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一處屋樓,他坐在桌後。

 燈火的光亮在他的背後造出了一個黑影,些許漏風的窗戶有風鑽進來,燭火搖曳,身後的黑影驀然膨脹擺動。

 似孕育著一頭野獸。

 雙手拿著絲帶禮盒上來回穿梭,這是他的第二份禮物。

 第一份禮物並沒有取得良好的效果,這不是他期望看到的,他必須要知道對方罪惡隱藏的處所。

 否則這一次的複仇便是失敗的。

 “感謝你的幫助,瑪蒂爾小姐,幸苦你了,有些事情,必須得通過某種犧牲才能實現。”

 男人看著桌旁昏迷過去的人,她對於疼痛的忍耐力並不好......

 **

 9月10日,距離瑪蒂爾·塔特失蹤已經是第5天,賞額已然提高到在500金鎊,哪怕隻是提供一個切實的消息,都能得到5金鎊的酬勞。

 提供消息的人很多,王雀區的警局還好,至於塔林區,幾乎每天都有幾十個人搶著報案,說自己目睹了凶手又或是發現了什麽可疑行蹤......

 “所以就成這副模樣了?”

 唐納德站在警局門口,看著裏邊跟茶話會似的熱鬧場景,如今的警局也是處於壓力之下,任何來訪的自稱是消息提供者的人他們都不敢輕易的略過,生怕遺漏什麽重要的訊息。

 今天是玫瑰小隊與城內隊伍交接的時候,而他們的辦公處按照異調局的規矩就是在警局的三樓。

 為什麽不在別墅?

 因為異調局認為要是在平常生活的地方很有可能會造成隊員偷懶的現象,因此即便沒有任務,他們也得在警局當中待滿一整天,等到晚上八點才被允許離開。

 “報紙上說至今犯人都沒有提出過要求,現在有許多新聞社已經把事情往悲觀的方向上靠攏,他們認為這不再是一起綁架案,而是可能已有犯罪事實隻是沒有被發現的謀殺案,就像是斷指殺人鬼的案件,受害者被發現之前都以為是失蹤,等到發現了,那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或許是近期確實沒什麽事情的緣故,就連彭斯這樣的粗人都開始關注時下的熱點事件。

 “這個案子不是我們管的,先進去再說......不知道今天艾米莉有沒有值班呢。”

 霍恩·雪萊帶頭進門,四下張望著,尋找那位他口中的塔林區警花。

 “沒有任何要求,單純的隻是為了殺人嗎?”

 斯特芬妮看了眼裏邊的情況,又轉過頭看向唐納德,自從昨天他單獨去了一趟凱佩爾的家門口回收偵察眼的銘文回來之後一直沒怎麽說話。

 “可能吧,不提任何要求,或許一開始就奔著殺人的目的,又或許......他要的,別人給不了。”

 低頭將芬格叫到自己身邊,唐納德思考著一些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等等,唐納德,今天早上我的姐妹們給我寫了信,剛才出門的時候才拿到的,我想你應該看一眼。”

 叫住唐納德,進了警局的辦公室,他們幾人肯定是在同一個地方,到時候有些事情就不方便說了。

 “有消息了?嗯......蘇珊娜,我去給莉蘿買檸檬汁,你們需要嗎?”

 停下腳步,與前麵的蘇珊娜說一聲,莉蘿的檸檬汁昨晚就喝光了。

 “不用,警局裏的咖啡味道還行。”

 前邊的幾人都表示不需要,唐納德轉身接過斯特芬妮遞來的信,向著她點頭笑了笑,帶著莉蘿大跨步的離去。

 走過一個拐角,避開警局,將手杖往上一扔,順勢拿住它的上端,拆開手中的信封,盡量貼著路邊的牆避開來往的行人,邊往前走邊閱讀上麵的內容。

 不得不說鶯雀店裏的女士們都是些相當機靈的人,斯特芬妮讓她們避開敏感話題,從八卦上入手的方法行之有效。

 整封信上的瑣碎信息不少,唐納德挑揀著看上去比較有用的信息。

 韋斯利·塔特的素食主義並非是長久以來的習慣,而僅僅隻是在近兩年才開始出現。

 這樣的一條信息單獨拿出來看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畢竟沒有一個素食主義者會是天生的,他們或多或少都會吃過肉食。

 但這上麵還有後續。

 在韋斯利·塔特沒有成為素食主義者之前,他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他家舉辦的任何宴會上都會擺滿了來自德明翰所能弄到的最好的那些新鮮肉食,而他本人更是出了名的還吃肉,並且經常去嚐試一些特殊的食肉方法。

 類似於以開水去燙驢身上最嫩的那部分肉在他那已經算是小兒科。

 這樣的一個人,在某一天突然表示自己以後不再吃肉,這簡直等同於一隻老虎把自己的牙全磕碎了開始吃玉米糊糊。

 普通情況下可能嗎?

