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公子請留步,我想請您幫個忙。”

先生看出韓影很意外,拱手賠了個禮。

“冒昧之處,還請韓公子見諒。”

韓影猜他是想和自己說紅姐的事,若是說小戲,談不到幫忙這種話。

有心聽聽他想什麽,便和他走進路過一間腳店。

店家送上茶來,先生讓了讓韓影,便開口說起攔下他的目的。

“不瞞韓公子說,我和紅姐從小便……認識,這幾年一直得她照顧。”

“她有退隱之意,我想陪在她身邊,卻,數次被她拒絕,韓公子能不能幫我在她麵前說說。”

短短兩句話,韓影不敢武斷斷定先生對紅姐是真心的,卻能感覺到他對紅姐的尊重。

不提二人曾經的婚約,不提他尋找紅姐受過的苦累,花費的時間。

卻說自己多得紅姐照顧。

很多男人在與女人相關的事上,會有種不自覺的強勢和高高在上。

所有付出都是他們要求對方服從的資本。

顯然先生並沒有這種惡習。

先生見韓影沉默,局促的搓了搓手。

“初次見麵就說這個,實在失禮。”

“但我也是實在無人可求,隻能厚顏請韓公子幫忙。”

“我之前聽紅姐提起過你,對你十分讚賞,你的話,她會重視的。”

韓影在心裏已經很看好先生,但感情的事,不是他一個外人能幫紅姐決定的。

“先生客氣,我找機會勸勸紅姐倒也無妨。隻是結果如何,還要看你們的緣分。”

先生滿臉激動起身行禮。

“多謝韓公子,成與不成,我都會守著她的。”

韓影和先生說話,耽擱了一些時間。

回到客棧時,張大炮嚷嚷著快餓死了。

這個時間再去吃烤羊腿有些遲了,二人隨便找了間飯館解決晚飯。

正吃著,門外進來一個穿著天藍綢袍的年輕男子。

張大炮正好對著門口,將男子看了個清清楚楚。

低聲向韓影吐槽。

“嘖嘖,一個大男人塗脂抹粉,頭發上抹那麽厚的頭油,也不怕招蒼蠅。”

韓影忍著笑意瞪了張大炮一眼。

“禍從口出,別人喜歡怎麽打扮,不關我們的事,不要多嘴瞎說。”

張大炮現在對韓影是言聽計從,吐了吐舌頭,不再說別人閑話了,眼神卻時不時往男子那一瞟,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韓影邊吃邊和他說話,叫他兩聲他都聽而不聞。

有這麽好看嗎?

韓影不禁也被勾起好奇心,假裝問店家問題,扭頭看過去。

一看之下,在心裏感歎張大炮還是太年輕。

隻看那男子塗脂抹粉稀奇,卻沒發現,那男子與對飲的男子,關係不一般。

那眼神,都快拉出絲來了。

嘖嘖,果然什麽年代都有玩的花的人。

韓影無意評價別人的取向。

看了一眼也便不再看了。

吃完,去櫃台結賬時,卻聽到那個男子拉著他同伴的手,情真意切的說。

“再等我些時日,等我哄著那女人跟了我,便開間鋪子,你便可以掌櫃的身份住到鋪子裏來。”

他同伴滿臉激動又有點愧疚的說。

“我自然是情願的。隻是……她可肯將銀子交予你?”

男子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輕蔑。

“那女人蠢得很,隨便幾句好話哄她,她便信以為真,對我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和老鴇鬧騰呢。”

“再說,她不過是人盡可夫的賤女人,我肯要她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花她點銀子是看得起她?”

取向自由,但,男子明顯是在算計哪個女人,韓影就不敢苟同了。

不過到底是別人的事,韓影也隻是看了兩眼,便過去了。

隔天紅姐派人來請韓影,戲詞編曲都完成了,請他過去審閱。

韓影不懂樂理,看不懂譜子。

紅姐便叫進一個女子,照著譜子當場大概哼唱了幾句。

聽起來倒像那麽回事。

得到韓影的認可,紅姐便交代那哼唱的女子。

“你盡快把這出戲練熟,七日後便要登台。”

那女子想說什麽,看了韓影一眼,又沒問,拿著譜子走了。

女子生的眉目如畫,脂粉未施反倒平添幾分柔弱清純之感,在這樣的地方,格外引人注目。

韓影以為紅姐有意給女子立人設。

卻聽紅姐歎道。

“這就是芊兒那個傻孩子了,為了個男人,每天不梳妝不穿顏色衣裳,和我對抗呢。”

“真是白養了她一回。若是這回他還不能醒悟,也便隨她去吧,隻當我的銀子打水漂了。”

原來這就是芊兒,模樣的確不錯,難怪未經梳理便已豔壓群芳。

韓影在府城待了幾天,買了兩房看著工人,把豆腐作坊擴大了規模,不但能生產鮮豆腐,還能做豆幹、黴豆腐。

忙完這些事,便打算回去了。

臨別向紅姐告辭,才想起先生托他的事。

便在紅姐麵前提了兩句。

“我和先生隻說了幾句話,不敢說他對你是不是真心,不過他真的很尊重你。”

“我覺得這一點比喜愛更重要,也更難得。喜愛可能是一時的心動或不甘,但尊重,是一個人骨子裏的善良。”

“這些事我不好多說,紅姐有空可以想想。”

紅姐漠然無語,眼神卻若有所思。

韓影見紅姐聽進去了,最後如何抉擇是紅姐的事,不便繼續說什麽,含笑起身告辭。

出門後特意張望兩遍,確定先生沒再來找他。

沒看到先生,倒看見芊兒和一個男子拉拉扯扯往後巷裏去了。

芊兒是紅姐的人,紅姐又是韓影的合作夥伴。

於情於理,韓影都不能置之不理。

這樣想著,便也跟了上去。

芊兒被那男子拉扯著進了巷子,便甩手背轉身不理他。

“你來幹什麽,別被我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那男子伸手拉芊兒的手,低聲下氣哄她。

“我上回是說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你不嫁我,我便終身不娶。”

芊兒的神情明顯有所動容,卻還是不肯輕易原諒他。

“你這話可是哄人,你不娶,不怕官府找你麻煩?”

男人語氣更加懇切。

“坐牢也好過與別的女人在一處相看兩相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