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歸湖沒想到,司陣說的請吃晚飯,隻是點了份外賣送到酒店……
雖然看起來挺豐盛的,三葷一素一湯,但是,還是和印歸湖的想象有點出入。
在他的想象中,是和司陣在某家飯館裏,喝酒,聊人生。他能借此走近司隊長的內心世界,他會自我暴露一些私人信息,這些信息對於印歸湖來說不太重要,卻能讓司隊長更信任他。
在他的想象中,不會是現在這樣,吃著外賣,研究卷宗……這樣根本無法和司陣拉近距離,也不能讓他去深入探尋司陣這個人。
印歸湖太好奇了,司陣這種一板一眼的人,心裏會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他很想知道。
但是,他沒機會了。
服了,司隊長,不愧是事業狂魔。現在的印歸湖,終於深刻地認識到,他收集到的資料裏,上麵寫著司陣“熱愛工作”是什麽意思了。
印歸湖忽然想到,隻要他還跟司陣搭檔,就不會再有除了睡覺以外的休息時間。
人生真的是太難了,印歸湖仰麵躺在**,語氣悲涼道:“好想回公寓睡啊,為什麽我們不用傳送陣回總部啊?”
司陣聽到印歸湖的話,終於把頭抬了起來,他的目光離開了案件卷宗。司陣扭頭看向印歸湖,道:“你不知道傳送陣的維護很貴嗎?”
“嗯?有多貴?”印歸湖疑惑道。他之前培訓,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刑警隊,偶爾回協會找一下導師,所以用傳送陣的機會不多,也沒去了解這方麵內容。
“平均下來,每一次使用要六千。”司陣道。
“什……麽?”印歸湖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所以,他的遲到,花了自己半個月的工資?!
“那我……遲到的時候用多了一次傳送陣,維護費要從工資裏扣嗎?”印歸湖小心翼翼道。
“這次不用,下不為例。”司陣道。
印歸湖聽到後鬆了一口氣。司隊長真的是,太大度了!
印歸湖一個鯉魚打挺從**坐了起來,然後跳下床,來到了司陣旁邊,他坐在沙發上,開始和司陣一起看卷宗。
他決定了,要努力工作,將功補過!
司陣的注意力卻從卷宗上移開了,他看了一眼印歸湖踩在地毯上、沒有穿鞋襪的腳,皺了皺眉,但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把卷宗又翻過一頁,繼續看了起來。
“說說你的看法。”司陣道。
印歸湖道:“這個蝴蝶骨殺手的計劃性很強,他一步一步完成自己心目中的想法,但是,又表露出了懊悔,就像是在被迫完成某項任務……”
“蝴蝶骨殺手,你起的名字嗎?”司陣打斷印歸湖道。
印歸湖愣了一下,道:“呃……不是啊,媒體給他起的名字。”
“培訓裏,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不要幫係列凶手起名。這不僅會引起公眾恐慌,還會滿足凶手的表現欲,刺激他再次作案。”司陣看著印歸湖,認真道,“而且這個案子裏還有杜瑩瑩這樣的崇拜者,她看到媒體這樣報道,會怎樣想?”
印歸湖吐了吐舌頭,道:“我知道錯了,以後不這樣說。”
“媒體那邊,我已經讓蒙校希去封鎖消息了。我們作為執法人員,更不能為了博人眼球,說出這種話。”司陣道。
印歸湖腹誹道:這不是私下才隨口說說嗎,他在媒體麵前肯定會注意措辭啊。但臉上還是擺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道:“明白了。”
司陣沒再教育印歸湖,他合上卷宗,道:“明天回中垌市,再查一遍岑恭明案件的物證。還有,倉庫的腳印分析出來了,被害人的身份也已經確定,可以開始排查受害者人際關係了。”
“那接下來有很多事情要忙咯。”印歸湖道。
司陣把卷宗疊好,放回了芥子中,道:“沒錯,早點休息。”
沒想到司陣竟然主動讓他休息,印歸湖挑了挑眉,道:“遵命,司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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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耿崇從證物架上拿了兩個儲物箱下來,拍了拍上麵的灰,道:“就是這些了,我看了很多遍都沒發現什麽問題,你們研究研究,不同的人也許會有不同的發現。我還有另外一個案子要收尾,就先不陪你們了。”
司陣點了點頭,道:“好。”
丘耿崇離開了證物室。
印歸湖蹲下身來,打開儲物箱,道:“來吧,司隊長。”
說完後,他把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司陣也蹲下身來幫忙。
錄音機,磁帶,捆紮繩,剔骨刀……
因為年代久遠,上麵的血跡已經變成了一塊塊褐色的汙垢。隔著證物袋去看,不再紅得滲人,卻有另外一種滄桑感。
印歸湖拿起一瓶東西,抬起頭道:“這是……”
話還沒說完,他的頭頂就“咚”一聲撞到了司陣的下巴。
“啊!你沒事吧!”印歸湖湊到司陣麵前,看著對方的下巴說道。
司陣沒有說話。
印歸湖終於發現,他們的距離近得可怕,逼仄的過道裏,他們鼻尖相碰,印歸湖甚至能看清楚司陣的每一根睫毛。
司陣,也能看清印歸湖眼睛虹膜上的清綠色紋路。他隻要一開口回答印歸湖的問題,他的氣息,就會落到印歸湖的唇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印歸湖很快就拉開了距離,道:“這瓶精油,是岑恭明在取肩胛骨之前,幫受害者按摩用的。他是在被害人還活著的時候,取的肩胛骨。”
司陣點了點頭,他拿起一個針筒,道:“沒錯,岑恭明會幫受害者注射大量麻醉劑。當時我們就是通過追查違禁藥品的信息,才找到他的。”
“岑恭明認為,在人死後再取肩胛骨,會破壞骨頭的美感,影響它的形態。我們現在這個案子的凶手,倒沒有這個癖好。”印歸湖道。
印歸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繼續道:“一個是死前取骨,一個是把人絞殺後取骨,從心理動機上來看,這兩個人已經很不一樣了。”
司陣也站起身來,道:“所以,我們應該先把舊案放一放,從新案入手。”
“那走吧,司隊長,看看在我們去慶塘市的時間裏,他們有什麽進展。”印歸湖道。
“東西收一下。”司陣用下巴指了指舊案的證物。
“好咧!”印歸湖應道,開始動手收拾起東西來。
這一次,司陣沒再蹲下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