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辰歎氣道:“我因家貧,年年家裏都把錢財支付了我讀書的費用,惹了無數人的笑話,後來我中了秀才,家境也沒有多少改善,連累的……連累的青青也在家吃苦,她爹幾次要把她許給別人,她也不肯,如今我終於揚眉吐氣,可以衣錦榮歸,一來讓爹娘麵上添添光彩,二來娶青青的事情,也有著落了。 ”他說完,香似雪和林鋒行都十分驚訝,連忙問青青是誰,方知是傅星辰從小兒訂下的娃娃親,那青青的父母也是佃戶,之前和傅家二老交好,兩個孩子就訂了親,然而後來青青慢慢長大,出挑的越來越漂亮,十裏八鄉不少富戶家的公子都望風而來,可青青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她爹嫌貧愛富,幾次要用她攀高枝,她卻誓死不從,鬧到最烈的那一次,竟然就上了吊,幸虧她娘發現得早,好容易救活過來,然而從此後,脖子上便多了條醜陋勒痕,如此一來,那些富家公子倒來的少了,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聽見青青是如此的烈性女子,香似雪與林鋒行也不由得都點頭佩服,幾人計議已定,第二天林鋒行和傅星辰與那潘禹辰一起跨馬遊街,香似雪與江雪季在旁邊看著,心下都十分欣慰,江雪季便道:“當日幸虧是姐夫有眼光,將鋒兒送到香姑娘那裏調教,方有他今日的無限風光,幸虧你就要進我們林家的門了,不然不知道要以何大禮。 才能謝過姑娘的大恩德。 ”說完,香似雪也笑道:“這話說地我怪別扭,舅舅我都叫了,咱們便別說這外道話了。 當日林鋒行也是在我手下吃了不少苦頭的,否則焉能好好聽話用功讀書,隻怕若讓林老爺林夫人知道寶貝兒子在我手裏吃了哪些苦頭的話,他們立馬就把林鋒行給接走了。 哪裏還能讓我隨意的**他。 ”說到這裏,想到之前和林鋒行相識時的那些趣事。 又忍不住笑起來,一邊心中感慨道:當日隻想著能做個狀元師傅玩玩兒,誰知道一不小心,竟然連自己都搭了進去,竟成了狀元夫人,嗬嗬,真是造化弄人啊。

跨馬遊街後。 林傅潘三人都上了折子要回鄉,正好吏部此時也沒有什麽空缺,李經便都準了。 下朝後命人將江雪季宣來,兩人又飲宴了一天,方將他放回去,彼時林鋒行香似雪都收拾好了,隻等第二天出發。 傅星辰和他們在京城外的官道上便要分道揚鑣,因此江雪季也特意給他準備了一輛馬車。

第二日兩輛馬車出發。 走到官道的岔路上時,林鋒行與香似雪下得車來,香似雪對傅星辰道:“傅大哥,我們就在這裏分別了,好在也不必傷感,將來盡有再見之日。 ”她一邊說著。 就遞上一個大大地錦盒,又道:“這裏是我和舅舅還有林鋒行的一點兒心意,你是讀書人,想必不喜歡這些東西,又說我們地情意不能以這阿堵物來衡量。 但你此次回去,是要迎娶青青姐姐的,她為你吃了那麽多苦頭,你自然要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方能彌補她萬分之一二,所以這些首飾和銀票你帶回去。 好好兒辦一場婚禮。 在你嶽父嶽母麵前也好交代。 那銀票你若說用不了,你那裏是貧窮之地。 你便接濟些窮人吧,也算是替我們積了德。 ”說完,也不等傅星辰推辭,便不由分說將盒子塞進他手中,這裏林鋒行拉著香似雪往回跑,一邊嗬嗬笑道:“對了,傅大哥,我祝你和青青嫂子百年好合鸞鳳和鳴白頭到老一世恩愛……”不待說完,人已經坐進了馬車裏,接著馬車吱吱呀呀的向前去了。

傅星辰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連忙高聲喊道:“我也祝你和香姑娘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話音未落,馬車早已去得遠了。 他這裏坐回馬車,打開那大錦盒一看,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隻見錦盒裏一片珠光燦爛,無論是金鳳釵,還是珠釵,乃至各式各樣的金瓔珞,項圈,珍珠翡翠項鏈,翡翠鐲子和羊脂白玉的玉鐲,還有那瑪瑙戒指等等,粗粗看了去,竟是將近三十件的首飾,都是十分上乘地,難怪要用如此大的錦盒裝著,這還不算,在首飾下麵,是十張兩千兩麵額的銀票,合起來便是兩萬兩。 傅星辰倒吸了口冷氣,暗道怪不得似雪說如果自己用不了,嫌多,可以接濟下窮人,這裏一張銀票兌換四分之一,就夠自己風光辦這場婚禮了,若讓他那貪錢的嶽父看見,隻怕都不用辦什麽婚禮,直接就用轎子把青青送到自己家裏去了。 自己到時若不想娶怕是都不能夠了呢,一邊想著,嘴角邊也彎起笑意,心中更是感念香似雪和林鋒行還有江雪季。 默默望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半晌,方也掉頭上了馬車,直回自己的家了。

