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德身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祖父也被皮克背到了屋子之中,正和賴德擠在同一張**,低聲地痛號著……
此時,他正在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勢,身上無數傷口崩裂,而現在,卻沒有多餘的抹雲草與抹花藤了!他咬著牙,將那一塊塊被雨水浸濕的繃帶撕開,簡單地擦拭了一下化膿的傷口之後,直接纏上了新的紗布。
這樣做隻能暫緩血液的流失,不想死的話,明天必須出去找治療外傷的藥。他這樣想著,想著……就合上了眼簾。
皮克實在是太虛弱了,他隻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皮克?”陡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想努力睜開眼睛,可是……眼前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
“皮克,我在你的後麵。”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皮克聞聲回頭,隻見眼前一片混沌,隱隱約約間,他看見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混沌之中。恍惚中,他隻感覺這個身影十分的熟悉。待這個身影真的從混沌走出來後,他隻感覺渾身都顫栗了起來。
皮克為什麽會有這個反應?
因為,他看見了自己!
一藍一黑的眼瞳,藍色的帽子,鏡子裏才會出現的麵孔!
“皮克……首先,我要對你說一聲抱歉。”他看見麵前的“自己”這樣說。“貯木場裏的事情一定是小公爵做的,如果我在城堡裏給小公爵留一點活路,他不至於這麽偏激,所以,我要對你說一聲抱歉,關於你祖父和賴德的事情。”
“你……你是誰?”然而,皮克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不過,他隱隱的有了自己的猜測。
“哦?你為什麽在抖?你在害怕嗎?嗯……我懂了,我是朱天啊!所以,才會和你長得一樣。”
“朱天?”這樣的解釋也沒有打消皮克的疑慮。“不過,你怎麽從我的身體中出來了?”
“我並沒有出來,這是夢!皮克,你還沒有意識到嗎?這是夢!”
“夢?”皮克向著周圍望去,隻見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霧,能見度隻有身周的一丈之遠。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隻見身體上的傷全都消失了!
果然是夢!
“皮克,準確的來說,這是屬於我的夢,我已經做了無數次這樣的夢了,就像你說的深淵樣,而在我的夢境中,隻有白霧和塔。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夢中,不過,我隱隱有著一絲感覺,你可以幫助我找到那個塔!”
“塔?”皮克疑惑,“等等?這……”
“別疑惑了,”和自己長相完全一樣的朱天拉住了他的手,這樣皮克感覺到很是怪異,“快帶我找到塔!艾瑪一定就在塔裏!”朱天的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可是!我得去找祖父和賴德,你還是自己去找你的塔去吧!”
“你已經處理好他們的傷勢了,這時候你在沉睡,你出不去的,所以現在,幫我!”朱天用力地拉著他的手,兩個人就像是雙胞胎兄弟一樣,快速地在白色迷霧中穿梭著。
“你要帶我去哪裏?”皮克問,即使是在夢裏,他依舊感到了疲憊,這時,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被朱天拉著跑了多久了。
“塔!去塔裏!”
“你知道塔在哪裏嗎?”
“不!我並不知道,你睡一次覺,我能做無數遍這樣的夢!我覺得自己已經在夢裏奔跑了數年之久了!但是除了第一次,我追逐艾瑪,找到那個塔之外,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塔了。”朱天一邊拉著皮克跑一邊說,“這次一定可以的,你能出現在這裏,就一定有所改變!”
“第一次見到塔的時候,你怎麽沒有進去?”皮克問。
“我進去了,但我進去你就醒了過來!我也就隨著醒了過來,等你再睡覺的時候,我還是出現在了白霧之中。”朱天越跑越快,皮克感覺自己的胳膊快要被拉斷了!
“塔!果不其然!我找到它了!”沒有任何預兆的,朱天突然停在了那裏。
皮克自然也隨之停了下來,頓時,他被眼前的一幕攝住了心神!
此時,沒有任何詞語能夠描繪皮克的心情。果然,眼前那是一座巨大的塔!一座比城市更恢弘廣闊,比天空更高遠無邊的巨大白塔!
還沒等他看清那塔的邊際和輪廓,朱天又拉著他的身體,衝了出去。
塔的影子在白霧裏越來越清晰,直到他們跑到了塔下。
那是兩麵巨大的門,高有十餘丈又或者幾十丈,皮克完全沒有看到頂,隻見這兩麵巨大的門間打開了一道縫隙,那縫隙剛好可以容他們通過!裏麵,仿佛是無盡的黑暗!
“皮克,你可以跟著我進去,如果你不想的話,也可以留在這裏。”朱天的語氣有些興奮。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想選擇蘇醒。”
“哈哈!跟著我!艾瑪就在裏麵!一定!你算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可的人,我把你介紹給她!”
就這樣,皮克被他拉了進去。
轟然!眼前的白變成了黑!
塔裏塔外完全就像是兩個世界!不過,倒也不是完全地漆黑,還是有一點光芒從門縫裏照射進來的。
兩個人都是短暫地適應了一下漆黑的環境,才摸著黑向前走去……直到他們撞上了一麵巨大的門!一座數丈高的石門!
