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表王國的沒落
瑞士鍾表獨步天下,在全球市場銳不可擋,但它對石英電子表的漠然和遲鈍以及它的盲目自信,使得剛到80年代,瑞士的兩家最大表廠麵臨的隻有破產倒閉。
一王者
提起瑞士,人們很快會聯想到歐米茄、勞力士等馳名世界的名貴鍾表,事實上,很多人也正是通過瑞士鍾表才了解瑞士這個國家的。
瑞士的鍾表工業是從家庭手工業開始的,鍾表製造技術世代相傳,這使得瑞士的鍾表工業能夠得到保持和發展。
1618-1648年,歐洲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國際戰爭——三十年的戰爭爆發了,在這個戰爭過程中,瑞士人逐步發展初步形成了自己的中立政策。
鍾表業也麵臨著千載難逢的絕好時機,那時日內瓦鍾表已經非常有名氣了,現在德意誌的鍾表製造業衰落了,這就為瑞士鍾表開始獨步世界提供了可能。在這個時期,瑞士鍾表業得到政府的扶持和鼓勵,鍾表業成為僅次於紡織業的第二大工業。在這段時期中,瑞士工場手工業和家庭手工業已有相當高程度的發展,鍾表業在當時歐洲乃至世界都居於領先地位。
十九世紀開始,瑞士開始了工業化進程,鍾表製造業由此迎來了飛速發展的黃金年代。工業革命以來,十八世紀擒縱輪的發明和第一隻手腕表(過去是懷表)的出現,預示著鍾表工業技術的重大改革。在1804年瑞士日內瓦建立了第一個鍾表廠,從家庭工業到機器製造,這是鍾表工業的一個重大發展,它使鍾表的誤差從每天1小時減少到每天幾分鍾,並且使鍾表業逐漸走向大眾化。十九世紀中期以前,鍾表業存在著一種趨勢,即鍾表提高精度,改進質量,日益成為一種奢侈品工業。機器製表出現後,瑞士鍾表市上出現了一種稱為羅斯考夫表的質量不錯而價格低廉的新表。羅斯考夫是拉紹德封的一個鍾表廠廠主。他發現在市場上取得成功必須製成一種大眾化的手表。他一直致力於生產一種"工人表",並在十九世紀中期取得成功。鍾表業逐步壯大,1800-1850年日內瓦鍾表生產增加了10萬隻。在汝拉山區和納沙泰爾,鍾表製造業者從1817年4870人增加到1846年的10000人,每年出口50萬隻鍾表,並且納沙泰爾州正成為另一個重要的鍾表業中心。到1866年,納沙泰爾州約有14000人從事鍾表業生產,而日內瓦隻有3000人,鍾表業的產品多數用於出口。隨著出口的不斷發展,1901年瑞士在全世界銷售了730萬塊表。
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對中立國瑞士並沒有造成大的影響,相反,鍾表業的業主在戰爭中獲利甚豐。許多鍾表製造商在戰爭期間得到國內外的許多軍事訂貨,因而生意興隆。第二次世界大戰同樣沒給瑞士鍾表業帶來什麽危害,二戰結束以後,瑞士手表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銷售市場。瑞士鍾表逐步取得世界市場壟斷。從五十年代開始,瑞士出口手表連續十幾年居世界出口總量的50%以上。
瑞士鍾表業的空前發展與瑞士高度重視科學技術在生產中的應用是分不開的。早在中世紀,當瑞士鍾表以其精湛的技藝而獨步世界時,瑞士人便深深地體會到了先進技術和工藝的重要性。為了加強競爭能力,改進鍾表技術,瑞士鍾表企業十分重視科研與工人的技術訓練。全國約有十所專門培養鍾表工人的技術學校,每個鍾表工廠都有自己的培訓計劃。納沙泰爾大學物理學院專門培養高級鍾表技術人才,畢業後可以得到鍾表工程師的稱號。瑞士鍾表企業聯合辦了兩個科研實驗機構,一個是"瑞士鍾表國際中心",一個是"瑞士鍾表實驗所"。此外還有一個國際鍾表"科技情報資料研究中心"。政府為此每年都撥出大量的資金作為研究費用,所研究的課題也是極為廣泛,從原材料到機芯、零件以及保護機油等。研究成果不斷用於生產,如勞力士廠設計出氦氣排放活門,取得手表防水專利;雪鐵納廠在機芯周圍安裝一個彈性減震環解決防震等。瑞士把鍾表研究機構視為禁區,不允許外國人在這些機構裏從事研究。同時為了研究及采用國外先進鍾表技術,瑞士在全世界設有鍾表技術情報中心和通訊站。
瑞士政府和企業在技術上的苦心追求是有巨大的成績的。1924年,瑞士製出了電子表模型,戰後瑞士又首創日曆表和雙日曆表。1953年,瑞士的一位工程師發明第一隻音叉手表,這種手表每秒擺動數百次,因而精確度進一步提高,這是電子技術和精密機械加工結合的初步嚐試。1959年,瑞士埃勃什公司發明了第一隻擺輪遊絲式電子表,這標誌著第一代電子表的問世,也標誌著世界鍾表技術進入了新的研究領域。
技術的不斷革新也必然帶來市場的開拓,到本世紀六十年代,瑞士鍾表業進入鼎盛時期,擁有1000多家鍾表企業,十幾萬鍾表工人,年產各類鍾表1億隻左右,產值40多億瑞士法郎,行銷世界150多個國家和地區,世界市場的占有率也多在50-80%之間,個別年份竟高達90%,七十年代前期也保持著40%以上。鍾表業的成就給瑞士帶來了極大的榮譽,也是瑞士工人最值得引以為豪的成就。
