的話語中沒有妥協的詞語,表明她比較堅定的支持新家園。

石頭在心中把她記一票,要說服莎娜改變立場難度比較高,她明確分析利弊。

雪蛋道:“我支持莎娜,真硬核再水,也比新家園要難。目前沒發現曙光會玩兩極反轉套路。有一說一,曙光雖然很壞,但從來不撒謊。在它發布的信息中未發現任何語言陷阱。”

新家園兩票。

小刀下一位發言:“我和雪蛋經曆過不堪回首的旅途,深知暗影對我的重要性。我願意挑戰真硬核,但我尊重多數人決定。”

小刀發言明顯沒有分量,仍舊是新家園兩票。

蘇十:“我這個後勤人員因為天賦秉異,肯定選擇低難度,我也不希望成為大家的累贅。”

新家園三票。

“我都可以啦,新家園就新家園。”林夢說完,見林霧看自己,不由自主道:“真硬核也是可以的。”生氣,生自己的氣,自己為什麽要怕他?

林夢說完,大家看了一圈,莎娜:“石頭?”

石頭苦笑一聲,道:“沒想到最該死的是我,我選真硬核。”

石頭的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雖然石頭屬性還不錯,但作為戰鬥水平極低的戰五渣,竟然想去真硬核。

莎娜疑問:“石頭你認為真硬核更容易?”

“不,和你們看法一樣,我認為真硬核肯定很難。”石頭沉默片刻,道:“這兩個月……怎麽說呢?首先是林霧,我特別喜歡林霧勇往直前的性格,雖然無腦,但真的很爽。我在藍星生意做的還可以,但我懷念不是日進鬥金,香車美酒的成功期,我懷念的是一無所有的創業期的自己。”

石頭:“我才三十五歲,我認為我很年輕,雖然你們一口一個老東西,一口一個大叔。但我真覺得我還年輕。是,我動作類的反應不如你們,其實在現實中我也笨手笨腳,我從小手工就很差。”

石頭似乎不知道怎麽說,站著許久才道:“我和前妻離婚是因為我一眼看到了頭,被抽中移民那一刻我非常開心。就如同打遊戲,你已經知道劇情,你具備通關能力,後麵的一切都沒意思了。”

石頭擺擺手,認為自己沒有表達清楚,再思考了一會道:“如果連一個遊戲我都喪失挑戰的勇氣,我已經能一眼看見自己到達地球之後的餘生。隻能是拿著積分兌換的財富進行投資,過著退休的生活。”

石頭:“硬核模式對我來說已經沒意思。我始終沒表現出來,是知道你們無法理解一個老頭子,一個大叔,一個戰五渣竟然存有勇氣。”

石頭:“和你們不同,你們青春美好,無限大好時光。作為一個老頭子,年紀越大越能感受到時間的無情,非常快,時間非常快。我最怕不是失去財富,而是失去勇氣。當然,我不是說你們不對,你們選擇非常理智,邏輯非常清晰,反而是我感性了。”

說到這裏,石頭詞窮,道:“我選擇真硬核。”

聽了這些話,林夢有些心疼道:“大叔,你可能活不過十秒。”在報名之前,石頭可以離開暗影,組建一個自己的基地,從而參加真硬核。林夢語氣態度說明她被石頭說服,她支持石頭挑戰真硬核,但她很清楚,石頭在真硬核模式中恐怕活不了多久。就算是林霧,他一個人也無法生存很久。

“十秒就十秒。”石頭道:“我真心認為你們應該一起走下去,不要學我,我享受過各種奢華生活,我從不擔心自己會失去財富,我隻擔心自己會失去勇氣。但你們要走下去,因為在你們未來,你們會發現金錢真的很重要。”

一片沉默之中,瑪雅先開口:“金錢對我也不重要,因為我有編製。如果石頭你堅持,我可以陪你。”

林夢舉手:“我也有編製,我挺大叔。”

石頭忙道:“不不,不要為了支持我而放棄自己的前途和錢途,有編製有什麽用?我離婚前擁有一架私人穿梭機,一個月時間就可以往返藍星和地球之間。瑪雅,你有編製餓不死,但你沒錢還不得住免費公寓樓?日常乘車一樣得排隊,去哪都得自己開廉價的車。你們不要勸我,也不要跟我走,我不接受你們為了一時衝動,導致失去大量金錢的結局。我也不想為任何人負責。”

最後一句話殺傷力很大,石頭不接受任何人為了支持他而選擇真硬核。

石頭補充:“如果可以的話,在寒潮結束之後,能不能想辦法幫我把裝甲車弄回來。我先退出基地,你們盡快做決定。”

“你開新基地人力不足,無法聯盟。”林霧道:“先到我帳篷基地混吧。”

石頭:“你的基地不著急選位置?”

