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風掃過枝丫,上麵新生的嫩葉隨風擺**,雖柔和,卻充滿生機。

室內,印歸湖托著下巴,望著樹枝上跳躍的麻雀,那是他向往的自由。

是的,他又被抓回醫院了。

司隊長給的理由是他身體還不行,需要靜養。

“放個長假休息一下,接下來一個月的工作我會找人頂替你。”司陣對印歸湖道。

“我體質特殊,修養幾天,身體就能完全恢複,這是你知道的,”印歸湖還是望著窗外,懶懶道,“協會要並案偵查最近幾起案件,要我回避,是吧。”

明明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微風略過窗戶,吹進室內,吹起了印歸湖的一縷卷發,吹動了他的病號服。

此刻的場景,特別像印歸湖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襯衫,就像剛從印馳鋒那裏被救出來的時候那樣,像照片裏那樣。

“身體三天能恢複,但除了身體,還有別的需要你自己修複。”司陣避開了印歸湖的問題,把話題又重新引回了印歸湖本人身上。

“心理創傷嗎?”印歸湖終於轉過臉,望向司陣,他冷淡道,“你現在馬上找個人來幫我做測評,我也能過關。”

“不用找別人,”司陣道,“你好沒好,我說了算。”

誰不知道印歸湖熟悉各種量表,想得出任何結果都輕而易舉。

印歸湖被氣笑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不同意,司隊長,你起碼找個權威一點的人來吧,例如,牧教授?”

“這事沒得商量,”司陣冷冰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他都會通融。”

“那我沒話說了,司隊長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吧。”忙著撇開印歸湖,跟協會監察部的人調查案件。

印歸湖作出一個“請”的手勢,指向門外,道:“請回吧。”

聽到印歸湖的“逐客令”,司陣卻沒有馬上就走,他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休假期間有什麽需求都可以說,部門會盡量滿足你。牧教授等下來看你,你保重,我走了。”

司隊長明明知道印歸湖的需求是什麽,就是盡快抓到幕後黑手,打破這個“牢籠”,他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印歸湖重新扭過頭看向窗外,他揮了揮手,沒再理睬司陣。

也沒有看到,臨走前的司陣,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卻終究沒說,還是轉身離開了……

門被輕輕關上。印歸湖望著眼前的白牆發呆,說實話,和司陣經過了那麽一段探案時光,他已經想不到除了偵查案件,自己還能做什麽。

但是,他還沒發多久的呆,門又重新被打開了。

印歸湖聽著開門聲,以為是司陣回來“求和”,他馬上又賭氣似的把頭扭向了窗外。

“剛才我看到小陣的臉色不太好,怎麽了,你們又鬧別扭啦?”牧教授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那麽一瞬間,印歸湖感覺到了失落。

但是當他扭過頭,看到牧教授坐在他旁邊,看到病床隔壁的矮櫃上,多了一個包裝精致的果籃時,那一瞬間的失落被掃空了。

“沒有……”印歸湖含糊道,“老師,你怎麽還帶水果來,太客氣了。”

“你這樣扯開話題就不對了,”牧教授一針見血道,“是不是他讓你休息一段時間,你不願意呀?”

印歸湖無奈地捏了捏眉心,道:“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歡別人有事瞞著我了,而且那事還跟我息息相關。”

“司陣怎麽是別人呢?”牧教授對印歸湖道,“他是你的隊長,你要相信他作出的判斷。有些事情,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他會讓你知道的。”

“希望如此吧。”印歸湖敷衍道,他垂下了目光,就像是被家長教育完的小孩。

“你也別不服氣,這個案子有什麽進展,我會告訴你的。你在裏麵牽扯太深了,容易感情用事。”牧教授道。

印歸湖眼神一亮,道:“所以,我是可以偷偷參與……”

“哎,不可說不可說,”牧教授打斷印歸湖道,“你假期打算去哪裏放鬆放鬆呀?”

“還沒想好,”印歸湖道,“其實我並不打算放假。”

“送的假期不要白不要,”牧教授道,“劉教授你知道吧,之前出國做研究那個。他最近組織了一個活動,是去瑪珥湖郊遊,瑪珥湖你了解過嗎?”

印歸湖當然知道“瑪珥湖”是什麽,但他更知道劉教授的女兒對自己有意思……看牧教授這麽生硬地把話題帶到“瑪珥湖”,就是不想他問起劉小姐去不去,然後順勢拒絕。

“瑪珥湖?”印歸湖道,“我記得是地下岩漿遇上地下水,局部水蒸氣爆炸形成的。”

印歸湖也不好駁牧教授的麵子,隻好順著他的話講下去。卻不由自主地想道:如果司陣知道他同別的女孩子一起去遊玩,會收回他的假期吧?

想罷,印歸湖輕輕搖了搖頭,把這荒謬的念頭甩出腦袋。

“對,你也別抗拒。”看來牧教授也知道劉小姐的事,他以為印歸湖搖頭是對此不滿,隻是嘴上不提。

牧教授繼續說道:“瑪珥湖有環形牆,湖水清澈,環境靜謐,就像一麵大鏡子。我們省內就有一個,我覺得你可以去看看,靜一靜心。”

印歸湖點了點頭,沒有戳穿牧教授為他“搭紅線”的小心思,道:“等我這幾天養好了,就去走走。”

“嗯。”牧教授見印歸湖想開了,滿意道,“那我也不打擾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隨時保持聯絡。”

兩人心照不宣,印歸湖笑道:“知道了。”

他目送著牧教授離開,病房裏又變得空落落的,隻剩他一人。

印歸湖拿出手機,按下了三位數的短號,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撥通建。

沒響幾下,那邊的司陣就接起了電話,他道:“怎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著通訊設備,司隊長聲音特別低沉有魅力。

“我想問你,我這算是工傷吧,這假期是帶薪假吧?”印歸湖道。

司陣似乎是沒想到印歸湖竟然服軟了,他頓了幾秒,才道:“是。”

“差旅費能報銷不?”印歸湖又問道。

這個就有點過分了。

司陣又頓了幾秒,道:“我私下報給你吧。”

“那謝謝司隊長啦!”印歸湖愉悅道,“我會向你報告行程的。”

“嗯,你……”

司隊長的話還沒說完,印歸湖就掛斷了電話,仿佛是怕他反悔般。

印歸湖跳下床,腳底卻沒感受到一貫的冰涼,他疑惑地低頭望去,才發現自己腳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穿上了襪子。

他一貫喜歡在室內赤腳走路,不愛穿襪子,不過,此時的印歸湖也沒有深思,隻是走到儲物櫃邊開始收拾東西出院。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櫃子裏隻有一套衣服,一些證件和一條圍巾。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暢了,遊玩攻略別人都做好了,他隻要跟著大部隊預定酒店、買高鐵票,自己打包好行李,就行了。

美好的假期,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