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粉衣綠裙梳著雙環,眉清目秀的小丫頭在幫韓影鋪床。
窗下小小幾案邊,芊芊正在煮茶。
還有幾個或焚香,或準備巾帕,各司其職。
聽到腳步聲響,幾人齊齊起身向韓影行禮。
“請東家安歇。”
一擁而上,輕手輕腳扶他坐在窗邊,幫他寬去外麵大衣裳,脫去鞋襪。
韓影還沒來得及說話,又有人捧著溫度正適口的茶遞到他嘴邊。
嬌聲軟語,溫香軟玉,是個男人都扛不住。
韓影陪府尹喝了半晚上酒,已經帶了三分醉意,就更有點控製不住。
也沒有必要控製。
這個時代本來就是如此……
一夜春風,早起芊芊紅著臉上來幫韓影更衣。
韓影見她不時偷偷扶腰,知道昨晚自己狠了,伸手摟進懷裏,親了親額角。
芊芊羞得滿臉通紅,卻也不躲,幫他撫平衣領。
嬌羞怯怯的模樣,讓韓影又有點蠢蠢欲動,雙手自有主張,溜進她小襖裏……
“東家,府上來人請您回去,說是夫人與一位女子吵起來了。”
韓影不禁有點失望,不過家裏有事肯定要優先解決。
再次親了親芊芊,幫她拉上衣帶,邁步走出了船艙。
回去的路上連連催促車夫快些,幾個媳婦在鋪子裏曆練了一段時間,個個口齒上都不輸人,竟然為著與人爭吵請他回去,必定是遇到硬碴了。
回到府中一看,幾個媳婦都坐在廳裏,並沒有看到什麽人上門找麻煩。
“人呢?”
韓影不禁納悶,開口相問。
一向見到他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的媳婦們,都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話。
隻是齊刷刷伸出手指,指向內間。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敵人”登堂入室了。
韓影進內一看,也有點無語了。
並不是什麽“敵人”打上門,卻是武玲瓏回來的。
難怪媳婦們都不說話。
對外,武玲瓏可是死了的人,在官府備過案,當著一縣百姓發了喪。
如今人卻突然出現了,他說武玲瓏死而複生,或者武玲瓏有個雙生姐妹,不知會不會有人相信。
韓影看著武玲瓏,看半天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可比敵人打上門難處理多了。
弄不好連方縣令、為武玲瓏驗屍的仵作、衙役都得受連累。
韓影看著武玲瓏,武玲瓏也看著他,二人都不說話。
最後還是韓影先開口。
“春花和秋月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武玲瓏也知道自己“死去活來”,會給韓影帶來很大的麻煩,心裏也是虛的。
以為他要質問自己為什麽回來,沒想到他問的是春花、秋月。
倒讓武玲瓏一時語塞。
愣了愣才回答道,“她們替我處理一點小事,稍遲便會回來了。”
事實是,她們三人在進京途中遭到追殺,春花、秋月替她引開殺手,她才得已平安回來。
那兩個丫頭恐怕是凶多吉少。
“行吧。”
韓影又想不出說什麽了。
他還能說什麽?他隻想說,當初就不該招武玲瓏這個瘟神上門,指望她幫助指望不上,光會給他找麻煩。
可是說了又有什麽用?
把人趕出去?
人都回來了,他還趕得出去嗎?
出去被人看到,他更解釋不清。
當然,如果他心狠一點,可以去告官,告武玲瓏假死哄騙他,與人私奔什麽的。
罪名越大,越離譜,他得到的同情越多,也越容易摘清自己。
問題是他狠不下這個心。
好歹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麽久,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能為了自保把她的小命斷送進去吧。
短短幾秒鍾時間,韓影心裏翻覆過無數念頭。
最後隻化成一聲長長的歎息。
“有些話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從此刻起,你不能再輕易見人了,更不能使用原來的身份。”
“想想辦法,臉上弄著疤什麽的,回時縣,當個粗使婆子吧,以了,還有春花秋月兩個,也是如此。”
武玲瓏抿了抿嘴唇,顯然心裏是不願意的。
堂堂女帝從此不能以真麵目見人,還要當粗使婆子,就算是假的,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
韓影看出她對自己安排的排斥,無奈按了按眉心。
“我能想到的隻有這個辦法,關乎這麽一大家子的性命,我不能拿來陪你冒險。”
“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隻是你以後不要再出現,也別來連累我。”
武玲瓏要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回來,聽他說的直接,臉麵上掛不住,手指緊握著衣角,拚命忍耐。
“我不當粗使婆子,我給你當護衛。”
啥?
韓影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雙眼盯著武玲瓏。
“做人能不能要點臉,你摸著良心想想,我對你不薄吧,你好意思害我一家子?”
“當護衛?你不會不知道護衛是做什麽的吧。整天在外麵拋頭露麵,你是怕人不知道我幫你假死?”
既然武玲瓏不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放在眼裏,韓影也沒什麽好客氣的。
武玲瓏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臉色脹得通紅。
為了大計,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會易容術,保證不會讓人認出來。”
韓影對此半信半疑,不過盡量不想與武玲瓏撕破臉。
畢竟武玲瓏一無所有,而他背後有媳婦有孩子,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把武玲瓏逼急了,給他來個魚死網破,不值得。
“好吧,那你易一個我看看,確定別人不會認出來,我就同意讓你當護衛。”
會就是會,還要表演給他看,感覺好沒麵子。
武玲瓏咬著嘴唇,起身去了淨房。
韓影心情煩躁,坐都坐不住,在地上直轉圈。
“東家,這樣可以嗎?”
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韓影轉頭看去。
……
柳眉加粗了點,變成了箭眉,杏眼微挑的眼角拉直了,鼻子看起來也寬了些。
依稀還能找到一點從前的影子,不過那是因為他對武玲瓏太熟了,不太熟的人一定看不出來。
好好的高冷女神不當,非要把自己作成眼前不男不女的模樣。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