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倩幾乎是一夜沒睡,淩晨四點偷偷摸摸的回來,果然沒再碰到淳於清。
她洗過澡倒頭就睡,又迷迷糊糊的被渴醒,全身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讓她在起身喝水和繼續躺屍之間來回拉扯。
最終,瀕死的缺水還是戰勝了宿醉後的頭疼,她掙紮著起身,眯著眼睛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七點多了。
許慕倩意識混沌的走進廚房,猛灌了兩杯水,熄滅喉嚨冒的火,才終於得救般長出一口氣。
她放下水杯準備回去繼續睡,就聽到雲檸房間門開的聲音,以為是雲檸起床了,還詫異雲檸竟然起的這麽早。
抬頭,許慕倩就看到淳於清衣著淩亂的從雲檸房間走出來。
他上身穿了件簡單的襯衣,卻滿是壓痕,像是被過度蹂/躪過一般。
若是在平時,這種衣服是絕對入不了淳於清的眼的,更別說穿在身上了。
淳於清像是沒看到許慕倩,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許慕倩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才驚悚的咽了咽口水。
她是誰?她在哪?她看到了什麽?
她舅舅竟然是從雲雲的房間出來的!!!
一大清早,衣衫不整的從雲雲的房間出來!
也就是說——
舅舅昨天是在雲雲房間過的夜!
她才幾天沒回來住而已,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又錯過了什麽?
世界要末日了嗎?
許慕倩一動不動的站著,整個人都是懵的,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剛剛是看錯了。
宿醉還會讓人產生錯覺嗎?
在許慕倩懷疑人生的二十分鍾裏,淳於清穿戴整齊的從房間出來,寬肩窄腰、西裝筆挺、信步而來。
這才是許慕倩印象中的舅舅。
她想張嘴叫“舅舅”,嘴巴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淳於清也注意到了她,沒有說話,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示意,越過她轉身出門。
關門聲傳來,許慕倩才如夢初醒般回神,她剛剛好像看到了舅舅眼下淺淺的烏青。
他昨晚沒睡好?
這個認知讓許慕倩憬然有悟,一些難以過審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這些天她錯過了什麽?許慕倩麵紅耳赤的推開雲檸的房門。
聽到門響,雲檸輕哼著翻了個身,似醒非醒的眯起眼睛,緩了許久才看清門口那個模糊的身影是許慕倩。
大概是沒想到會是她,雲檸抬手揉著眼睛,鼻音濃重的輕聲喚了句:“倩倩?”
“昨晚——”
許慕倩憋了下,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這麽累嗎?”
雲檸以為她說的是被打,安撫淳於延順之類一係列的事情,含糊不清的“嗯”了聲,啞著聲音問:“你都知道了。”
許慕倩的聲音激動的顫抖:“那麽明顯,我想不知道都難吧。”
“明顯?”
淳於清被打的事,傳出去了?
不應該啊,按理說應該隻有他們三個人知道,連之後去的李清赫都不知道。
許慕倩快步走到雲檸麵前,手忙腳亂的在空中比劃,情緒激動的說:“我我我,我看到我舅舅是從你房間出去的。”
“衣衫不整的,我的天啊,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聽了我的建議,而且還成功了,不愧是你。”
雲檸撐著身子坐起來,半眯著眼睛,從許慕倩語無倫次的話語中,提取出了她要表達的有效信息。
許慕倩看到淳於清從她的房間出去,以為他們發生什麽□□的事情。
雲檸無奈的歎氣,弱弱的反駁:“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
許慕倩怔了下,問:“你們昨晚沒在一個房間?”
雲檸茫然:“在啊。”
許慕倩:“你們沒睡一張床?”
雲檸:“睡了。”
許慕倩瞪著眼睛,音調都不自覺漲了幾個調:“什麽都沒有發生?”
雲檸:“沒有。”
“……”
許慕倩瞬間沉默,房間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片刻後,許慕倩神情呆愣著,磕磕巴巴、顫顫巍巍的說:“我,小舅舅,是不是,不行?”
雲檸眨了眨眼,明明是在說淳於清,為什麽她卻莫名感到難堪?輕聲替淳於清找補:“他可能就是不喜歡我,所以才對我沒感覺。”
“這和喜不喜歡沒關係。”
許慕倩坐在床邊,語氣激動:“和一個美女同床共枕,是個正常男人都忍不住吧,這是生理反應,又不是能憑心理控製的。”
雲檸聲音逐漸弱了下去:“我覺得他應該不是不行。”
許慕倩好奇道:“你感覺到了?”
“那倒也沒有。”
雲檸莫名羞恥,低著頭滿臉漲紅,輕聲嘟囔:“我也沒往那方麵想。”
但許慕倩卻提醒了她,淳於清會不會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
要是真的,那麽他快三十歲還孑然一身,甚至連戀愛都不談,和她同床共枕都毫無反應,好像也情有可原。
意識到淳於清都快三十歲了,雲檸突然想到什麽,倏然抬頭,鼻尖莫名襲來一股濃烈的酒味。
雲檸本能的蹙眉:“你喝酒了?”
許慕倩點了點頭,臉頰忽然爬上一抹可疑的紅暈:“我今天下午請你和範毅寒喝咖啡,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雲檸點頭,沒有追問什麽事,心思全被另一件事占據。
“淳於清的生日要到了。”
許慕倩想了下,才想起過幾天就是舅舅的二十九歲生日,感慨的說:“我舅舅真的要奔三了。”
雲檸垂眸,輕聲道:“今年可能是我能陪他過得最後一個生日了,我想給他過一次特別的生日,最好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那種。”
許慕倩愣了下,闔眼收斂起情緒,才故作輕鬆的提意見:“那就做一些特別的事情,留下隻屬於你們兩個人的記憶。”
不僅要做特別的事,禮物也要足夠特別。
雲檸一整天都在絞盡腦汁的想,什麽禮物才算特別?
