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轉身看沈逢,一臉厭惡。

“你小子現在很傲。”沈老爺子走到沙發那邊去,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悠悠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情?”

沈逢笑了笑,很順然的說:“緬甸那邊的生意被人端了。”

沈老爺子當即臉色發青,身邊的仆人趕緊給他送降壓藥。

“你做了什麽?”沈老爺子怒問。

沈逢答:“我什麽都沒有做,但是緬甸那邊的生意不知道被誰透露的,被人端了。而且米咖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去了,一旦在國內曝光,沈家就完了。”

沈老爺子算是經得起風雨的,此時此刻也像頭憤怒的老狼:“是不是你?你為什麽不好好的在緬甸帶著,偏偏要回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沈逢非常不喜歡這個爺爺,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讓他幫忙,他繼續說:“或許和我有關吧,畢竟前段時間那件事情看起來像是在拖著我不準我走。但是,無論是不是我的問題,我都想替沈家承擔。”

“嗯?”沈老爺子不敢置信。

沈逢很釋然的樣子,他對沈老爺子說:“我知道沈家棄車保帥的規矩,這件事情一旦曝光,不是我就是我哥去擋著,所以我願意去擋這件事情,畢竟我隻是一個私生子,爺爺,我知道你從未承認過我,也不喜歡我,但是這一次我想請你幫我,瞞著我哥,發一段聲明出去,然後大義滅親,把我送進去。”

沈逢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有決然。

沈老爺子嘴唇顫了顫,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

他確實很不喜歡沈逢,一個私生子,從小性格陰鬱,從小到大沒喊過他幾句爺爺,除了沈以瑉,他沒把任何當成他的家人。可是現在這樣,倒是讓沈老爺子有些感動。

“你決定好了?”沈老爺子問他,聲音有些發顫:“要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沒有處理好,可能會判幾十年。”

“我相信,我哥可以處理好。”沈逢說:“總比我來處理要好。”

“小逢。”這是沈老爺子第一次這麽喊沈逢,作為一個思想頗為古板的老人家,他素來看不起私生子,甚至連沈家的年夜飯他都是不允許沈逢來參加的,記得五年的新年夜,大雪紛飛,隻有十九歲的沈逢滿心期待的站在沈家老宅的門口,等待他的卻是沈老爺子不冷不淡的一句疑問。

“你是沈家人嗎?”

沈逢後來在門口站了一夜,生了一場大病,然後就奔赴緬甸。

“我感謝你對沈家的付出。”沈老爺子的眼裏好似有淚光,他蒼老的臉上透著悔意,“這些年,在沈家,你沒有得到什麽,反而讓你為了我們入獄。”

“我不是為了你們。”沈逢糾正道:“我是為了我哥。”

還有——許閑。

“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沈逢緩緩說:“幫我保住一個人,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他。”

——倒計時七十五天

*

誰都沒有想到,近期岸風最大的輿論——有關沈家二公子為情人毆打大學生一事竟然是如此轟轟烈烈的收尾。

沈以瑉連沈逢都沒有聯係上,便接到了爺爺的信息。

——棄車保帥。

沈以瑉瞬間了然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了。

他瘋了似的打沈逢和沈老爺子的電話,可是他們都像是事先約定好的不接電話。

麵對冰冷的滴滴的聲音,沈以瑉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力不從心。

今晨早上十點,沈氏集團渝衍日報社久為露麵的董事長沈老爺子發布一條通告。

【沈逢因德行不佳,故意滋事,有損沈氏集團的名譽,所以特下此通告,即日起撤銷沈逢沈氏集團副總一職,且因沈逢身份不明,沈氏調查之後得知,沈逢非沈家血脈,遂一同通告,沈逢與沈家沒有任何關係,其所作所為與沈氏毫不相幹,即日起收回沈逢在沈氏的所有財權。

特此公示。】

“這一通告相當於將沈逢和沈家不留餘地的分離,甚至不惜說出沈逢非沈家骨血之話,沈家人真是狠啊。”嚴申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嘖嘖嘴巴道:“我萬萬沒想到沈家會這麽做。”

江亦然臉色發青,他咬牙切齒說:“這樣一來緬甸的那件事情也肯定是全部推給沈逢了。”

“那就相當於是毫無用處了。”嚴申聳聳肩說:“虧了我派了心腹去的緬甸,還攤上了人命,結果就帶走了一個沈逢。”

“不!”江亦然低吼說:“就算是一個沈逢也絕不能放過,你知道緬甸那件事如果判刑沈逢可以判多少年嗎?!我就不信沈以瑉舍得他弟弟在裏麵這麽多年!”