 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迫使韋斯利·塔特做出改變,他有錢,有權,有勢,這件事是外來壓迫的可能性不大,或許是身體上的疾病,又或許是精神上的原因,造成他無法再繼續吃肉。

 而關於這方麵,信上還提到了另一個信息,韋斯利·塔特有一個私人廚師,並不是普通的私人廚師,而是一個侏儒。

 因為天生的侏儒症,這個廚師的體格甚至及不過10幾歲的小孩子,每次下廚,身邊勢必要有一個美女為他墊腳,而且還必須是身材火爆的那一種。

 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這是某種變態的嗜好,所以許多人記住了這個廚師,而他還有一件事情是值得關注的。

 那就是這家夥曾經嚐試過以嬰兒的胎盤入菜......

 死活是不知道的。

 但這在當今的時代自然是被視為禁忌的做法,換作是在正統教派管理的宗教區,這種行為的懲罰便是當著所有人的麵以火刑燒死,即便是在德明翰這樣的信仰自由區,這件事被爆出來之後依舊引起了輿論嘩然。

 最後雖未判死刑,但也是個終身監禁。

 然而韋斯利·塔特卻悄悄的在風頭過去之後將他從監獄裏以換個地方關押的名義將他招攬到自己的身邊。

 當然,那時候還是無肉不歡時期的韋斯利·塔特。

 這個消息在上流社會中傳的人盡皆知,然而下邊的民眾卻是完全不知道的,因為他們根本就無法進入莊園區,自然也就看不到完全是自由身的廚師,傑拉德·帕克。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在肉菜鑽研方麵堪稱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人,在韋斯利·塔特宣布成為素食主義者之後的短短一周之內,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在素食方麵非常拿手的廚師。

 而且還是經過其它人確實驗證過的那一種,號稱能把芹菜做出肉湯的味道的廚師。

 除去以上的兩條訊息,還有一件事則是關於瑪蒂爾·塔特的。

 外界傳聞韋斯利·塔特非常寵愛瑪蒂爾·塔特,幾乎是無底線的寵溺,這件事同樣為上流社會所知。

 然而這可能並非是父女之情......

 有人曾經聽到瑪蒂爾·塔特稱呼韋斯利·塔特為“親愛的”。

 這個稱呼從韋斯利·塔特這個父親口中說出來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就在於這是從瑪蒂爾·塔特口中說出來的。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看完信件揉成一團,凝聚火元素將其點燃後直接扔進附近的巷道裏邊,幫莉蘿買好檸檬汁再返回警局。

 **

 莊園區,塔特家族的別墅外,奇洛管家手持著一個已經被拆分過的禮盒,快步走進別墅。

 這個禮盒在今天早上出現於德明翰新聞社的門口,上麵貼著便簽:我在莊園區。

 新聞社打開了禮盒,發現了一根女性的食指,上邊仍舊是一枚市價昂貴的戒指,稍作聯想便意識到這可能是瑪蒂爾·塔特的手指。

 可笑的是換作其它事件本該是第一時間報道的內容此時卻硬是被德明翰日報新聞社當中的主編給摁住了,沒有他的同意,誰也不準發稿子,更別說是往報紙上印。

 同時第一時間派人將東西恢複原狀,以最快的速度送往莊園區。

 資本的力量,可見一斑。

 “在我這裏沒起作用,打起其它人的主意來了啊......哼!”

 一拳擊打在桌麵上,實木的桌子上硬是多出了一個拳印。

 “老爺,雖然新聞社此時不外報,但這個便簽當時就貼在盒子外邊,新聞社的人都看到了,這麽多人的嘴,堵不住,他們沒有立刻報道而是選擇先把......禮盒送我們這已經是給足了麵子,老爺,我想我們必須要有所應對。”

 管家看了眼禮盒,這段時間圍繞在塔特家族頭上的流言蜚語已經夠多了,如果不能盡快把這件事解決掉,到時候局勢隻會更加難以掌控。

 “‘我在莊園區’?哼......告訴傑拉德,那家夥這麽想要知道我們的據點在哪,那就給他一個據點......去外邊租借馬車,過程需要保證絕對的隱秘,但是最後去馬車行裏租車,必須得你親自去,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了吧?”

 韋斯利將盒子放在麵前,閉上眼思考數秒開口說道。

 “明白,我馬上去辦。”

 奇洛躬身後撤。

 “等等,把這拿去,老樣子。”

 此時的韋斯利眼中,並無哀傷,盡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