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燕州太守張澤端聲音有些顫抖。

身前六皇子所說的話語,幾乎讓他的心髒狂跳。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此時的他,竟也從身前六皇子的身上,察覺到了這般的感受!

這六皇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忍不住揣測一番。

就剛剛的話,他甚至都怕自己隻要說一句不相信。

這位冷酷嗜殺的六皇子殿下,便會下令宰了自己,與那些死去的土匪們作伴!

他腦海中思緒萬千。

而他身前的秦明,所想的卻沒有那麽多。

見張澤端相信了,他便不再言語。

“那你回去複命吧。”

秦明下了逐客令。

“記得給本殿下一個解釋。”

他幽深的眼眸緊盯著張太守,巨大的壓力讓這位久經官場的太守大人額頭細汗滲出。

“自然...自然。”

張澤端先是一口應下。

但是他很快又意識到了不對。

他就這麽回去複命,到時候陛下提出質疑,他要怎麽回答?

秦明都已經準備帶著青甲軍們回城了。

一回首,發現這張太守還僵硬地站在原地。

“嗯?”

秦明輕咦。

這家夥,怎麽還不走?

總不能是想讓秦明留他吃飯吧?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張太守眼神飄忽不定,視線落在了自己身旁的青甲軍們身上。

秦明身軀一凜,臉色微微變化。

這青甲軍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倚仗,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若是這張澤端詢問起來,他還得想一個合理的解釋。

果不其然,下一秒,張澤端疑惑的聲音傳來。

“六殿下...微臣分明是記得,您應當是犯了錯誤,被陛下流放到嶺南的吧......”

“您身旁的這些戰士......”

秦明的眼神微凝。

這問題,他必須深思熟慮考慮清楚回答。

否則一旦出現紕漏,必定會被這張太守傳回宮內,傳到他那便宜父皇的耳中。

雖說自己是炎帝的六子。

但是最是無情帝王家,隻要危機了王朝皇位,父子兄弟殘殺的事情還少麽?

秦明絲毫不敢大意。

他眼中冷厲之色閃爍。

氣氛再次陷入了冰點。

周圍的青甲軍們,此時也像是察覺到了秦明的變化,原本已經鬆開的配刀已經再次出鞘半寸。

“流放...確實如此。”

秦明低語著。

隨後他抬起了頭,望著張太守,微微一笑。

“至於這些戰士,都是嶺南自古以來世世代代鎮守於此的戰士們,若不是他們,這嶺南的百姓們,恐怕難以承受土匪流寇們的侵擾。”

張澤端的嘴角抽搐。

他隻當秦明是放屁。

嶺南什麽時候會有這麽一支強大的軍隊鎮守了?

他在朝廷這麽多年,怎麽從未聽說過?

還有,說是鎮守嶺南。

但是張澤端哪裏會看不出來。

這些青甲戰士們,所有的行為動作,都隻受到一人的影響!

那人便是秦明!

這些青甲戰士們,分明是秦明的私軍!

那看似柔弱無害的六皇子殿下,竟然有著這麽一支紀律森嚴的私軍。

真是讓人難以想象啊!

這消息若是傳到宮中,能否有一人相信都是問題。

但是知道歸知道。

張澤端並不會因此多說什麽。

光是他了解到的,就有不下幾位皇子,擁有著屬於自己的私軍!

當然,表麵上,這些私軍都有著自己正規的旗號。

但是他們都是隸屬於某位皇子殿下!

這樣的事情,朝中多年,他早已司空見慣。

他隻是沒有想到的是。

就連六皇子,居然也有著這麽一支實力強大的軍隊!

這六皇子,真是隱藏得太深了!

京城之內,誰又會想到這一點?

張澤端低著頭,不敢與秦明對視。

這青甲軍隊,怕是得有萬人之數了吧!

況且還都是身穿精良鎧甲的戰士。

對付數萬人規模的黑風寨,能夠戰勝也是情理之中了。

張澤端很快已經想清了事情的來去。

聽著秦明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依舊表現出深信不疑的模樣。

“原來如此!”

“若是跟隨六殿下,能夠多剿滅這嶺南的土匪流寇們,真乃嶺南百姓之大幸啊!”

見著張澤端十分懂事,沒有質疑。

秦明笑得開心。

還好,這燕州張太守是聰明人。

倒是讓秦明省心了不少。

若是這張太守,也與那藍衣官吏一般聽不懂人話。

秦明也隻能無奈選擇下黑手了。

“既然張太守清楚了,那麽......”

“等等。”

張澤端製止了秦明。

秦明的額頭青筋跳起。

這家夥,怎麽恁煩人?

你好好的燕州太守,跟本殿下是過不去了?

再糾纏老子,老子弄死你丫的!

秦明的視線變得危險了起來。

這燕州太守卻好似察覺不到一番,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金沙城。

他的臉上微微一笑,“六殿下,既然來都來了,何不帶微臣看看?”

張澤端本是想走的。

但是在看到了那金沙城內眾多百姓們義憤填膺的神色之後,他卻改變了主意。

他有些好奇起來了。

這六皇子殿下,這才來嶺南多久?

居然就能得到這一城百姓之民心?

民心,一直以來都是個相當複雜的詞。

就比如他張澤端。

雖是燕州太守,但是他卻從未在他燕州百姓們的眼中,看到這般同仇敵愾般的神色。

從那些燕州百姓們的眼中,他看不到光。

哪怕吃飽穿暖,他所管轄的燕州百姓們,也滿臉木然。

難不成是他對燕州百姓太差了?

不,他讓燕州的百姓們吃飽穿暖,安居樂業,這還不夠麽?

他從未在他燕州的百姓眼中,感受到金沙城百姓們眼中這般的熾熱光輝。

有憤恨、有怒火、有崇敬......

這不應該啊!

他雖多年沒有涉足嶺南,但是昔日嶺南的病態依舊在他的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如果說,他燕州百姓們是滿臉木然。

那麽在嶺南生活的百姓們,已經是滿眼死意,如置身泥潭腐朽的枯木一般!

但是今日所見,卻是將他對嶺南的所有刻板印象一掃而空。

讓他不由得詫異,為何這嶺南的百姓會變得如此這般?

這六皇子殿下,究竟又是做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