二石英鍾表的衝擊
機械手表自20世紀初誕生以來,到今天已成為人們的生活必需品。有人說"手表征服了世界",不無道理。在幾十年的發展曆程中,機械手表雖然有了許多重大的改進,例如20世紀二十年代發明了自動手表,六十年代高頻表,超薄型表,微型戒指手表的出現,以及以後日曆、周曆、月相、鬧時和秒表等多功能手表的發明。但是它的基本原理和結構並未有重大的改革,並沒有擺脫精密機械的範疇。由於手表的機械結構本身和裝配過程中的不可消除的誤差,再加上氣壓、溫度、地球引力場等因素的影響,即使是高級機械手表的日差也在3-5秒左右,象機械表之王,瑞士的勞力士表每日誤差也在3-4秒之間。
對於傳統機械手表結構進行革命的嚐試,是從1952年美國發明電動手表開始的。這種電動手表(也叫做接觸式擺輪電池手表)用化學電池作能源代替機械手表的發條,電池電能直接傳給擺輪遊絲作一個周期為0.4秒的連續振動,最後經計數機構傳出。由於采用的是化學電池,能量比較穩定,一天內的變化極小,因此走時精確度得到提高。但是這種表的電路開關是機械接點,開關壽命最多隻有幾萬次,不可能承受24小時內4.32萬次的開關次數。這一致命弱點使這種電動手表成為曇花一現的品種。這次嚐試雖然失敗,但卻為人打開了思路,電子手表應運而生。
美國電動手表的思路啟發了瑞士人,瑞士鍾表公司都在這方麵投入了人力財力進行研究開發。1953年瑞士人發明音又電子表,這是電子技術和精密機械加工結合的初步嚐試。這種新穎結構的出現被認為是手表結構的一次革命,它的優異的走時精度也曾轟動一時。但是這種表的零件加工要求和裝配調整工藝比機械表難度更大,所以這種技術一時難以推廣。
但瑞士很快又研製出了擺輪式電子手表,它是在1959年由埃勃什公司研製成功的。它的成功依賴於瑞士生產擺輪遊絲的成熟經驗和精湛技藝。這種表是用化學電池為能源,仍用擺輪遊絲作振蕩係統,但它革除了電動手表的致命弱點——機械接點開關部分。基本原理與機械手表,電動手表相似。雖然走時精確度高於一般自動表,但卻沒有音叉手表那樣的精確性,不過瑞士人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因為這種表的加工工藝和裝配工藝比高級機械表簡化1/3,成本也就有所下降。瑞士將這種表投放市場後,曾在歐洲流行一時。
1959年,瑞士一位名叫赫泰爾·馬克斯的鍾表工程師發表文章,指出轟動理論界的觀點:石英鍾表將是未來鍾表業的主流。文章全麵地闡述了石英的特性以及其應用於鍾表工業的可能性,引起各方的注意。事實上,早在1930年世界上就有第一台石英鍾問世了,但由於該篇文章繼而指出,石英表還將成為手表業的主流,這就讓鍾表業廠商大為吃驚。
然而很快這陣喧鬧就平息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讚美之辭,已經使瑞士鍾表商墜入雲裏霧中了。主流也罷,支流也罷,瑞士人已經相信他們都能走在世界的最前列,隻有他們才能掌握並改變世界鍾表業的前途,而其他各國,隻有隨波逐流的份。就連瑞士政府也很快忘卻了這場爭議,它太相信自己獨領****的鍾表業了,因為這時瑞士鍾表企業同樣已擁有世界先進水平的石英鍾表,更不用說王牌機械表了。
然而瑞士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場威脅鍾表王國地位的科技挑戰正在日本的諏訪精工舍秘密地進行了,其突破口就是石英電子表。
雖然諏訪精工舍隻是一家剛成立不久的小公司,但是它麾下的技術人員都把目光瞄向了未來。主宰未來才能取得勝利,這是他們的經營哲學。很快地,一項旨在開發未來鍾表的研究計劃形成了,他們將這次研究革新命名為"59A計劃"。這一年正是1959年。
59A計劃的核心就是進行石英鍾表的研究。
59A計劃小組馬上就投入艱苦的攻堅戰。
當目標逐步明確後,59A計劃小組的一位科技人員提了一個建議:"有人認為精工可以承辦東京奧運會的計時工作,我們可以先到羅馬奧運會去看看……。"1960年,為了偵察瑞士實力的技術人員暗中從羽田機場出發了。
羅馬奧運會可以說是瑞士鍾表的展覽會,國際奧委會對於歐米茄有著絕對的信賴。馬拉鬆以及長跑項目不必說,其它各類項目幾乎都是在歐米茄的指針下決出勝負的,大到時鍾,小到秒表,都是歐米茄的天下。然而歐米茄製造的計時裝置,幾乎都是機械鍾表,僅有幾部是石英鍾表。在瑞士人的眼裏,石英表並沒有多大的份量。然而這個消息為日本諏訪技術人員獲悉後,日本人欣喜若狂。
