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訊,瑪雅心情頗為沉重,她本想讓兩人朝匝道撤退,她和林霧能提供掩護。既然天空基地能在廣告牌上留下電台頻道,距離匝道不會太遠。但是即使來了又能怎樣呢?她隻是全科醫生,無法治療感染。
“先生們,女士們,還有下麵破破爛爛的爬蟲們!”一撥音浪鑽進耳蝸。
瑪雅和林霧出帳篷,隻見兩公裏外的一棟十幾層樓天台亮起彩燈,天台邊放了兩個大功率音箱。手拿話筒的男子想來就是藍山,他吼道:“接下來有請摩卡小姐為我們演奏天空之城。”
望遠鏡中看得很清楚,摩卡穿了一套黑色晚裝,坐在鋼琴邊開始彈奏。伴隨著鋼琴聲的響起,藍山手持撬棍離開,他站立在通往天台的甬道口靜靜等待。
30秒後,一群喪屍從甬道口衝出,撲向了正在彈奏鋼琴的摩卡。摩卡人物兩忘,任憑喪屍們撕咬,堅持彈完了第一小節。當鋼琴聲戛然而止時,兩發火箭彈命中鋼琴,爆炸的火浪席卷一切,留下隻有還在閃爍的彩燈,似乎還伴隨著節奏跳動。
林霧收回無人機,跳下馬道:“我們耽誤人家演奏時間了。”
瑪雅仍舊看著彩燈,道:“你說他們是不是傻?明知道隻有兩個人還要守城,活動至今過去了很多天,他們能存活這麽久,肯定有辦法撤退到安全的地點。比如88號公路,順著公路南下或者北上,完全可以找一個有資源的地方。”
林霧道:“或許他們隻是不想離開。或許他們失去了朋友同伴之後,已經沒有求生的信念。和我們一樣,如果隻有我一個人,我有再大的本事,也回不了暗影,也走不到這裏。”
瑪雅道:“別傻了,我們要麽兩人一起死,否則不會隻有一個人。”
“吃……那東西吧。”鬼知道叫餃子還是水餃或者是鍋貼。煎餃是鍋貼嗎?它算哪個類別的?蒸餃呢?餃子包含芋頭餃嗎?
“嗯。”瑪雅道:“走兩千公裏認識了不少人。”
林霧:“有選擇的話,你會選擇死亡後走兩千公裏認識人,還是活著留在暗影。”
“暗影。”
……
天空基地提供了前往疑似99號公路的辦法,但他們並不知道林瑪還有兩匹隨行馬。兩馬兩人加小歪和包裹,重量直逼兩噸。首先得造一麵多大的竹木排才有足夠的浮力?其次如此大的竹木排在漂流過程中一旦撞擊石頭或者岸邊,極可能導致整個竹木排解體。
還有一條路就是穿過幻想市,從幻想市的東麵到達西麵煉油廠。這是一條死路。
“除非老天爺幫忙。”林霧道:“再來一場台風,把所有喪屍趕回建築物內,我們在洪災發生之前穿過河流,到達煉油廠。”那是明年夏天的事。
瑪雅道:“亦或者是拋棄兩匹馬。”
林霧道:“拋棄雙馬到99號公路,再徒步走750公裏?”
瑪雅:“問題不在於徒步走750公裏,而在於拋棄幻影和沙暴。”
兩人看著篝火沉默,近月的時間一路走來並不容易,雙馬不僅隻是工具,也已經成為旅途的伴侶。
還有一個解決辦法就是在郊區安家,想來以兩人的能力,再建造一個固定基地,生存問題不大。但這並非他們的初衷。
瑪雅道:“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繞過幻想市。”
“繞過占地麵積五千平方公裏的幻想市?”
瑪雅道:“75公裏。”
“嗯?”
瑪雅道:“假設幻想市是一個圓形,那五千平方公裏的直徑大約70公裏左右,周長150公裏左右。半圓就是75公裏。但我們不可能貼著城市繞行,預計總裏程會突破100公裏。並且過程會非常艱難。”
“就這麽定了。”林霧問:“朝北繞,還是朝南繞?”
瑪雅回答:“南麵臨海,北麵環山。”
林霧對周邊地形有印象:“你意思是順著海拔超過三千的山脈繞行到西麵?”
