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檸的手滑進淳於清的衣服,靈活的幫他脫去外套,仿佛也褪去了他一身的涼意。

雖然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淳於清仍舊配合著她的動作。

雲檸側著臉枕在男人寬闊的肩膀,手掌搭在他的胸膛上,隔著襯衫薄薄的布料,清晰的感受著男人身上傳來的灼灼溫度。

她曲起手指,繞著淳於清胸前的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圈,軟聲道:“我困了。”

男人的呼吸十分平靜,但呼出的氣體卻像是被燃燒過一樣滾燙,他沒有回答,隻是抱著雲檸向臥室走去。

雲檸的後背剛貼上床麵,勾著淳於清的手猛地用力,淳於清一個不穩和她一起摔到**。

氣息交融的瞬間,淳於清一隻手被禁錮在雲檸的腰後,隻能撐起另一手。

雲檸環著淳於清的脖頸,絲毫不給他起身的空間。

男人就這麽半撐著身子,發絲因為剛剛的動作顯得有些淩亂,唇邊殷紅的傷口與冷白的皮膚對比鮮明,豔麗的有些色氣,襯衫被解開兩顆扣子,領口微敞著,精致的鎖骨蔓延至肩線。

兩道呼吸不分彼此的纏綿著,近在咫尺的距離,讓雲檸分不清是誰的體溫,隻覺得自己仿佛要熱化了,聲音都無力的輕顫。

“我想和你一起睡。”

女孩兒的聲音像是小奶貓的嗚咽,如羽毛般輕輕劃過淳於清的耳膜。

他垂下眼眸,女孩兒臉上的紅暈似乎預示著什麽昭然若揭的心思,但她濕漉漉的眼睛,又透著天真的懵懂,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淳於清感覺自己的喉嚨突然癢了下,眼神晦暗不明的盯著她,卻什麽都沒想,隻是滾了滾喉結,本能的應了聲:“好。”

沒想到淳於清答應的那麽幹脆,雲檸愣住,思緒猛然間還有些轉不過來,就看到淳於清翻身趟到她身邊,低沉的嗓音,緊繃又沙啞:“睡吧。”

房間幾乎是瞬間陷入安靜。

淳於清躺在她的不遠處,明明呼吸仿佛就在耳邊,但雲檸卻覺得他們之間好像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她這算是失敗了嗎?

雲檸轉頭,黑暗中隻能依稀看到淳於清的輪廓,她不知那裏來的勇氣,突然湊到淳於清的耳邊,低低的說了聲:“晚安。”

不等淳於清有什麽回應,雲檸的嘴唇輕輕碰了下他的唇角,下一秒便規規矩矩的躺了回去。

唇角溫潤的觸感稍縱即逝,快到空氣中察覺不到一絲曖昧的蹤跡,仿佛那個吻隻是他的錯覺而已。

淳於清沒有任何動作,闔上眼睛,卻不自抑的口幹舌燥,女孩兒磬香柔軟的氣息,仿佛能透過床單被子纏繞包裹著他。

淳於清竭力平穩呼吸,壓抑著體內不該湧起的燥熱。

雲檸仰麵躺在**,雖然閉著眼睛,卻沒有絲毫睡意。

剛剛的那個吻雖然隻有一瞬,但她卻很努力才控製住加速跳動的心髒,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雲檸聽著淳於清綿長的呼吸,清明的頭腦都升起一絲困意。

正要隨著淳於清的呼吸頻率入睡時,雲檸突然聽到身旁傳來一陣窸窣聲。

察覺到是淳於清起身,她的身體下意識緊繃,沒有睜眼,聽力卻變得異常敏銳。

她聽到淳於清起身,然後走了出去。

關門聲響起,雲檸應聲睜眼。

夜色濃稠,緊閉的窗簾沒有泄進來一絲亮光,雲檸怔怔的盯著天花板,剛剛冉起的一絲睡意已然消散。

淳於清答應她的事,從來沒有食言過。

今天晚上的勾/引毫無疑問是失敗了,隻是他既然答應了,雲檸便以為他會留下來。

雲檸的輕歎,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淒涼,原來隻要涉及原則問題,他也會食言。

心裏有些微微泛酸,像是有些委屈、有些傷心,但又好像沒有什麽起伏,仿佛已經麻木了。

雲檸合上眼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原來被拒絕也能習慣。

宿舍的門禁時間已經過了,許慕倩原本想去賓館睡一晚。

但好死不死明天第一節 課要交的小組作業忘家裏了。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淳於清應該已經睡了,隻要她輕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許慕倩小心翼翼的打開門,貓著腰躡手躡腳的走進來,不僅沒有開燈,連鞋都沒有換,踮著腳往房間走。

“這麽晚才回來?”

一道冷冷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嗓音平靜無波,讓人聽不出情緒,隨著話音落下,廚房的燈被“啪”的一聲打開。

許慕倩一怔,渾身僵直的轉過身,看到淳於清端著一杯水,站在冰箱旁邊,穿著灰色浴袍,似乎是剛洗過澡,額前的碎發還掛著水滴。

在這種極度緊張的情況下,許慕倩突然冒出一個很不合時宜的疑問,大冬天的喝冰水?

疑問隻是一閃而過,此時的許慕倩完全其他的心思,滿腦子都在緊張的尋找晚歸的托詞。

她雙腿不住的發抖,心虛的不敢看他,聲線都在顫抖:“我有一個朋友,她失戀了,我一直在照顧她才晚回來的。”

淳於清的目光不疾不徐的掃了她一眼,隻一眼就好像已經看透了她的謊言。

許慕倩咽了咽口水,認命的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冰冷的暴風雨,卻隻聽到淳於清淡淡的問:“他沒有別的朋友嗎?”