現在59A計劃小組的目標就是在東京奧運會之前全力完成可以攜帶的石英表。為了能夠攜帶,就必須以幹電池來帶動。隨著計劃的推進,諏訪精工合開始出成果了,1961年諏訪精工舍製造完成了石英表951一型機。1962年,諏訪又把一型機改造成二型機,由於它擁有高精確度,開始被日本多家馬拉鬆采用,並且在日本國內的每次鍾表比賽中榮獲第一名。
1963年,瑞士的紐沙蒂爾天文台每年一度的鍾表比賽又要開始了,賽前兩個月,瑞士突然接到日本諏訪精工舍的申請,要求參加此次鍾表比賽,這使瑞士人大吃一驚。因為早在1959年,瑞士就允許外國產品參加本國的鍾表比賽,但是外國廠商對於這個高高在上的鍾表王國都是敬而遠之,覺得瑞士的鍾表披著神秘的麵紗,因而沒人能冒這個風險,這種比賽隻是瑞士國內廠商之間的技術競爭。
如今,日本找上門了,紐氏天文台比賽有著長久曆史,其中外國產品參加還是頭一次。但在瑞士方麵看來,日本參賽無異於自投羅網,飛蛾投火。他們認為自己幾百年來的鍾表技術的沉澱決不會輸給日本這個莽撞的後生。
盡管如此,瑞士還是作好了充分的準備,畢竟這是外國產品和瑞士對抗的頭一遭,他們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維持高精確度上。為此,在製造參賽用的鍾表時,對日常產品和參賽用品作了明確的劃分。如果獲得勝利,那無疑給世人留下不可動搖的鍾表霸主形象。
比賽結果出來了,瑞士表囊括前九名,日本諏訪精工舍的石英表951僅排列第10、第11、12名。這個結果令瑞士人感到非常滿意,對自己獨步世界的鍾表再次歡呼,而卻忘了這一點——日本人正快速趕上來了。這次比賽絲毫未給瑞士鍾表業帶來任何危機感。
然而諏訪精工舍的科技人員卻感到非常振奮,第一次參加比賽就有這麽好的開端,這預示著好運。緊接著他們對石英表951再次改良,於1963年6月又推出三型機,同年11月又推出了四型機。從石英表951一型到四型機的開發成功,前後不過3年。
1964年5月,瑞士開始不安了,奧委會批準了日本精工合向東京奧運會提供計時設備的申請,要求日本"全麵加以協助"。這個消息在瑞士引起軒然大波,在瑞士人的眼中,隻有他們的鍾表才有資格,才有能力承擔奧運會的計時,而且這也似乎成了奧運會的慣例。如今突然失寵了,這讓瑞士覺得不是滋味。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糟糕,在東京奧運會上,石英表951大出風頭。和59A開發目標一樣,它是一種能夠攜帶的,世界上最早使用幹電池帶動的石英表,重3公斤,平均日差僅為O.2秒,裁判可能用一隻手輕鬆的攜帶著,而且2個幹電池可以用一年,這和1957年的有一部小型卡車那麽大的石英鍾表相比,是相當驚人的進步。
瑞士那段時間的新聞媒體除了報道體育賽事,就是大幅麵討論神奇的石英表951了。它的出現帶給瑞士深深的震憾。許多有識之士紛紛上書政府,要求政府敦促企業加緊加快石英鍾表的研究,否則享譽幾百年的瑞士鍾表將遭到致命打擊。
1967年的消息讓瑞士人痛心,紐氏天文台的鍾表大賽中瑞士石英表遭到重創。前五名均被日本諏訪精工舍奪走。瑞士報紙驚呼這是瑞士鍾表史上最黑暗的一年。瑞士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須拿出有力的反擊措施,維護自己鍾表王國的榮譽。
瑞士政府召集全國各大鍾表廠商研究對策,在這次會議上,各大廠商紛紛檢討對待石英鍾表上的策略失誤。"應該加強我們石英鍾表的高精確性研究,我們能夠做到的。"一家廠商的代表這麽建議,這個建議很快得到大多數與會廠商代表的附和、支持,這時會議上也有人表示異議:"比賽並不是我們要追求的目的,別忘了,我們的成功要看我們是否掌握了市場的方向,也許石英表能夠對手表業有所啟發。"但在一片"教訓日本"的叫喊聲中,他的呼籲被埋沒了,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主導了這次會議,也影響了處於十字路口的瑞士鍾表業的決擇。
瑞士龐大的科研力量展開了提高石英鍾表精確度的攻堅戰,他們要挽回鍾表王國的麵子,為了在來年的競賽中重登冠軍寶座,瑞士撥出了大量資金。他們的努力在日內瓦比賽中收到了成效,他們如願以償了,瑞士石英鍾表獨占了前三名,這使他們挽回了麵子。然而瑞士的石英鍾表從此走入歧途——他們製造的是越來越複雜的高水平的比賽專用石英表,以獲取競賽勝利為唯一目標,離商品化卻越來越遠了。競賽和商品化,這是截然不同的認識,在這種認識上的決擇將極其深刻地改變未來世界的鍾表市場,並將徹底改變一國在未來國際鍾表競爭的地位和力量,瑞士選擇了競賽,沒有使石英鍾表朝著商品化大眾化方向走,這就意味著瑞士選擇了落後,選擇了衰退。