瑪雅:“沒那麽誇張。隻要不走山脊線而穿越山腳林區,基本海拔在300米左右。”
林霧走出帳篷,今天夜色不錯,可以遠遠看見山脈輪廓。林霧沒記錯的話,這片幻想山脈的部分山峰頂部有積雪,海拔顯然在五千米以上。
瑪雅站立在林霧身邊,看著怪獸一般的山脈:“總比潛水好。”
哈,沒想到你也會幽默。林霧知道沒有別的辦法。利用幻想山脈環繞幻想市是唯一可行的,能到達西麵的方法。林霧道:“現在看來,大城市就是屏障和堡壘,最大作用是阻擋玩家們前進的道路。”
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有指南針,不至於在山脈中迷路。但是一想到要在山林中生活多日,林霧就無比後怕。這個季節山林中最恐怖的不是猛獸毒蛇,而是蚊蟲。紮營當然可以對付蚊蟲,但每天都紮營的話,猴年馬月才能到達西岸。
林霧道:“好好休息,半夜還得撤帳篷。”語氣多少有些沮喪。
……
避開繁華鬧市,轉而鑽山進林,隻有在末日會有這麽奇葩的情況發生。
山是正經的山,各種大大小小的樹,不算茂密,穿行無困難。就是一會上坡,一會下坡比較累人,但不累馬。此前也想累馬,直至騎馬穿行的林霧被一根樹枝幹翻在地。
站立在山邊,將大半個幻想市盡收眼底,怎麽看都隻能順著山脈繞到西麵。在此過程中,沙暴明顯不如全地形加強的幻影,有幾處比較陡峭的地方它的蹄子出現稍許打滑。
第一夜是一個悲慘的露營夜,即使有先見之明,無數的蚊蟲仍舊如同漫天的轟炸機,隔著毛毯發動攻擊。氣溫高,濕度高,靠近火堆或者套上睡袋能熱半死,更惡心的是到了後半夜開始下雨。
第二天是陰天,道路變得無比泥濘,踩在樹葉上都可能滑腳。今天的樹林更加茂密一些,不僅不能騎馬,還得牽著馬在樹木之間繞行。瑪雅告訴林霧一個壞消息,昨天上午十點到今天上午十點,在露營情況下,他們一共走了18公裏。
到了下午紮營前他們麵臨一個選擇,是走高地山脈路線?還是走低矮的叢林路線?要麽上山,通過山脊前進,問題在不清楚地形,有可能出現人類無法攀爬的絕壁。要麽是穿過山脈山腳茂密的樹林,這條路應該不會出現無法前進的情況,但在類叢林的樹林中行走困難極大。
紮營地點在一條小溪邊,這裏是附近唯一的空曠地帶。其空曠是因為汛期山洪爆發衝擊形成。林瑪都不知道近期是不是本地的汛期,不過也沒有其他好的選擇,隻能是見機行事。
躺在滿是石頭的小溪中,林霧身心具爽。這兩天除了蚊蟲之外,他們麵臨的最大困難是濕度。因為濕度超過85%,導致他們體內的熱量難以通過出汗排泄,隻能不停的喝水。因人體核心溫度過高,整個人哪哪都不舒服。
這一趟真是什麽都經曆了。最慘的是還沒完,100公裏的路他們才走了20公裏。
瑪雅踩踏在溪水中,享受片刻清涼道:“前方的樹林更加茂密,我們要做一批石刀。從明天開始,我用石刀在前麵開路。”
林霧摸起一顆鵝卵石:“石頭有了。”
瑪雅道:“我們的食物儲備已經見底。”
林霧拿起一條小魚:“肉有了。”
有殺氣!林霧坐起來,把小魚扔到一邊:“在這裏停留兩天打獵。”
瑪雅抬頭看山脈,山脈的上空是一片雨雲:“我擔心會爆發山洪,最多留一天。”
“你建熏烤房,打獵的事情交給我了。扶我一把。”林霧伸手,在瑪雅幫助下站起來,對岸邊玩耍的小歪打個響指:“幹活了,整天就知道玩玩玩。”
……
在盡職的獵犬和高屬性幫助下,不到1個小時,林霧就帶回了三隻野豬的肉,整整40公斤。趁著新鮮,林霧安排上烤肉和野菜肉湯,還煮了一鍋米飯,還拿出此前廚房製作出的泡菜。
米飯拌上切碎的泡菜,合著烤肉和濃香的肉湯,讓兩人忘記了這幾日的辛勞。因為在小溪邊,周邊空曠,不時有涼風吹來,如此環境和美食,和度假體驗沒有區別。
吃飽喝足,瑪雅忙於熏肉,林霧到小溪和小歪玩耍。日近西山,蚊蟲大軍即將出動時,帳篷搭建完畢。林霧不禁感歎:真是美好的一天。
帳篷基地對付蚊蟲比普通基地要強太多,普通基地隻有室內建築設施不會被蚊蟲侵擾。帳篷基地內部完全免疫蚊蟲。
天色暗了下來,忙碌了半天的瑪雅也坐下來好好吃了一餐晚飯。雖然沒有蠟燭和香檳,但借著西麵的火燒雲和冰冷的溪水,晚餐的氛圍相當不錯。
想到明天再停留一天,林霧美滋滋的回到宿舍,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不知道睡了多久,林霧被闖入宿舍的瑪雅叫醒。
“嗯?”