到了和許慕倩約好的咖啡廳,見範毅寒已經到了。
雲檸像是魔怔了一般的問:“你覺得什麽樣的禮物,才算特別的禮物?”
範毅寒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問懵了,幹巴巴的說:“正好缺的?實用的?或者能表達心意的?”
“你要送禮物嗎?”
淳於清應該不缺什麽吧。
雲檸思量著範毅寒的話,聽到他的問題,也隻是敷衍的點了點頭。
見她出神,範毅寒也沒再說什麽,抬手幫她點了杯溫水。
經過深思熟慮,雲檸排除了一圈,最終精準定位到“心意”上。
能表達她的心意,還能讓淳於清時常注意,最好能隨身攜帶。
想到送什麽之後,雲檸豁然開朗,心情都變得愉悅起來,端起杯子和範毅寒閑聊。
“上次打架有幾個幫忙製止的同學,是你朋友嗎?”
見範毅寒點頭,雲檸才繼續說:“慧慧說,是他們幫忙帶人去教務處,才沒讓那幾個女生溜走,想請你們吃飯表示感謝。”
範毅寒抿了口咖啡,隨口道:“可以啊。”
他話音剛落,就見許慕倩衣著十分正式,拎著一隻小箱子走了進來。
雲檸出門的時候,隻隨手套了件淺黃色的毛衣,寬鬆的版型很休閑。
範毅寒穿的也是一件很隨性的衛衣。
相比之下,許慕倩襯衣配西裝還規整的打了領結,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正式。
雲檸和範毅寒麵麵相覷,被許慕倩的正經感染,不約而同的坐直。
原本氣氛輕鬆的咖啡館,突然就有些肅穆。
許慕倩嚴肅的坐下,腰背挺得筆直,雙手自然下垂搭在腿上,語氣鄭重的開口:“我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我戀愛了。”
雲檸緊繃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剛想吐槽,不過是告知戀愛消息,還搞得這麽有儀式感,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募然傳來。
範毅寒手中的杯子滑落,碎裂聲在門可羅雀的咖啡館顯得格外清脆,甚至引來了服務生。
範毅寒麵無表情的幫忙收拾,沉聲交代了句賠償的事,全程十分冷靜。
服務生走開後,範毅寒才慢悠悠的問:“是誰?”
“你們不認識,我過兩天帶他來見你們。”
說著話,許慕倩微微臉紅,少見的有些害羞。
不知怎的,雲檸突然想到查高考分數那天,許慕倩好像和她提過一句。
“是你在酒吧認識的那個男人?”
許慕倩羞赧的點頭:“他是酒吧的DJ。”
“酒吧?DJ?”
範毅寒緊緊的皺著眉,語氣冷冰冰的:“你不會被騙了吧。”
許慕倩立刻不爽的反駁:“DJ怎麽了?不要因為刻板印象,就帶著有色眼鏡看他。”
“誰稀罕看他?”
範毅寒低著頭,額發微微擋著眼眸,讓人看不清神色,語氣卻有些刻薄:“想來也不是個什麽聰明人,不然也不會眼瞎看上你。”
莫名被懟,許慕倩十分火大,夾槍帶棒的回懟:“範毅寒你什麽意思?喜歡我的人怎麽就不聰明了?說誰眼瞎呢?你才眼瞎呢。”
“我是眼瞎。”
範毅寒倏然起身,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丟下了句“眼瞎才和你做朋友”轉身離開。
許慕倩莫名奇妙的看著範毅寒的背影,搞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生氣?轉頭問雲檸:“他這是在氣什麽?”
雲檸捏著下巴,煞有介事的分析:“難道是因為我們三個人,現在就剩他一個單身狗?所以才生氣了?”
有道理。
許慕倩眨了眨眼,嫌棄的說:“這就是他的問題了,從高中到大學喜歡他的女孩兒絡繹不絕,是他自己眼光高,看不上人家。
我們比他先脫單,他竟然還生氣,幼稚。”
雲檸認同的點頭,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男朋友叫什麽?你們怎麽認識的?”
“他叫吳文浩。”
許慕倩眼睛亮亮的,閃著崇拜:“我第一次去酒吧的時候,有人來騷擾我,是他救了我,之後我們就一直都有聯係,最近才在一起。”
雲檸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英雄救美”的故事在電視劇裏看多了,她總覺得有些俗套。
許慕倩一臉嬌羞的淺笑,拿起剛剛拎進來的小箱子,遞給雲檸。
“對了,這個送給你,還有我舅舅。”
雲檸有些驚訝的接過箱子,還沒見麵就送女朋友閨蜜禮物,這個行為很加分。
“他送我的?”
許慕倩:“你就當是他送你的。”
雲檸打開箱子,裏麵躺著一瓶很精致的酒。
她生病之後,嚴禁各種辛辣刺激的食物,酒更是一滴都不能碰,這瓶酒真的是送給她的?
雲檸有些疑惑:“這是什麽酒?”
許慕倩:“藥酒。”
藥酒是能治癌症嗎?
雲檸茫然的抬頭:“什麽藥酒?”
許慕倩勾著唇角,一字一句認真的說:“壯,陽,酒。”
雲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