“一個人基地到處都是。再說新家園隻有一個小縣城和兩個小鎮,我騎上幻影隨便橫著走。”林霧道:“暗影選好地址和我說下方位,方便的話我就選附近的建築,不方便我也可以輕鬆找到暗影。”哥可是三千裏走雙騎的人。

石頭動作很快,脫離基地,加入帳篷基地。石頭拍掌吸引大家注意:“小夥子們,姑娘們,抓緊時間報名。”

林霧道:“要不我們拿個燃油去喝一杯。”

石頭點頭:“瑪雅,負起責任來。”

說完林石離開篝火房,林霧提上一個燃油下樓,道:“老東西,負起責任來這句話感覺話裏有話。”

石頭笑而不語:“我不會告訴你的。”

林霧疑問:“難道瑪雅的目標是堡壘之戒?所以你才提醒她不要意氣用事。”

沒想到把石頭說怔住:“那就有意思了。”作為護衛軍的瑪雅竟然是地球堡壘公司第一大股東。

林霧還要說話,石頭推他:“趕緊走,凍死個人。”

……

酒吧,客串酒保的石頭給林霧倒了一杯熱紅茶:“先生,不來點冰水嗎?”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注意下自己身份。”林霧:“你個破壞團結的老東西。”

石頭不滿:“怎麽破壞團結?我就是想在遊戲的最後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或者你以為我想種田?每天在椅子上坐一個小時和傻瓜一樣?這叫工作,是社會對你的要求,去真硬核是退休,我對自己的獎勵。”

石頭給自己倒一杯可樂:“你們這些年輕人自詡標新立異,但始終沒跳出社會潛水規則,反抗一下老板就以為自己是新人類。卻連什麽是自我都沒搞清楚。自我,就是不受其他人影響,自己為自己行為買單的的一種固執情緒。”

石頭道:“當超過99%以上的人都認為你的行為是錯的,社交和家庭給你全麵壓力的時候,你還能不能頂得住堅守本心呢?”

林霧:“既然這麽多人反對,那或許就是錯的。”

石頭道:“不少人至今還認為藍星是一個平麵,大家覺得他們很愚昧,我也認為他們很愚昧。你們認為以我的能力選擇真硬核,就是自死,無法理解。兩者是不是沒有什麽區別呢?林霧,最關鍵不在於我能在真硬核中活多久,活的好不好。在於我敢不敢去追求連自己都不信的渺茫希望。”

石頭:“舉個例子來說。以我這個年紀來說,我是不是不應該相信天長地久的愛情?我親身體會過,從書本中學習過,我知道沒有長久的愛情,夫妻之間隻有磨合的親情和合適與不合適之說。但我信愛情。你會說,你一個資本吸血鬼竟然會相信單純而又美好愛情,太搞笑了。”

石頭道:“雖然我身邊沒有,雖然我沒看見也沒發現,但即使整個藍星都不存在長久單純美好的愛情,但我仍舊相信有,並且存在,而且我可能會是那個幸運兒。”

林霧:“違背了人類思想邏輯。就如同你說藍星一個平麵,違背了基本的事實。”

石頭笑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100%肯定,我絕對無法在真硬核模式中生存,並且活到遊戲結束嗎?”

林霧一怔:“當然沒有100%,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說的非常好。我相信愛情,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林霧點頭:“活得太滋潤,吃飽了撐著。”

石頭道:“有點那個意思。”就如同去深海看鐵達尼號的潛艇,一艘沉船能美到哪去?那乘客們為什麽還要冒險去深海呢?除了錯信壞人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這趟旅程是其他人所沒有的經曆,獨特的,屬於極少數人的經曆。

林霧:“從篝火房到這裏,我認為你的說辭很碎片化。你是不是從來沒考慮過這問題,所以你的說辭難以連貫起來,並且也沒有清晰表達出你的意思。”

石頭承認:“沒錯,從來沒有具體的想過。但是當看見真硬核和新家園的選擇之後,我的靈魂告訴我,新家園就是一個換皮的硬核模式,無聊透頂,我甚至能看見大結局。而真硬核充滿了未知與挑戰,並且不是100%必死的局。”

石頭:“你要我說清楚到底為什麽堅持真硬核,我無法解釋,最少暫時我無法解釋。”

林霧點點頭:“你覺得會有多少人願意和你去真硬核?”

石頭想了很久,道:“除了你,應該沒有了。”

“切,憑什麽我就會去真硬核。”林霧嗤之以鼻:“我之前的表態純屬扯淡。”

“就是感覺,感覺你這個賤骨頭會選真硬核。特別是在你有自己基地,沒有直接受到暗影約束情況下。”石頭道:“家園這個遊戲很好玩,但再好玩的遊戲遲早也會玩膩,特別你這類基本吃透遊戲機製的人。你一定會選未知的真硬核,而不是換皮的新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