“水位上漲,立刻撤帳篷。”
林霧有氣無力:“我們帳篷搭建在高處。”
“馬上!”
林霧無比不爽的走出帳篷,迎麵而來是一道閃電和驚雷,哇,宿舍隔音效果真好。不對,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借助帳篷外係統送的蠟燭和從林夢處拿到的手電筒,林霧看見上漲的水位,距離自己的帳篷還有十五米遠,兩米高。
瑪雅已經被雨淋濕,她正在給熏烤房蓋上大片的樹葉,爭取讓肉多悶一會。林霧走到一邊幫忙:“沒必要撤帳篷吧?”
“有!”
林霧道:“不會這麽巧的。”
瑪雅:“你什麽時候開始相信機率?設定機率的對象還是曙光的情況下。”
這麽一說林霧心涼半截,對哦,曙光。
瑪雅道:“從科學角度來說,此前已經有征兆,中午開始山脈方向一直在下雨。帳篷怎麽樣?如果在六個小時收起前被水淹沒,或者被泥石流衝毀,怎麽計算損失?”
“不知道。”林霧道:“我問問。”
召喚出小白兔,一通詢問後林霧了解情況。帳篷基地有耐久值,在耐久值歸零前它會屹立不倒,總耐久值為所有設施的耐久值總和。比如總耐久值為100,喪屍攻城或者其他原因導致耐久值下降到80,減少的20點耐久值就會平均分到每個設施上。可以通過修理設施來恢複耐久。
底部泡水的問題不大,當然建在江河中肯定不行,水流的衝擊力和壓力都會對帳篷造成耐久度損壞。一旦耐久度歸零,等同基地被毀,帳篷也不複存在。
瑪雅看向山脈方向:“也就是說唯一要考慮的是泥石流。”
林霧攤手:“或許還有閃電。”
說什麽來什麽,一道閃電打在二十多米外的一棵樹上,樹應聲而倒,橫在小溪上。瑪雅驚愕的看林霧,見同樣震驚的林霧要開口:“你,閉嘴,回帳篷去,不許說話。”
“哦。”林霧回到了帳篷。
帳篷正在進行收營讀條,在此期間,帳篷基地所有設施無法使用,包括宿舍。當然你也可以在大廳裏睡。帳篷大小沒有變化,直到讀條結束。一旦開始收帳篷就無法中斷,首先被收走的是地麵的地毯,現在的地麵是原始的苔蘚,泥土和石頭地。其次帳篷失去阻擋蚊蟲的功能。
唯一人性化的是保留篝火。林霧站在篝火邊,盡可能貼近篝火,畢竟蚊蟲也知道這裏是最好的避雨場所。好在這是山林,木材非常多,隨便砍兩棵樹就可以燒一晚。林霧添加燃料後,火光升起,將黑暗和蚊蟲擋在五米之外。
“林霧。”瑪雅進入帳篷。
“我在。”
瑪雅道:“溪水已經變得渾濁,你先把馬牽到高處拴好。”保不住帳篷也得保住兩匹馬。
“好。”林霧出帳篷,剛剛被火烤幹的衣服瞬間被雨淋濕,讓他無比難受。林霧牽上兩匹馬,從側麵上坡進入樹林中,將兩馬栓在樹上。這件事隻能他幹,因為沙暴認他,幻影卻不認瑪雅。
原來被人信任是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