許慕倩下意識睜開眼睛,呆呆的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淳於清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淡而清晰的丟下了句:“沒有下次了。”

沒想到淳於清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揭過,許慕倩足足呆愣了好幾分鍾才反應過來,如釋重負的應了聲:“好。”

隨即,有些慌不擇路的跑回房間,在開門的那一刻,淳於清輕飄飄的聲音又幽幽傳來。

“注意分寸。”

許慕倩瞬間僵直原地,慌亂的看向淳於清,卻發現他已經轉身回房間了。

他這是猜到了吧。

許慕倩泄氣的關上門,倒在**輕拍胸口,莫名有些後怕。

舅舅也太可怕了吧,仿佛什麽都能看透一樣,感覺沒有人能駕馭得了他。

雲雲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這個男人。

自從李清赫知道雲檸得病之後,有事沒事就來找她。

最根本的原因當然是關心她的身體,但雲檸總覺得似乎還有種監督的意味。

李清赫穿著短褲,大咧咧的半躺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汽水,嘴裏叼了根吸管,電視裏放著知名肥皂劇,他鎖著眉心,看的極其認真。

雲檸在廚房倒了杯溫水,回客廳時看到這一幕,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也是一個被稱做“總”的人,這樣子著實是有些不雅。

李清赫看到雲檸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向她招了招手,指著許慕倩的房間說:“我看那個房間也沒住人,要不我搬過來吧。”

雲檸走過去,輕聲解釋:“那個房間是倩倩的,她最近要完成小組作業才暫時回宿舍了。”

“這樣啊。”

李清赫皺眉想了下,突然雙手用力按了按屁股下的沙發,像是在測試柔軟度,隨即滿意的說:“我看這個沙發也挺好,還很寬敞,我睡沙發就行。”

雲檸有些無奈的說:“清赫哥,你真的不用這樣,我和清哥哥都在一起生活十年了。”

李清赫忽然一臉嚴肅的湊近她,語氣卻有些不著調:“我比你了解男人。”

“但是我了解淳於清。”

雲檸往懷裏塞了個抱枕,頹喪的靠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我知道他不喜歡我。”

女孩兒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明亮的眼睛卻有種別樣的憂傷。

李清赫歎了口氣,輕聲勸道:“雲雲,等你病好了,你會見到更大的世界,認識更多異性,到時候再回想這段感情,你或許會發現這根本不是愛情,又或者會釋懷。

很多人的一生,都不會隻喜歡一個人的。”

雲檸看著天花板沒有說話,許久才淡淡的“嗯”了聲。

她對淳於清的感情,很多人都這麽認為,連淳於清本人也不例外,雲檸也不想再一遍遍解釋了。

但是真到生命的盡頭,她還是會向淳於清解釋清楚吧,她是真的很喜歡他。

不是任何他以為的被誤會的情感。

雲檸還在淡淡的憂傷,李清赫看著手機突然嘟囔了句:“有人看到淳於爺爺去淳於集團了?”

“淳於爺爺不是在養病嗎?”

李清赫把手機遞到雲檸麵前:“淳於集團的很多員工的都看到了。”

手機頁麵是一個微信群,有很多人從來沒見過淳於延順,隻是聽說過這位老董事長,所以群裏聊的熱火朝天,信息的刷屏速度特別快。

雲檸眼尖的看到群名稱是‘內部私密群’。

“為什麽是私密群?”

李清赫:“因為這是一個沒有領導的員工吐槽群。”

雲檸:“那你為什麽在裏麵?”

李清赫:“因為我是群主。”

雲檸:“……”

李清赫翻著群信息,自言自語的說:“有人看到淳於爺爺去找淳於清了。”

淳於延順從不插手淳於集團的管理,養病需要也很少外出,這次突然出現,雲檸也猜不出原因。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李清赫撓了撓頭:“什麽事能牢動淳於爺爺出山?除非淳於清結婚,或者你結……”

李清赫的聲音戛然而止,雲檸也募然抬頭和他對視,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現在真正能管得了淳於清的人,隻有淳於延順。

一定是想阻止淳於和雲家聯姻的人,把消息遞給了淳於延順。

雲檸和李清赫幾乎是同時起身,李清赫跑到門口又不得不回去換衣服。

雲檸沒有等他,焦急往淳於集團趕。

淳於清不會把她的病情告訴淳於延順,而且在麵對爺爺的時候,淳於清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這也就預示著,在淳於延順眼裏他們就是在談戀愛。

淳於延順會為了這件事特意去找淳於清,就代表這在他眼裏是很嚴重的事情。

雲檸坐在急速行駛的車裏,看著車外光怪陸離的景色,突然有些恍惚,好像所有人都在竭力反對她和淳於清。

淳於延順拄著拐杖站在淳於清麵前,雖然老態卻眼神明亮,不怒自威,沉聲問:“你和雲雲在談戀愛?”

淳於清漠然的應了聲:“是。”

拐杖猛地撞擊地麵,淳於延順氣喘了幾聲,聲音渾厚的說:“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立刻分手。”

淳於清直白的看著他,眼神堅定地說:“我不會分手。”

“你——”

淳於清延順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上下起伏,氣急道:“跪下!”

淳於清麵無表情的跪下,腰背挺的筆直,寒潭般的雙眸沒有一絲波瀾。

淳於延順走到淳於清身前,厲聲問:“雲雲是誰的女兒?”

“雲知秋阿姨。”

“那是你恩人的女兒。”

拐杖猛地砸向淳於清的背部,發出一聲悶響。

“也是整個淳於的恩人。”

話音剛落,拐杖又落了下來,結結實實,毫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