江雪季林鋒行和香似雪一直走了近一個月,方終於趕回到清水縣城。 香似雪便抱怨道:“我以前聽人說地大物博是代表國家富強遼闊,心裏還很沾沾自喜,如今看來,也不全都是好處,來來回回奔波一趟,竟然要上萬裏,老天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一邊說,一邊就看向林鋒行和江雪季道:“林大少爺,舅舅,你們都是養尊處優的人,怎麽樣?這樣的奔波還能應付來吧?唉,可惜我不會造我們故鄉那裏地代步工具,不然萬裏之遙,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 ”

“我沒事兒啊,現在的我可是身強體壯,你忘了,秋天的時候我還要去應征武狀元呢,嘿嘿……”林鋒行舉著臂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此時已是初夏,身上衣服薄了,那形狀倒也有些看頭。 江雪季也在旁邊微笑道:“我麽,雖然沒有鋒兒的體魄,然而我每年做生意,四處奔波,風裏來雨裏去地,倒也不是嬌貴身子。 我隻是疑惑,香姑娘每每說起自己的故鄉,總是十分令我向往,但不知那地方到底在何處,有時間了,也領著我們去看看。 ”

一句話把香似雪的眼圈兒說紅了,垂下頭道:“不是我故意不領舅舅過去,實在是我那故鄉隔此處天遙地遠,在煙波浩渺之處,就連我自己都回不去了,又哪裏能帶著林鋒行和舅舅過去呢?我當日來此處,也是顛沛流離不辨方向……”未等說完,林鋒行就奇怪道:“哪有這樣的事兒?你從家鄉裏出來,到什麽地方都沒有目的嗎?都不認路嗎?”說完卻被香似雪瞪了一眼,聽她哼了一聲道:“虧你白讀了許多書,難道‘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的詩句都沒聽說過嗎?還在這裏少見多怪。 ”

林鋒行不服,還要再說,卻聽江雪季沉吟點頭道:“哦,我明白了,也難怪香姑娘會如此多的技藝,原來卻是從隔絕紅塵的仙源而來……”一語未完,就聽林鋒行驚叫道:“她?仙女?舅舅你別開玩笑了,哈哈哈……就我剛遇見她那時的樣子,都被她打成豬頭了,有仙女會這樣暴力嗎?”話音剛落,背上就被捶了一下,香似雪沒好氣的道:“怎麽著?很多天沒嚐過我拳頭地滋味了?還是說現在覺得自己會幾招花拳繡腿,有了依憑了?別忘了,你那點兒功夫可都是我教地,想要收拾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她因為和江雪季熟了,知道他不是那種古板之輩,甚至這些日子的相處,因為年齡差不多,她都把這舅舅當成朋友看待了。

林鋒行嚇得坐遠了一些,伸著手大叫道:“哎哎哎,似雪,我舅舅可在旁邊呢,你就想做河東獅子啊,也得掂量掂量啊,就不怕印象打折,他不讓你進門?”不等說完,馬車便停了下來,香似雪哼了一聲道:“不進就不進,誰稀罕啊,好了,你家到了,林大少爺趕緊進去吧,林老爺林夫人不知道高興成什麽樣子呢,寶貝兒子可算是高中了,光宗耀祖了……”一邊說著,就聽江雪季笑道:“香姑娘也和我們一起進去吧,我姐夫是要好好地謝你的,何況就要成一家人了。 ”

林鋒行也湊過來,嗬嗬涎笑道:“剛剛不是說著玩兒嗎?過年那時候的事兒你都忘了不成?我哪離得了你一天呢,快,咱們快進去,我今日的成就,還不都是因為你,便有些風光,也該你和我一起擔著。 ”一邊說著,就拉著香似雪下了車,門前的小廝們早圍上來一圈兒了,之前伺候林鋒行的小廝青衣也在裏麵,看見他們,忙高聲喊道:“老爺夫人,少爺到了,少爺和香姑娘,舅老爺到了……”一邊說著,便飛跑進去通報。

林鋒行笑罵了一句:“這小狗腿子。 ”抬腳剛要進門,卻見江雪季和香似雪都氣定神閑倚在車邊,正疑惑呢,就聽劈劈啪啪的鞭炮聲響起,嚇了他一大跳,連忙狼狽的跑到馬車邊,一邊咕噥道:“這是怎麽說呢,我還沒進門就開始放鞭,也不怕把我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