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雲滾滾。

 幾個百戰將抬頭看了眼天色,皺眉說:“一會都盯著點!這要下起雨來,不留神讓人過去了都不一定知道!”

 十戰將們紛紛答應,他們也不想白白辛苦,於是個個都睜大了眼睛,盯著那條,不長、卻是必經之路的峽道。

 黑壓壓的雲,蓋住了一大片的群山,光線昏暗的幾如夜晚。

 李天照背著震葉落,跑到了峽穀道處。

 閃電,劃亮天地,瞬間把一切景象都變成了藍色。

 峽穀道裏,空空的,不見異樣。

 李天照走進去的時候,天空嘩啦啦的倒下水來,衝刷著山群大地。

 狂風亂吹,在峽道裏衝過時,嗚嗚之聲尤其響亮。

 幾個百戰將,握著劍,藏在峽道裏的幾塊大石頭後麵。

 他們眯眼看著,看著雨幕中一個人背著個人往這頭跑。

 他們的劍,做好了一起襲擊的準備。

 ‘狂妄的小子!今日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孤劍必須死!’不止一個埋伏的百戰將在心裏這麽想。

 孤劍必須死,都當孤劍,功績獲取的差距豈非更懸殊了?

 功績本就那麽困難,混沌劍客得命運眷顧,隻能羨慕,那是無可奈何。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若也能當孤劍拿巨大功勞,如何令人服氣!

 如何又能令人甘心!

 孤劍,必須死!

 滾滾黑雲,蓋的群山無光,黑暗猶如深夜。

 眼看將要發動襲擊,視線卻更差,幾個百戰將不由心一緊。

 李天照過來了沒有?

 如此大的風聲,雨聲,他們能不能聽見奔走的響動?

 幾個百戰將在心裏默默計算,估計剛才看到的奔走速度,應該還沒有。

 一道閃電,撕破天地之間的黑暗,刹那照亮了一切。

 電光中,幾個百戰將看到李天照的身影,距離他們更近了。

 位置,跟他們默算的步速結果一致。

 幾個百戰將暗暗鬆了口氣,繼續默算,側耳傾聽著動靜,隻要他跑到石頭後的圍攻點,響動該是還能聽見的。

 應該更近了,該更近了……

 幾個百戰將握緊了兵器,準備衝出去。

 有人心想,如果再來一道閃電照亮,那就更完美了。

 也許是他的願望恰好被天地之間的混沌力量聽見,又是一道閃電撕破了天地之間的黑暗。

 幾個百戰將大喜過望,此刻正是默算中的合擊時候,又有電光照亮,合擊就更精確無誤了!

 他們衝出藏身的石頭,可是手裏的劍,卻遞不出去了!

 因為——電光照亮的理想伏擊區域裏,沒有人!

 李天照去哪裏了?

 閃電的光,亮起的快,消逝的也快。

 幾個衝出去的百戰將又迅速退回了石頭後,他們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

 剛才閃電照亮的時候,李天照發現了什麽痕跡嗎?

 不可能啊——這麽大的雨,他們當時都隻能看到李天照在雨幕中的模糊身影,又怎麽會被發現?

 黑暗,讓幾個百戰將內心漸漸生起不安。

 李天照到底在哪裏?

 到底,有沒有發現他們?

 風聲,雨聲,讓些微的聲響都不能聽見。

 他們本是獵人,此刻卻唯恐角色轉換。

 一個百戰將突然聽到身旁有踏著泥水的響動,他急忙轉身揮劍,此時此刻,他寧可殺錯,也絕不能冒險!

 但他的劍卻沒有揮動,黑暗中,金紅的光亮劃過雨幕,瞬間斬過狂風,一閃而逝。

 那百戰將倒下了,絕望在泥濘裏掙紮,卻再也站不出來,發不出聲音。

 剩下的五個見到光亮,有人驚急之下大叫道:“戰印力量!”

 刹時間,那人劍上亮起了光芒,另外幾個,也都如法炮製。

 一時間幾色的光,照出一片朦朧。

 隻是,沒有李天照的身影!

 埋伏著的十戰將看見光亮,以為是約定出擊的信號,全都朝著那邊湧了過去。

 李天照此刻,蹲在峽道邊。

 他沒有看到敵人,但是,閃電亮起的時候,他看到了峽道裏的狀況。

 然後,他感覺到風聲不對勁。

 風是氣流更急速的流動,峽道裏大些的石頭過來的風聲,跟閃電照亮時他看見的體積大小存在較大的錯差。

 多大體積的障礙物,氣流過來的細微變化應該如何,他可以大約知道。

 可是,風聲不對。

 那就意味著,有什麽在那裏。

 如果隻有幾個百戰將,這樣的氣候,李天照還不足以確定。但許多十戰將分散埋伏,無異於增加了很多石頭背麵的體積。

 一百多個人的影響,讓風聲的異常太明顯,再結合峽道的地理環境,除了埋伏,還能是什麽?