諏訪精工舍人不遺餘力地推進石英鍾表的商品化,中村向他的科技人員宣布:"我們要邁向商品化。如果石英鍾表拘泥於比賽競爭,那它將走向歧途。隻憑四十五天的比賽時間就決定一切,這種競賽對我們沒有任何意義了。"當時,石英鍾表951經過東京奧運會以及瑞士的國際鍾表大賽的獲獎,已經開始縮小到懷表那麽小了,中村領導的59A計劃小組已達到世界一流水平,其下一個目標就是使石英鍾表商品化。中村多次對科研人員強調指出:"不能光是注意手表的大小,現在瑞士也和我們一樣進行著這項研究,但是他們的產品就像上次日內瓦大賽看到的,一味追求連我們的技術人員都無法修理的複雜石英表,這怎麽行呢?單憑技術者的興趣,即使製造出很好的鍾表,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成果。最要緊的是要以大眾化為目標,這對於機械表來說,無論在價錢上還是設計上都是一大轉折。如果我們不這樣做,我們的夢想就不能實現。"
於是,日本放棄了比賽,把比賽中培養出來的科技力量全部投入到石英表的商品化研究上,這個策略的實施及其成功最終動搖了瑞士鍾表王國的地位。
盡管石英表951已經使用幹電池,並且隻有懷表那麽大了,但中村認為單是這樣還不算是巨大的成果,如何以大眾消費者手表為目標進行小型化,才是59A計劃小組今後最大的課題。這樣,低耗電化,抗震性能,小型化等一些最困難的課題擺在麵前了……
多年的辛勤勞動使世界首隻石英手表即將誕生,諏訪精工舍的科技人員激動不已。1969年10月25日,日本東京京橋的服部鍾表店舉辦了一場新產品發布會,一個圓型的微小的石英表展示在人們的麵前,這就是諏訪精工舍多年艱苦奮戰的結晶:精工石英表35SQ。這是世界上第一個具有實用化的石英振子電子手表,令世界各國的鍾表同行大吃一驚,引起了一場**。
諏訪精工舍的宣傳廣告鋪天蓋地。石英表的衝擊同樣波及新聞媒體。世界各大報紙都在津津樂道於這個新穎的石英表,美國《紐約時報》斷言:"日本在超高精確度的石英表方麵無與匹敵"。英國《泰晤士報)預言:"日本石英表意味著瑞士時代的終結"。日本的報紙寫道:"石英的衝擊是鍾表業的前所未有的革命。"當然在讚美之辭鋪天蓋地而來之時,也有一些新聞媒體對這種石英表提出諷刺:"與其戴在手上,不如收藏在金庫裏。"
這時的石英表盡管在實用化上已經向前邁出了一大步,但仍然比一般的機械表大一圈,而且最重要的是,其價格仍然較高,達45萬日元。
諏訪精工舍的技術人員回答道:"由於我們采用了獨一無二的分散電動機,我們有信心使石英表更小更薄。"
諏訪精工舍的人當然不會停止使石英表35SQ小型化、薄型化、大眾化的努力。1970年新一輪科技攻關又開始了。
諏訪精工合很快便匯集了十三位科技英才,成立了一個半導體研究小組。
痛苦的日子終於捱到了盡頭,諏訪製造出了和機械表一樣大小的石英表,1973年又製造出數字式石英鍾表,1974年又推出達到小型化,薄型化目標的精致石英表06-CA。同時,由於諏訪精工舍的石英表實現了低耗能、小型化,低成本化也就順理成章了。日本石英表開始走向世界。
瑞士鍾表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七十年代中期開始,瑞士鍾表每況愈下,在世界市場占有率每年以兩個百分點的速度下降。1972年瑞士表占世界鍾表總出口量的41.2%,1975年隻占30.7%,以後逐年下降。由於出口減少,鍾表從業人員也相應在不斷減少,鍾表業開工率隻達70%。當時世界最大的鍾表部件生產企業埃勃什公司,在兩年之內把它的工人從11000人削減為7500人。傳統的家庭作業更是受到致命的打擊。與此相反的是,日本精工石英表在世界市場上勢如破竹,節節推進。
當瑞士最初在東京奧運會感受到來自日本石英鍾表的壓力之時,它的第一個反應是通過加強高精確性的研究,並且通過贏得具有權威和曆史悠久的比賽,奪回王國的地位,但卻忘了比賽和商品的目標不同,比賽隻要在檢查期間維持精確度就行了,而且在比賽的檢查期間,鍾表安靜地放在某個地方,完全不受外界的衝擊影響,然而作為商品的手表它必須能夠抵抗各種各樣的衝擊及傷害。盡管這時瑞士的石英鍾表的高精確度也是世界水平,但卻未想到它未來的巨大的市場潛能。1969年日本諏訪精工舍的首例石英表問世,瑞士人如夢初醒,開始意識到石英表商品化的可能性。於是紛紛動員,加強石英鍾表的實用化研究。然而為時已晚了。觀念的轉變並不能給瑞士帶來什麽,因為諏訪精工舍的技術已經遠遠地走在前麵了。
曾經埋頭於製造石英表的一位諏訪科技人員說:"如果我們的工廠一直跟在別人後麵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當時盡管我們這家工廠是從東京遷移過來的,並且在廢墟中起步,但是我們上上下下都認為,隻有走在別人前麵才能夠生存下去。這種危機感和決心和石英表的誕生有極大的關係。"