“這裏怎麽會有個石門?”朱天輕輕地敲了敲,又摸了摸邊角的縫隙。
“那邊有樓梯!”這是皮克的發現。
黑暗中,朱天順著皮克的目光看去,隻見左側有著通往更高地方的石階。不自覺間,他又向右麵望去。“右邊也有樓梯。”他說,“應該是通向第二層的,從外麵看,這座塔幾乎有無數層!”
“那麽?現在有三個選擇了。一是現在敲敲門,看看裏麵有沒有人回應,二是從左邊上樓,三是從右邊上樓。”皮克說道。
“左邊上樓和右邊上樓有區別嗎?都是通向第二層,所以準確地說,我們隻有兩個選擇。”朱天在附近走了一圈,又緩緩摸索了一遍牆壁,確定沒有開門的機關。
“你選吧,”皮克也是轉身把周圍的環境看了一遍,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他沒有發現什麽多餘的東西。“或許門後就是艾瑪也說不定。”皮克這樣說著,心裏可沒有這麽想,這麽大的石門,似乎不是給人類準備的一樣。
“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覺得艾瑪就在裏麵。”朱天依舊是滿臉的希冀。
“所以,現在應該想辦法打開這個石門。”皮克沿著石門走到了盡頭,然後停了下來。不能再向前走了,再走就走上樓梯了。
“皮克!快回來,我找到了!”朱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皮克摸著石門又走了回去。“這裏,你看。”朱天指著一個黑洞洞的窟窿說道。
“這?”皮克納悶,這個窟窿有什麽用。隨即,他又在那窟窿旁邊看到了另外一個窟窿。“這裏也有一個。”
“我們有兩個人,”朱天笑著說道,“而這裏有兩個窟窿!”
這麽想的話確實很有道理。皮克嚐試把手放進了窟窿裏,隱約間,他摸到了一個門把手式的東西。再看朱天,他也把手伸了進去。兩個人對了一下目光,很有默契地點了一下頭。
“開!”
兩個人同時用力向外拉!
很費力!但是門已經有反應了!
“啊!”朱天叫出了聲。皮克則用另一隻手助力。
吱呀!!!
一片沉重而又遲緩的摩擦聲響起!兩個人不禁都被震得皺起了眉頭。這個聲音仿佛來自於遠古時代,在身周的黑暗中彌漫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才緩緩消散。
“開了!”朱天瞪大了眼睛。“開了開了!!!再用點力!”
兩扇石門同時向外打開!直到打開一道可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之後,他們才放鬆了手臂上的力氣。
撲哧!
一道灰黑色的煙塵從裏麵飄了出來。嗆得兩個人頻頻扇手。
好惡心!這是什麽味道?
兩個人皺著眉頭朝裏麵看去。
黑暗,無盡的黑暗,門內一點光線都沒有了!
朱天的臉上依舊帶著期盼與喜悅,但是很快,他臉上的期盼與喜悅就消失了。
“朱天,”皮克問,“你怎麽了?”
朱天緩緩地吞了一下口水,卻是沒有說話。
見他表情嚴肅,皮克看了一眼裏麵的漆黑,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他對朱天說道:“你現在怕艾瑪並不在裏麵,是嗎?”與自己長得一樣的人說話,皮克總感覺有點奇怪,又是在這樣的黑暗環境下,他差點錯認為自己是一抹飄散在外的靈魂。
朱天之前那一副勢不可擋的架勢消失了,當真把石門打開時,皮克看到了他的突然沉默。隻見朱天緩緩轉頭,看著皮克說道:“打開門之後,我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就像是我覺得你一定可以帶我找到塔的預感,這個不好的預感很強烈。”
明明是你帶我找到的塔,皮克想起來之前朱天拉著他飛速奔跑的畫麵,緩緩說道:“已經走到這裏了,反正這是夢境,又不是沒有做過噩夢?”皮克想起來了那個深淵,無盡深淵。
“那就走!”仿佛被重新點燃了鬥誌,朱天說道:“我走在前麵!”他說著就想直接踏入門中,然而……
“兩個小朋友,你們在幹什麽啊?”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內的空間裏傳了出來。
而朱天剛邁進去的一隻腳陡然僵在了那裏!他在想,這個聲音不屬於艾瑪。
當然,這樣尖銳嘶啞的聲音怎麽會屬於艾瑪呢,聽到了這個聲音,皮克隻感覺渾身瞬間冰冷一片!
好恐怖的聲音!
這種尖銳的聲音仿佛直接穿透了耳膜!在你的腦子裏響起來的一樣!
兩個人都呆住了!
“小朋友,你們怎麽不說話呀,大爺問你們話呢?”那個尖銳嘶啞的聲音又從門內響了起來。“哦!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咯吱,你們可以叫我咯吱咯吱。我的特點是,嗯……樂於助人,這是我最大的特點。”
咯吱?好奇怪的名字,門外的兩個人不禁對視了一眼。
遲疑了好長時間,終於還是朱天說出了一句話。“咯吱……我是來這裏找艾瑪的!”他開門見山。
“艾瑪?”門內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這個名字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陡然!朱天立即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艾瑪?咯吱!你能告訴我她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