 確定了這點,那幾個百戰將躲藏在石頭後造成的細微風聲不正常,才讓李天照可以明確判斷,必是幾個百戰將埋伏所致。

 他保持最初的速度跑過來,在進入埋伏點前,卻移到峽道邊上,奔一顆石頭過去。

 閃電照亮的時候,他看到那幾條衝出來的身影。

 襲擊得手,他料到剩下的人必會不惜浪費戰印力量製造光源,所以提前退走,等著埋伏的十戰將們衝出來。

 李天照抹黑尋了塊大石頭旁蹲著,震葉落又難受又冷,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著,意識迷迷糊糊的,都不甚清醒。

 埋伏的敵人匯合一起,幾個百戰將的指揮下,十戰將輪番使用戰印力量,靠劍上的光芒照出一片朦朧。

 可是,周圍不見李天照的蹤影。

 十戰將們跑過去匯合時,李天照已經迅速跑出了峽道口。

 那幾個百戰將搜尋峽道裏沒有,料想李天照該是穿過峽道跑了。

 一群人衝出峽道外搜尋,一直追著李天照的那些人,這時候也都趕到,看見那些戰印照的光亮,聚集過去,有人在外麵發現足跡,於是匯合的人紛紛加速追趕。

 如此跑了一路,突然沒了足印。

 “這裏可以上山,他必然是上去了!”幾個百戰將不失謹慎的讓人確認陡峭的下坡,防止李天照躲藏一旁。

 末了,確認該是逃上了山。

 於是他們分作了幾路,有沿路往前再搜尋確認的,有往山坡上去的,還有折回峽道裏搜索確認的。

 李天照是在山上。

 十戰將在命令下不惜花費戰印力量讓劍發光,這反過來,卻也讓他知道敵人的情況。

 震葉落的頭靠在他肩膀上,虛弱又難受,從沒經曆過這種滋味,她隻覺得最大的不幸就是來了這裏的陰雲境。

 可是,她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李天照坐在石頭上,看著山林下方,移動著的,發光的劍。

 ‘雨不知道會下多久,現在的視線對我有利,這些人很是難纏,背著葉落想擺脫他們更難。烏雲散去之前,能殺幾個百戰將是幾個了!’李天照打定主意,就對葉落說:“再堅持一會,解決了帶隊的百戰將,我們就安全了。”

 “李天照,你能不能找個地方把我放下來,我真的熬不住了。我保證不會跑,我就乖乖在那待著,等你回來找我。好不好?”震葉落知道他又要動手,就害怕的不行,那滋味就是酷刑折磨呀!

 “條件不允許,我沒辦法確保戰況會怎麽發展,且戰且退,甚至奔走很遠等敵人分散了再尋機會衝殺都有可能。葉落,再忍忍。”李天照隻能狠著心,到這時候了,為的就是獨功。他不能因為心軟,就承擔功虧一簣的風險。

 “……李天照,你怎麽這麽狠心……嗚嗚嗚……”震葉落難過又委屈,害怕的情緒失控,就差沒有崩潰。

 “今天我必須狠心。你放心,雖然難受,但死不了。”李天照知道震葉落的難受,他過去練功經曆過太多次這樣的折磨。

 可是,武王殿的目標太大,太難。

 他必須,也隻能把握所有獲取功績的機會,珍惜,重視。

 有舍有得,他不能一邊心軟任性的拿巨大的功績開玩笑,一邊還叫喊著他的目標是武王殿。

 雨,還在下著。

 震葉落什麽也沒說了,她本來就知道,也早就知道,李天照是個目標明確,意誌堅定,別人無法動搖他的人。

 又怎麽可能,突然為她心軟?

 發光的那些劍,散開了搜尋,一隊隊,一群群。

 雷電照亮天地時,林木的陰影卻仍然遮蔽出許多黑暗。

 李天照在樹上,蹲在樹枝上,左手抓著一根樹枝,右手握著劍。

 山林是他最熟悉的環境。

 從小練功最多的是在山林,百山鎮的時候每天麵對的也是山林。

 今天,他也要在山林裏,把苦練的所有本事,用於拚殺。

 ‘就看看我李天照的千殺劍,有沒有混沌劍客那般理所當然拿獨功的資格!’李天照的胸膛裏,燃起不忿的怒火。

 因為他不是混沌劍客,拿了獨功不但要被敵人追,還要被自己人追殺!

 混沌碎片,不就是強的讓人畏懼的力量嗎?

 那他李天照的千殺劍,一樣能強的讓人畏懼呢?

 一隊敵人,過來了。

 李天照蓄力於雙腳,飛躥出去的時候,借樹枝的彈力,讓速度更快,仿佛從樹上撲出的的獵豹!

 但他比獵豹更凶,更可怕!

 黑紅的劍光閃亮,隨他的旋動化作一圈圈螺旋移動的光影。

 一圈戰士措手不及之下,瞬間全被斬倒,剩下的驚懼退守,卻也被接連斬飛,又或者嚇的直接跳出去摔滾著下去。

 這隊是大地武王所屬的戰士,帶頭的百戰將,在李天照撲下來的時候,瞬間就被斬殺。

 那百戰將甚至沒有來得及揮劍。

 李天照本來看不清誰是百戰將,卻沒想到襲擊的第一輪,直接就把這群人裏帶隊的斬了。

 餘下的十戰將驚駭逃散,根本沒有鬥誌。

 李天照迅速取了敵將的戰印,提劍就走。

 ‘這是個好的開始!’李天照奔走一段,扭頭看敵人果然迅速匯合到襲擊點,又快速往山上來。

 ‘哼!有了前車之鑒,料想發光的劍周圍近處必沒有百戰將!’李天照蹲在地勢低的樹旁,看著一群人跑過去,靠著敵人劍上的光芒照亮,隱約看到這群人中間的一條黑影,握著的劍比別的長些。

 ‘是你了!’李天照足蹬樹身借力,急速飛撲過去,人尚未落地,淩空急旋中,戰印力量催動,金紅的劍光就已經斬殺了那百戰將及數個十戰將,他雙腳踏實時,劍勢不停,頃刻間把一群人殺倒,剩下的全都逃開。

 李天照迅速取了那百戰將的戰印,提劍跑開的時候,又感覺到體印和劍印吸收了一股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