嚴申懶得理他。

他的想法是,沈家如果可以倒台,對於嚴家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

他在嚴家不受任何人的認可,父母眼裏都認為他是一個不學無術,浪**的人,他太急於找到一個能證明自己的機會了。

手機鈴聲忽而震動,這是一個特殊的鈴聲。

嚴申起身走去外麵的走廊,然後接下這個電話。

許閑的聲音很啞,似乎帶著點點的哭腔。

“嚴老師,我想見你。”他好似很需要他。

嚴申怔了怔,沉默良久之後,他還是心軟了。

“半個小時以後,到景園世紀十四棟十三樓二室來。”

那是嚴戌之前在岸風的私宅,他死之後,嚴家不願意再去找個傷心之地,便一直留在那裏,隻是偶爾有人會去打掃。

嚴申長歎一口氣,用以往磁性的聲音說:“別難過,我馬上來見你。”

*

——沈氏集團的大樓。

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氣息,來來往往的職員們都埋頭做事,不敢多言。

一輛黑色豪車停在樓下,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沈總的勞斯萊斯,不禁退後兩步,或是趕緊逃離。沈以瑉從車上怒氣衝衝的下來,穿著一件未熨的西裝,神色疲憊不堪,完全沒有以往精英的形象。

他直奔電梯跑去。

誰都感受到了沈總身上的肅殺之氣。

頂樓左側的辦公室內,沈逢站在落地窗前看岸風的遠景,手機的電話依舊是打不通,他很想和說許閑說兩句話,如果現在不說,恐怕幾天之後,就很能再見麵了。

隻聽到一聲巨響,門被狠狠的踢開。

沈逢剛剛轉身便受到了沈以瑉狠狠的一拳,頓時嘴角流出血來。

沈逢撞到了落地窗的玻璃上,他搖搖晃晃的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

這一次沈逢沒有解釋,也沒有喊沈以瑉。

“已經沒有辦法了。”沈逢好似並不在意這件事情,他整理一番自己被沈以瑉打亂的西裝,然後泰然的看著自己的哥哥,沉聲說道:“哥,有人想要沈家死,我們沒有防備,所以被反將一軍,但是這次之後,你還有機會反攻回去。”

“所以呢?”沈以瑉笑了:“你就讓自己成為這次失敗的承擔者,我告訴你沈逢,你就是一個私生子,沈家的事情還由不得你來承擔!”

這是沈以瑉第一次以私生子的名字去喊沈逢,他氣得發抖,一字一字道:“你知道你現在這麽做意味著什麽嗎?”

“哥,隻要你還在,就有辦法挽救啊。”沈逢勸說道:“你馬上就要和嫂子結婚了,現在這個時候,難道你甘心入獄嗎?”

沈以瑉說:“這一切沒有關係。”

“有關係。”沈逢眼睛紅了紅,他對沈逢笑著說:“我知道,你和嫂子的婚禮定在下個月,我也知道你已經為了這件事情準備好久了,從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顧我,我記得我媽把我扔到沈家門口的時候,連爸爸都不願意接濟我,是你給我吃了一塊麵包,把我帶回去了。”

沈逢有些哽咽,這些年他很少哭,就算冰冷的刀刺入身體,他也能咬牙扛過去,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忍不住哭起來,他緩緩說:“哥,把我撇出去,代表著緬甸的事情也與沈家無關了,那麽你就有資本繼續和他們博弈。哥,我求你,讓我去吧。”

沈以瑉看著沈逢久久不語,無力感湧上心頭。

忽而,身後有人說:“我們是岸風市市監察局的,現在要將沈逢先生帶走,請問誰是沈逢?”

沈逢對沈以瑉笑了笑,然後輕聲說:“哥,那我走了。”

沈以瑉沒有回答他,隻是轉身過去,不願意看他。

“哥,求你照顧好小閑,如果……如果他真的不願回去新加坡,就讓他待在岸風吧。”沈逢懇求道:“哥,這是我願望。”

沈逢的聲音漸漸消散在耳邊,沈以瑉回頭去看這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無力的坐下,靠在沙發上,無奈的閉上眼睛。

良久之後,沈以瑉緩緩睜眼。

既然,有些事情,他還是不得不做

了。

——倒計時74天

*

嚴申把買好的晚飯放進微波爐裏麵溫著,然後開始衝泡奶茶。

他不喜歡喝咖啡之內的反而是喜歡喝奶茶,尤其是喜歡自己研究做奶茶,香醇濃厚,甜蜜絲滑的奶茶,能讓人心情好了不少。

門鈴聲響,嚴申猜得出來是誰。

“嚴老師。”許閑麵色很差,頭發淩亂,好似幾天沒睡覺,連臉上都是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