在這種"走在別人前麵"精神的鼓舞下,他們闖勁十足,別人不會的事,自己來做。中村後來說:"無論是同步電動機,還是音叉型石英化型機,以及特殊的IC,如果我們都想依靠他人的勞動成果的話,也許我們就不會有創造,我們也不可能實現我們的夢想。"以上石英表的三種核心部件都是由他們自行生產的。這在瑞士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這種差別一直持續了較長時間,因此盡管瑞士在1969年之後也開始研製石英表,但卻總是很厚,而且價格昂貴,銷售市場極其有限,始終難以達到大眾化的要求。而這時諏訪精工舍在獨特的"凡事做著看"以及"走在別人前麵。的精神的鼓舞下,在這個領域進展神速。當時第一隻石英表精I35SQ由於沒有CM03這種IC技術,在製造過程中十分艱苦,嚴重阻礙了石英表走向大眾化的進程,但諏訪精工舍的科技硬是在短期內開發成功了特殊的IC,便在大眾化進程中取得了驚人的成功。到後來,諏訪精工舍在這些技術上遊刃有餘的時候,瑞士和椰訪精工的差別就決定了兩者在世界市場上的競爭地位和力量對比。中村曾經深有感觸地說:"如果我們是在瑞士的鍾表工廠工作,也許我們不會最早推出石英表。在瑞士,鍾表廠商的關係企業很多,隻要向外訂購,零部件就會自動地送上門,因此就不會再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進行研究開發了。然而我們不是這樣,關係企業當時並不發達,因此我們就不得不自己想辦法,到後來我們卻發現,還是自己的想法離目標最近。"
瑞士在石英電子表上的遲鈍,不僅使日本奪去它的市場,美國和香港的電子表也同樣給瑞士以沉重的打擊。六十年代末,美國發表研究報告指出:十年內電子表將代替機械表。然而同期瑞士的鍾表界卻認為,到1980年3億隻世界鍾表總產量中,各種電子表隻能占10-15%。這種對市場趨勢看法的不同極大地影響瑞士鍾表業的走向。1978年瑞士《新畫報》的大字標題道出了瑞士鍾表業的不安:"傳統的瑞士鍾表業就要消亡了,美國和日本電子表侵入海爾維第,意味著這個行業的消失和嘀噠嘀噠的告終。"
三王牌的丟失
瑞士在石英電子表上吃了大虧,促使它急起直追,但畢竟落後日本、美國以及香港幾年,在世界電子表市場上總是處於不利的位置。這時有人提出如果瑞士能以其王牌——機械表來進攻世界市場,這種出口市場不利局麵興許能夠改變。但不幸的是:這個時候瑞士最後的王牌——機械表的優勢也喪失了。
日本諏訪精工舍在成立後不久就成功地設計出了男用機械手表——馬貝爾表。這種手表的精確度比日本同類廠商生產的機械表高出一大截,因此諏訪精工舍將這種表投入大批量生產的軌道,在市場上非常暢銷,受到國內消費者的廣泛好評。後來這種手表在日本國內的鍾表競賽中連續幾年取得優勝。最後諏訪的人決定向瑞士挑戰,中村對科技人員講:"這樣下去沒有多大意思,還是向瑞士的國際比賽挑戰吧"。
1960年,德國慕尼黑召開國際奧委會會議,決定1964年的奧運會由東京來主辦。聽到這個消息,諏訪精工舍的第一個反應是把瑞士鍾表趕出奧運會。中村說:"無論如何東京奧運會要以國貨來計時。"
瑞士著名的歐米茄公司是過去奧運會正式記錄計時方麵的絕對權威。國際奧委會對於歐米茄有著絕對的信賴,幾乎各類項目都是在歐米茄的指針下決出勝負。
但瑞士卻沒想到,準備在東京奧運會和歐米茄決戰的諏訪精工舍在機械表方麵進步相當神速。諏訪精工舍除了開發出馬貝爾表之外,1962年推出了皇冠表,這比馬貝爾表又前進了一步。1963年他們又開發出了具有超常精確度的豪華精工表,這種表一經推出就受到國內及國際的廣泛矚目和好評。瑞士也注意到了這種表,雖然他們認為這種表還不具備和先進的歐米茄表抗衡的實力,但是,他們在私底下卻隱隱地感受到了某種威脅。歐米茄公司有點擔心東京奧運會的計時是否會讓日本搶走。為此他們提交報告給政府,要求政府在爭取奧運計時權方麵提供協助,並同時也向國際奧委會提出申請,要求繼續提供在東京奧運會的計時裝置。
但東京傳來的消息讓瑞士歐米茄公司大失所望,1963年在東京召開的國際奧委會會議上,奧委會同意了日本精工集團的申請,據說是具有超常精確度的豪華精工表給奧委會官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東京奧運會前幾個月,概訪精工舍成功地開發出了數字式跑表,它與機械計時表不同,能將每分每秒的記錄反映在鍾表上。當數字式跑表測定出著名馬拉鬆選手阿貝貝創造出的世界紀錄是2小時12分11秒2時,全場歡聲雷動。數字式跑表很快名揚天下。
1964年,中村向瑞士方麵提出,參加機械表計時大賽。瑞士欣然同意了,因為去年橄訪的石英表951在紐沙幕爾天文台比賽中排名在瑞士表之後,他們也相信自己的機械表能保持不敗。瑞士也希望借這次機械表來打擊風頭正勁的極訪精工舍,以報東京奧運會上的一箭之仇。
