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李經和李風一起追問,卻見李江撓了撓頭,嘟囔道:“還能有誰?就是林大哥的舅舅了,那個江氏家族的當家人江雪季唄,太子哥哥將他引為知己,有一段日子天天的往東宮裏宣召,弄得民間起了很多謠言,都說江公子和太子哥哥有某種見不得人的關係……”
李江說到這裏,方才醒覺麵前的可是父皇和兄長,連忙住嘴不說,惴惴不安的看著他們倆。卻見李越似乎並沒有怪罪的意思,他才鬆了口氣,正要再問點什麽,忽聽李越輕輕歎了一聲,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小江,也許似雪和鋒兒有救了。”
李經匆匆的出了宮門,值勤的侍衛連忙上來問好,這本是天經地義的,別說過年,就是在平日,見到太子殿下跪拜參見請安也是必須的。然而兩個侍衛沒料到,平日裏陰鷙冷酷的殿下今天卻不知吃了什麽開心果,竟然隨手甩給他們每人一個荷包,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錠金元寶,足足五兩重。當下差點兒樂得背過氣去,這可是他們從小到大收到的最貴重的壓歲錢。
腳步輕快的來到了天牢前,大過年的,這裏也冷冷清清的,能放的都在節前放回去過年了,隻有一些死囚重犯關押在這裏,都上了鐐銬重枷,幾個獄卒在牢房裏值班,直念叨晦氣,大年初一的,不能回去過年還要在這裏值勤。待看到李經的身影,多數獄卒都不認識,隻覺這人氣勢非凡,再仔細一看,我的媽呀,竟然穿著杏黃龍袍,那是……那是當朝的太子啊,於是連忙都跪下來磕頭。
李經顯然是心情極好,活了將近三十年,他從未覺得自己像此刻這樣放鬆過,看著這幾個獄卒也顯得可愛起來。竟破天荒的lou出微笑道:“平身吧,大過年的在這裏值勤,難為你們辛苦。”言罷也扔給每人一個荷包,這是過年時他備在身上的,原是為了賞皇族裏那些來拜年的小孩子,此時卻都讓這些侍衛獄卒撿了便宜。
獄卒們隻用手掂量了一下,.心裏便都大致有數了,連忙一個個殷勤的上前,給他挪幹淨凳子,一邊陪笑道:“殿下,這大過年的,您怎麽親自過來了?有什麽事情,吩咐小的們一聲,還有不替您辦的妥妥當當的嗎?”不等說完,李經便揮手笑道:“少說廢話,你去把江公子給我叫過來,哦,別說是我叫他,就說……恩,就說要過一下堂,快去。”
“是,小的這就去辦。”獄卒答應一聲,.屁顛屁顛的去了。論理,這種死牢重地,又是涉及謀反叛國的死囚,便是當朝太子,沒有皇上的旨意也是不能夠見的。然而獄卒們心裏卻都清楚,那一家人可都是太子殿下親自送進來的,皇上要保都沒辦法,以此看來,這皇上竟然沒鬥過太子,因此誰敢違逆他的意思。若真是和叛國者有勾結,太子也不可能將他們送進來啊。因此獄卒們都很放心。
江雪季和香似雪林鋒行等人.正在吃餃子呢。雖然是在大牢裏,但是有皇上和李江的關照,又有太子格外囑咐他們要好好待江雪季,所以幾個人的生活還算不錯,昨天除夕中午,獄卒們還搬來了十二個好菜,給他們燙了幾壺酒,晚上又送了白菜豬肉餡的餃子過來,油水也挺足,今天早上也送了酸菜餡兒的餃子。
事到如今,幾個人早把生死看開了,也不自責也不.愧疚,隻想著好好團聚這最後幾天。此時香似雪剛從餃子裏吃出了一塊糖,對眾人嗬嗬笑道:“沒想到獄卒大哥們倒挺有心,還給我們包了這些個東西,有趣有趣,大家都加把勁兒吃吃,也許還能吃出銅錢來呢。”
韓天成苦笑道:“便是吃出這些又能怎麽樣,這些東.西本是預示著明年甜mi如意,財源滾滾的,如今給我們吃有什麽用,便吃出來了,還能有甜mi如意財源滾滾嗎?”一句話說的眾人都沉默下來,方綺羅和林夫人的眼圈兒都紅了。
香似雪搖頭道:“韓大哥該罰,說好了咱們要把這.最後幾天好好的過,你無端端又說起這些傷感話來,管他呢,也許這些東西預示著我們下輩子都能富貴吉祥呢?那也是說不定的。快,林鋒行你快罰他一大碗酒。”
林鋒行果真就.倒了一碗酒端到韓天成麵前,嘿嘿笑道:“韓大哥,這是似雪的命令,我也不敢不聽啊,這樣吧,你就著我的手,把這一碗喝幹淨了吧。”一邊說著,早動手灌起來。
香似雪又興致勃勃道:“林鋒行,我平日裏隻聽說你們劃拳劃拳,終究我也不會這些東西,索性趁著這時候,你都教給我吧。”話音剛落,就聽外麵一個聲音道:“喲,幾位,還挺樂嗬的啊,竟然連劃拳都搬上桌子了。”抬頭一看,正是奉了李經命令來請江雪季的獄卒。
林鋒行奇道:“獄卒大哥不是在外麵值班嗎?怎麽又過來了?是想和我們湊一局呢?還是怕我們逃跑了,特意過來看著?”一語未完,獄卒已笑的擺手道:“我怕你們逃跑?笑話,我在這裏做獄卒也有十來年了,什麽樣的犯人都看見過,就沒看見你們這樣的。死到臨頭麵不改色,高啊,實在是讓人想不佩服都不行。”他一邊說著,就豎起了大拇指。
“那你是來幹什麽的?”林鋒行更奇怪了,卻見獄卒嗬嗬笑道:“來請江公子出去見……哦……過過堂……”話音未落,林鋒行就撇嘴道:“你算了吧獄卒大哥,別說我們都招認了,不需要過堂,就是從來到現在,你也沒給我們過過堂子啊,哦,這時候大年初一,你們閑著沒事兒了,想起給我們過堂子,打發無聊時光,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呢。說,到底找我舅舅有什麽事兒?”
獄卒嘿嘿的笑著擺手:“哎呀,這個……你知道就好了,反正對江公子來說不是壞事兒,我卻是不能說,也不敢說的……”一邊說著,早開了房門。那邊江雪季已經放下了筷子,慢慢的站了起來。
林鋒行疑惑,抬頭看自家舅舅,卻像是什麽都知道了似的,輕輕歎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都能放下了,你又何苦放不下,非要來招我,就不能讓我安安心心的走嗎?”一邊說著,信步和獄卒出了房門,轉眼就消失在走廊暗黑的拐角中。
“奇怪,雪季倒好象知道要去見誰似的。”林夫人疑惑的問,看看兒子和兒媳婦,就見兩人目光都對在一塊兒,好像在用眼神說話,她哼了一聲,心想兩個小東西肯定是知道什麽,好啊,就瞞著我一個人,於是用筷子輕輕敲了敲碗邊兒,咳了一聲道:“鋒兒,你說你舅舅是去見誰了?”
“哦……啊……啊啊啊,那個……”林鋒行正和香似雪用眼睛對話呢,就聽見自家老娘的問題,支吾了一陣,眼見自家娘親目光銳利,情知瞞不過去了,隻好假裝滿不在乎的道:“還能有誰,娘親你也不想想,能進天牢的,統共就那麽幾個人,能點名隻見舅舅的,又讓獄卒那樣害怕,除了那個人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