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的結果,韓影的名次沒變,依舊是第三。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在皇帝眼中才是最好的。

理由很簡單。

狀元頭大臉長,榜眼年紀老邁。

而皇帝對待二人的態度,也和韓影天差地別。

曆來都有前三中,最年輕英俊者為探花郎的不成文習慣。

顯而易見,今年的探花非韓影莫屬。

殿試結束後,便是由皇後為前三名賞衣、簪花,跨馬遊街的儀式。

韓影本來就生得唇紅齒白,穿著皇後賞的紅袍,兩鬢簪著紅花,越發襯得他麵如冠玉,一表人才。

騎在高頭大馬上,在街上這麽一走。

立時引來大姑娘小媳婦們的歡呼,紛紛將自己的手帕、荷包擲向他。

裴洛妍也提前訂了酒樓二樓包間,約上李小姐一起來看他遊街。

這次裴洛妍沒穿男裝,而且還特意帶上十來個丫環,李小姐不解其意。

遠遠看到韓影騎馬而來,裴洛妍一聲令下,丫環們紛紛擁在窗口,朝著韓影沒命的歡呼。

提前帶的一包荷包,也如雨點一般朝他扔過去。

韓影看清是裴洛妍帶著給他“應援”,好笑又無奈。

當著滿城百姓的麵又不好有太多表示,隻是看著她微微含笑點頭。

隻是這樣一個動作,也迎來女子們的尖叫。

“探花郎在對我笑。”

“瞎說,探花郎明明看的是我的方向。”

裴洛妍拉著李小姐和她一起。

“人生得意須盡歡,這句是韓公子作的詩,十分有道理。”

“快來,我們一起給他錦上添花。”

韓影遊了一回街,不知有多少女子喊破了喉嚨,藥鋪的生意都忙碌幾分。

結束後想著和裴洛妍、李小姐會合,享受一番齊人之樂。

沒想到皇帝派多福海召他入宮見駕。

說沒想到,其實多少也有幾分預感。

皇帝見到他,不可能半點懷疑沒有,有懷疑自然會做點什麽。

見就見吧,從決定參加會試那天起,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除非他一直不中,否則總有會皇帝盯上的一天。

及至見到皇帝。

皇帝卻十分篤定,沒有半點猶疑,便認定了韓影的身份。

韓影這邊三叩九拜還沒拜完,皇帝已經親自走下龍椅拉住他的手,兩眼含淚上下打量他。

還用顫抖的手輕撫他的頭臉。

“好孩子,這些年朕找你找的好若。”

“你可記得朕嗎?”

韓影淡然搖頭。

“學生去年生過一場大病,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皇帝心冬的直掉眼淚。

絮絮叨念著。

“得病到何種境地才會如此。定是吃了大苦頭了。”

邊叨念著,邊拉著韓影走向龍椅,自己坐在龍椅上,也拉韓影坐在他身邊。

這龍椅可不是那麽好坐的。

韓影低頭不肯坐,皇帝悵然若失。

“唉,你果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小時候,每天都和朕同坐在這張龍椅上。”

“有時朕和大臣議事顧不上你,你便自己在朕身邊擺弄小玩意兒,玩累了,便睡在朕腿上。”

“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你長大了,卻也不記得朕了。”

這不是記得不記得的事。

就算記得,他還敢真像小時候一樣做這種大不敬的事?

恐怕他真做了,皇帝才真的該想多。

韓影不好和皇帝爭辯,隻是為小時候的自己請罪。

“請陛下恕學生當年年幼無知。”

皇帝長歎一聲,擺手示意他不必再提。

也沒有再堅持讓他坐在身邊。

多福海連忙擺來一把小凳子放在下首,韓影謝過皇帝,這才落座。

皇帝和韓影聊了幾句他小時候的事。

韓影隻說他都不記得了。

這個話題便也聊不下去了,便又問起了韓影在殿試上寫的那篇策論。

韓影便把自己如何以肥皂生意,帶動整個時縣,進而惠及一府百姓的事,詳細說也一遍。

皇帝聽後連連點頭。

讚他心懷天下,愛民如子。

這話別人誇,韓影聽聽也就算了。

但從皇帝嘴裏說出來,韓影不得不多想幾分。

“學生雖然因病不記得從前之事,但村中父老對學生多有關照。”

“學生偶然得到肥皂方子,自然要讓他們也得些好處,就當是對他們多年關照的一點回報。”

皇帝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之後聊了幾句,問明他在京城的落腳地,便讓他先回。

韓影走出宮門,不禁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冷汗。

見聖駕這事,說實話是有點緊張的。但也僅此而已。

至少眼下看起來,皇帝並沒有對他太多猜忌。

他以後低調行事,悶聲發大財,自然也不會再招皇帝的眼。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盡快離開京城。

因為見了一回聖駕,出宮時已經快晚飯時間。

韓影直接前往和何雲澤約定的餐館,讓人和裴洛妍、李小姐說一聲,不用等他了。

何雲澤的心情比剛得知考中時平靜了很多。

酒過三巡,問起韓影的打算。

韓影隻說想盡快離京,回老家做生意去,竟是連翰林院習政都不想參加了。

自己豁上半條命追求的東西,別人卻是不當一回事。

何雲澤心裏五味雜陳。

好心勸他。

“習政還是要參加的,將來若你哪天想進官場,沒有習政過,便難當大任,頂天做到府尹,便升無可升了。”

這是何雲澤這兩天打聽到的。

他能順利進京趕考,與韓影的慷慨相助不無關係。

所以,該勸的還是得勸一勸。

韓影聞言倒沒怎麽當回事。

本來他也沒打算成個什麽尚書侍郎的,沒事在皇帝麵前晃。

萬一自己哪天真想過過當官的癮,一個府尹也足夠了。

知道何雲澤勸他是好心,舉杯相敬,表示一番感謝。

正說著話。

門外傳來一陣女子嬌柔的說笑聲。

房門拉開。

裴洛妍帶著一群懷抱各色樂器,打扮得十分嬌豔的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個個穿著清涼,裙子是齊胸的,披帛是透明的,露著大片白花花的胸脯。

何雲澤羞得連忙以袖遮麵,側頭不敢直視。

韓影倒是習以為常,隻是不明白裴洛妍帶這些女子來是何意。

挑眉看她,卻見她飛了個媚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