比賽結果出來了,令瑞士人非常滿意。日本送來的機械表排名第144位,前幾名都是由瑞士歐米茄獲得。瑞士似乎擺脫了東京奧運會以來的陰影,新聞媒體對這次瑞士的勝利大加讚賞。瑞士人也似乎相信了,他們的機械表具有絕對的優勢,是不可戰勝的,東京奧運會的陰影隻是偶然。報紙的大幅標題赫然寫道"歐米茄風光依舊"。在一片讚揚聲中,瑞士忘記了一個基本事實,那就是日本機械表正在進步。更重要的是,瑞士也忘記了自己在家門口比賽有天然優勢,那就是歐米茄在調表上的地利,這對遠道而來的日本表則顯然不公平。更何況人家是初次參加大賽。
日本改訪精工舍對這次比賽結果並不滿意,盡管他們認為在同等條件下精工表決不是這麽糟的成績,但目前要做的就是解決運輸路途中的鍾表調試難題。牢騷是沒有用的,當時隻有瑞士才有資格舉辦鍾表計時大賽。
日本諫訪決定在三年之後再一決高低,目標已定,大家就分頭準備了。這是瑞士意料不到的,他們曾認為取得這麽糟糕成績的日本機械表至少在幾年內是不會再找上門了。
1967年的一天,做訪精工的技術人員股田乘飛機從日本的羽田機場出發。他攜帶了一支特製的皮箱,裏麵裝著15個機械表。這是參加今年瑞士紐氏天文台比賽的比賽用表。
這些機械鍾表都是經過後叮女士那雙神奇不出汗的手掌的雙手製造出來的。在出發前,留守礎訪本部的調表員一再叮囑膝田要上緊發條:"隻要忘了上緊一次,我們一年的勞動就要白費了"。增田意識到自己肩上的重任,這些表是低訪辛勤勞動的結晶,在出發之前,諷訪已經進行了和瑞士比賽同等條件的四十五天測試,這些表具有超高精確度而入選。
這樣,日本和瑞士調表員比試技能的比賽實際上已經開始了。一般認為每隔34-40小時上緊一次發條,能使機械手表獲得最佳等時性,為了使這些鍾表保持其剛剛生產出來時的那種狀態,膝田必須和調表員隨時保持聯絡。為了能在這次比賽上戰勝瑞士表,取訪精心選出了最富經驗的三位技工來負責調表,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成敗的核心。
有這麽優秀的精工表,又有著優秀的調表員作後盾,勝田充滿信心。一路上,他一直謹慎地抱緊這個皮箱,盡可能地使其不受到振動,他每次都仔細地檢查箱裏的手表,並在筆記本上作記錄,及時地匯報情況,並且按照調表員的命令將這些表的發條上緊。在大家齊心協力的幫助下,膝田順利到達瑞士的紐沙蒂爾市。
他提著那隻特製的皮箱,走進紐氏天文台,將這些鍾表交給比賽的組織者,勝田如釋重負。接下來的就是等待曆時四十五天比賽的成績公布。
瑞士人照例還是充滿信心的,就在膝田向瑞士天文台送交鍾表的當天,有記者采訪了歐米茄公司的管理人員,詢問對日本再次參加比賽的看法,這位歐米茄公司的負責人脫口說道:"日本機械表將乘興而來,大敗而歸。在我們這個國度裏,任何參賽的外國廠商都必須付出慘重的失敗的代價。也許有時他們的運氣會好一點,但絕不會對我們構成長久的威脅,隻有瑞士鍾表才能保持永恒的迷人的魅力。"
四十五天過去了,瑞士各參賽鍾表廠商焦急等待著成績的公布,但他們卻隻收到一紙會議通知單,紐氏天文台要求各參賽廠商迅速到天文台召開會議。各廠商感到莫名其妙,但當他們趕到天文台時,比賽組織者告訴他們一個驚人的消息:日本機械表名列第四、五、七、八名。他們個個都驚呆了,從三年前的第144名一躍到第4名,簡直讓人不可思議。"比賽測定是否有誤?"有人小聲地問,但組織者堅定地搖搖頭。這是無法回避卻又讓瑞士無法正視的事實。怎麽辦?要不要公布比賽結果呢?這正是組織者召集他們開會所要討論解決的。
瑞士紐氏天文台比賽從186O年正式舉辦,迄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曆史了。如果停止公布比賽成績,那也就意味著這種比賽的終結,對於這個一直受世界矚目的比賽來說,這種結局是非常令人遺憾的。但是如果紐氏天文台按照事實將成績公布出來,這對於鍾表王國的瑞士,將是沉重的打擊,它將會麵臨鍾表市場的萎縮和節節敗退,更重要的是,人們肯定會對瑞士鍾表王國的地位提出懷疑。既然這是自己國家的比賽,那就為國家利益,也為國內鍾表廠商利益考慮吧!所以紐氏天文台決定不公布比賽名次,並且決定中斷以後的比賽。
然而日本卻是乘勝追擊了。當他們收到紐氏天文台後來送來的測定資料時,為機械手表的成績驚喜不已。但是這樣的成績他們是不會罷手的,"走在別人前麵"是諏訪的經營哲學和企業精神。但是目前瑞士已決定停辦紐氏天文台了,怎麽辦呢?日本想到了日內瓦天文台,他們決定在日內瓦再次點燃戰火。
瑞士日內瓦天文台國際比賽的主辦者在收到日本的申請之後,立即開會商討對策,他們已經知道日本表在紐氏天文台有不俗的表現,這次瑞士表是否會敗走麥城呢?主辦者對此沒有把握,他們向所有參賽的瑞士著名手表廠商提出疑問。這次,歐米茄公司的人表示了某種擔憂:"日本的調表水平進展非常神速,也許這一年他們又進步不少了,我們得小心為是。"既然頭號廠商都沒有太大的把握取勝,其他廠商更是如此了,怎麽辦?日本已經提出申請了,拒絕別人的申請或者現在宣布停止比賽,那是愚蠢的可笑做法。討論了一段時間,大家傾向於改變比賽規則。以前的比賽都是分類式比賽,因為石英表的精確度幾乎是機械表的十倍,所以通常的做法是石英表和機械表分開。為了使瑞士機械表免遭意外的打擊,他們決定變分類式比賽為混合式比賽。隻有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他們要保住最後的一張王牌——機械表。
正如賽前人們的擔心,這次比賽的結果出來之後,瑞士廠商驚得目瞪口呆,除了前3名是由瑞士歐米茄公司的石英表所得外,第4-10名全是諷訪精工舍的機械表。"要是我們的機械表參加,也許將會產生一場毀滅性的悲劇,"歐米茄公司的負責人自我解嘲道,"現在該是我們反思的時候了-"
令瑞士難堪的是,日本人還在日內瓦天文台比賽中創造了一些令人注目的紀錄,三個日本調表師都獲了獎。
瑞士政府緊急研究對策,石英表已經慘敗,如果機械表也是同樣的厄運,那將對瑞士鍾表業以致命的打擊。瑞士報紙對鍾表商的盲目自大、驕傲自滿提出了尖銳的批評:"驕傲和固執毀了鍾表業。多少年來,我們曾為權威和自信而陶醉,並且深深地迷戀,現在卻發現,這種權威和自信已變成不可思議的執迷不悟。外麵的戰火已經點燃了,並且燃燒到了我們的國境,可是我們隻是隔岸觀火,現在火已燒身了,誰來負責撲滅這無情的烈火?……"
瑞士鍾表廠商拿出對策:在天文台比賽方麵,他們部署了高精確度的研究,確保下一年的比賽中擊敗日本的機械表。在國際鍾表市場上,既然日本機械表的精確度已和瑞士相差無幾,當務之急就是增加機械表的附加值,使其更加精致,更加精確,集中這個新興對手所無法獲得的鍾表技術的結晶,來擊倒這個挑戰者,因為這時保護機械表這塊傳統市場已是非常迫切了。
瑞士的這個戰略對策初見成效,在1969年日內瓦天文台國際比賽,歐米茄取得了勝利,在團體總分和個別成績上獲得了全勝,團體分是56.00分,個別最高分是56.42分。這個結果使瑞士廠商感到滿意,他們開始認為隻要克服了自大和驕傲,瑞士機械表終是不可戰勝的。
然而日本人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1970年,瑞士機械表不可戰勝的神話就被打破了,日本的諏訪精工同樣獲得了團體總分和個別成績的勝利。團體總分還比上次比賽冠軍歐米茄的最高分數多1.66分,其個別最高分也比歐米茄的最高分高出1.77分,並且打破了9項紀錄。
瑞士終於真正地被擊倒了,這次比賽的失利給瑞士鍾表業帶來了揮之不去的陰影。美國《華盛頓郵報》的大幅標題赫然寫著:"王朝的交替——瑞士王朝的崩潰",《商業周刊》則撰文評論認為:這次比賽將是一個分水嶺。
瑞士在幾百年的鍾表史上享有盛名,並且獨步天下,就是憑著它精湛的機械表,這是瑞士鍾表的最穩定也最傳統的市場。如今這塊傳統市場將受到日本的猛烈進攻,而在新的石英電子表市場,又不敵美國、日本、香港的"組合拳",接下來的後果將是非常可怕的。
瑞士鍾表業在電子表方麵急起直追,1976年瑞士出口265萬隻電子表與電子表機芯,比1975年增加了108%,現在雖在這個新興市場上起步太晚,但畢竟已有了可喜的進步。隻要還能維持住傳統市場——機械表的優勢,經過若幹年,還是能重振旗鼓的。然而當機械表市場一失守,瑞士整個鍾表業就黯然無光了。1982年,瑞士手表產量下降到5300多萬塊;出口量從8200萬塊跌落到3100萬塊,銷售總額退居日本、香港之後而屈居第三位。競爭失勢,苦不堪言:兩家最大的鍾表集團——ASUAG和SSIH,1982年和1983年累計虧損5.4億瑞士法郎,有1/3的鍾表工廠倒閉,數以千計的小鍾表公司宣布停業,有一半以上的鍾表工人痛苦地加入了失業隊伍,這時美國資金大量湧入,收買吞並瑞士鍾表廠,並且在瑞士建立鍾表廠……
這樣衰落的局麵在瑞士鍾表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它極大地挫傷了瑞士國民的自尊心,紛紛呼籲政府和企業界采取聯合一致的有效行動,挽救正在衰敗的傳統優勢產業,因為如果失去了鍾表,就意味著國家的衰落,那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切。
瑞士聯邦內閣召開緊急會議,與企業界、金融界一起研究對策,在會議上瑞士政府宣布:政府將采取一切可能措施來挽救鍾表業,而不管付出多高代價。在瑞士政府的出麵協調組織下,以瑞士銀行公司和瑞士聯合銀行為首的7家銀行,聯合投資10億瑞士法郎,買下了兩家最大的鍾表企業——ASUSG和SSIH公司的98%的股票,並將兩大公司合並,於1983年5月組建為阿斯鍾表康采思,委任歐內斯特·湯姆克擔任總經理。
湯姆克可謂是"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他深知自己這次出任總經理意義非同凡響,因為所有瑞士國民都會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必須采取有效措施來遏製鍾表業仍在蔓延的滑坡趨勢。
上任伊始,他組織了一個研究班子,就瑞士鍾表的發展曆史,鍾表廠商經營戰略,產品結構,技術革新等問題進行反思。他知道,要使瑞士鍾表業重振旗鼓,那就首先要進行望聞問切的工作,真正弄清造成今天這種難堪地步的原因,隻有這樣,才能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
兩個月之後,他向瑞士政府以及七家銀行提交了一份報告,該篇報告詳細分析了瑞士鍾表業在這十幾年間走向衰落的原因,並據此提出了著名的棄舊圖新戰略。
首先,廢棄以機械表為主的產品結構,轉以電子表為主。該篇報告認為瑞士鍾表業衰落的一條重要原因,是對自己首創的電子表新產品視如兒戲,沒有估計到它未來的市場潛值。甚至在日本等國進行大眾化開發研究時無動於衷,采取一種觀望的態度,而日本、香港等地的鍾表廠商卻敏銳地意識到了,一塊月誤差不超過15秒的價值低廉的石英表比月誤差不少於100秒的機械表之王勞力士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因此他們預測到價廉物美的石英電子表將是未來鍾表業的主流。這種對市場趨勢認識上的根本差別使瑞士的鍾表王國麵臨崩潰的危險。今後瑞士必須加強石英表的研究開發。
其次,廢棄多品種、小批量的生產策略,轉為少品種、大批量的策略。這篇報告指出:瑞士的著名高檔表如"勞力士","珍妮·拉薩爾"、"歐米茄"、"卡齊埃"、"浪琴"等,每塊售價高達上萬美元,但是批量極小,有的甚至每年僅生產幾塊。這不僅不利於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也給工廠的管理以及市場的拓展帶來不便。建議縮小產品線的寬度,堅決淘汰一批市場狹窄的品種。
再次,廢棄單純累積式發展的模式,轉以高科技跳躍發展模式。瑞士各種表廠商以自我為中心實現資金和技術的積累,這樣做危害極大,最後導致各種表廠商在科技研究上的投入不足,而且各種表廠商在製定經營戰略時,主要致力幹提高手表的質量和款式,這兩點導致瑞士鍾表廠在世界新技術革命潮流麵前反應遲鈍。建議成立瑞士微電子技術中心,加強高新科技開發,並使之帶動鍾表產業的成長。
采取了上述戰略之後,湯姆克的改革初見成效。經過研製,湯姆克推出了一批被譽為重振瑞士鍾表業"旗手"的新式石英表——薄型斯沃奇表,該表問世後,大受歡迎,首批出口美國400萬隻,很快脫銷。在日本的銷路也不錯,這使瑞士人挽回了麵子,也看到了瑞士鍾表業複蘇的希望。湯姆克說:隻要能在目前最大的鍾表生產國日本取得好成績,瑞士鍾表重新確立世界王牌地位就指日可待。
然而,鍾表王國的地位卻是"黃鶴一去不複返"了。在過去的十幾年間,瑞士鍾表事實上也有進步,隻是相比日本、香港的跳躍式發展而言,顯得老態龍鍾,力不從心而已。
四教訓
瑞士鍾表的興衰確實給人以深深的啟迪。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在日新月異的世界潮流中,不進則退。
瑞士鍾表商沉緬於昔日的輝煌,夢想自己獨步世界鍾表業的時代成為永恒,這是一廂情願的單純臆想,在滾滾向前的市場大潮中,身處其中的任何一家企業都不容許自我陶醉,要想成為弄潮兒,搏浪者,時刻要銘記的是:成績僅僅說明了過去,未來的挑戰在恭候著你。
創業難,守成更難。因為今天功成名就的你將成為眾矢之的。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以趕超為最高目標。這時更需要敏銳的市場眼光,超前的市場戰略,以保證這些競爭者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瑞士鍾表商沒有注意到鍾表市場的大趨勢,——石英鍾表將成為鍾表市場的主流,因此自然地將市場領導者的地位拱手相讓。
日本精工集團挑戰瑞士的成功也從另一側麵說明了在市場競爭中必須要有一種長遠的眼光。誰掌握了未來市場的大趨勢,誰就成為未來的勝利者。
要預測市場的未來趨勢,當然需要時刻把握市場的脈博,潛心研究市場的每一細微的變化,隻有這樣,才能運籌帷幄,決勝千日之後。
瑞士鍾表業的興衰告誡我們:變幻莫測的市場是競爭廠商平等的競技場,深刻細致的市場調查將有助於使你獲得走向勝利的市場機會,及時地抓住了這個機遇,你就將青雲直上。
角色模擬
1.日本的石英表在東京奧運會上嶄露頭角,假如你是瑞士著名鍾表廠商的主管,你如何認識並對待這種潛在的挑戰?
2.假如你是湯姆克,在瑞士鍾表業兵敗如山倒之際,你將會采取何種"力挽狂瀾"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