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遠處的蛇人大軍緩緩沉入地平線以下,隻能看見飛行在低空的月媚和陰世。
他們回頭遙望了美杜莎最後一眼,淒厲嘶鳴一聲,頭也不回的飛向塔戈爾深處,消失不見。
交戰處,隆隆戰鼓聲驟然再起,陣陣齊天呼喝齊鳴。三千安北騎軍、三千餘納蘭聯軍緩緩列陣,從地麵將美杜莎團團圍住。
一架架獵龍弩上弦,一張張殺蛟弩斜舉,一柄柄標槍緊握,氣氛凝重而肅穆,戰鬥一觸即發。
好像和先前一模一樣,卻有有些不一樣。
美杜莎在空中遊弋盤旋,最後凝視了眼塔戈爾沙漠深處。她淒厲嘶鳴一聲,竟撤去了包裹住青蓮地心火的鬥氣。
“呼……”
青蓮地心火呼呼大作,有罡風吹來,將它吹的愈發濃鬱、高漲起來,就好像一朵真正的青蓮於天空盛開。
滾滾熱量四散,我在地上都能感受到,身子陡然一熱,額頭有汗水流出。
我皺了皺眉,搞不明白美杜莎想做什麽?
青蓮地心火威力是大,但也得先煉化、歸為己用才行。
不然便如三歲小兒手持開天巨斧,不說對付敵人,別先一不小心把自己給剁了。
但下一刻,我就知道了。隻見美杜莎卷起紫色鬥氣,將青蓮地心火裹挾著向雲韻身下的安北騎軍陣地扔去。
我眼皮狠狠一跳,沒有煉化的青蓮地心火對鬥皇鬥王來說壓根沒威脅,但對普通軍隊來說,絕對是一燒一大片!
“散!快散開!”
安北騎軍陣地中響起陣陣呼喝,整個陣地一陣騷亂,三千騎軍紛紛策馬向四處散去,陣型大亂。
雲韻秀眉微蹙,俯身而下來到青蓮地心火前麵,周身青色鬥氣席卷而去,團團包裹住青蓮地心火,就要收服它。
“該死的,美杜莎,去死吧!”
楚殺蛇見麾下騎軍大亂,心中一陣惱怒。大喝一聲,張弓射去,箭矢如長龍破空,風雲激**。
納蘭桀亦低喝一聲,身披赤色重甲,持長槍近身攻去。
“嘶!”
美杜莎仰天嘶鳴一聲,竟沒有理會二老,而是向我納蘭家陣地俯衝而來。
“弩!擊!”
納蘭迦怡然不懼,手持令旗高喝一聲,數十架獵龍弩、上千架殺蛟弩齊發,密密麻麻的弩矢向美杜莎射去。
更有楚殺蛇和納蘭桀二老在身後追殺,美杜莎卻不管不顧,硬頂著漫天弩矢俯衝而下。
我看的頭皮發麻,心髒劇烈跳動起來。不對,很不對,這情況——太不對了!
“快散開,美杜莎這是要——自爆?!”
一聲清冷聲音響起,雲韻秀眉微蹙,放下還未收服的青蓮地心火,向美杜莎撲去。
“哈哈哈哈……”
美杜莎瘋狂大笑著,巨大的身體上鱗片翻飛,插著不少粗重的獵龍弩矢,鮮血淋漓,肯定很痛吧?
但她卻在瘋狂大笑,周身紫色鬥氣有規律的一漲一沉運轉,嘶鳴說道:
“本王自成為鬥皇,縱橫塔戈爾沙漠已一百五十二年,沒人能殺得了本王!”
“散開,快散開!”
我看的心神狂跳,一邊嘶聲力竭大喊著,一邊拚命向遠離美杜莎的方向跑去。
突然,我的身體被人一把提起,扭頭一看,卻是納蘭鐵抱起了我。
他不愧是七星鬥靈,修為渾厚,運起移動類鬥技快步如飛,頃刻間就越過所有人,向遠處狂奔而去。
但還是有些慢了,我被他抱著,腦袋向後看去,便見得美杜莎的身體中衝出無量紫光。
“嘭!”
轟鳴巨響響起,龐大的紫色巨蛇驟然炸開。沒有漫天鱗甲血肉飛散,有的隻是濃鬱到極點的紫色能量。
就好似美杜莎身體的每一片鱗甲、每一塊血肉,每一根骨頭都在秘法的運轉下,化作了天地間最本源的能量,然後“嘭”的一聲,轟然炸開。
沙漠之中,好似多了一顆紫色的太陽!
漫天黃沙卷起,無數驚慌失措的納蘭聯軍士兵如破布袋般,被衝擊波掃的飄零四碎。
最後,這磅礴的衝擊波朝我掃了。雖然跑的快,但鬥皇巔峰強者的自爆威力實在太大,還是沒有跑出這個爆炸範圍。
“啊!”
我低喝一聲,也是拚命了。
顧不上納蘭冬的提醒,直接運轉鬥氣。鬥氣在受傷的筋脈中運行而過,就好像是燒紅的烙鐵,疼得我青筋暴起。
我死死咬牙忍住,嘩的一聲,一對紫色光翼在我身後凝聚,正是紫雲翼!
“爺爺,別抵抗。”
我咬牙說道,伸手緊摟住納蘭鐵,帶著他直衝天空飛去。
但衝擊波來的太快,我才飛起不足十丈高,衝擊波就夾雜著漫天黃沙和一些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衝到了我麵前。
“呼呼……”
強大的力量襲來,我拚命扇動紫雲翼,可隻是稍做抵抗後,便後繼乏力,身後的紫雲翼陡然消散。
我和納蘭鐵宛如失去翅膀的蝴蝶,在衝擊波中打著旋飛舞,最後更被吹散。
但還好,我們總算是飛上低空,避開了衝擊波威力最大的地麵。
我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緊閉眼眸,雙手緊緊抱住頭顱,蜷縮起身子,如雨中浮萍般隨意沉浮。
這場自爆威力實在太大,不知道炸死了多少人,連雲韻都被逼的飛上高空,不敢直攖其鋒。
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到,我也沒有察覺到,在自爆的正中心,好似一切都化為了紫色能量的蛇體竟還殘留有一團鴿子蛋大小的精血,精血散發著濃鬱的生命力,其上更有一層淡淡白霧縈繞。
精血與白霧隨著衝擊波,竟飄到了我身旁。它們在我身旁縈繞幾圈,突然撲向我的額頭,宛如魚入大海般消失不見,好似從未出現過。
我冥冥中好似感覺到了什麽,嚶嚀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這時若是有人看到,或者有麵鏡子,我就會發現此時我的瞳孔竟然不再是黑色,而是淡紫色!
可惜,這抹淡紫色隻是一閃而逝,無人發現。
有漫天黃沙吹進我眼睛裏,我有些不舒服,匆匆忙忙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被衝擊波吹了多久,又吹出了多遠?
隻知道我背後突然一軟,有一陣溫熱的感覺傳來,鼻尖更有熟悉的淡淡清香縈繞。
這是?
我眉頭微動,緩緩睜開眼睛看去,便見得一道月白身影懸於低空,將我抱在懷中。
有青絲隨風飄揚,在我臉頰上輕輕撫過,有些癢。
我輕輕笑了起來,一口鮮血哇的吐出,卻也懶得理會,隻是驚喜喊道:“前輩!”
雲韻麵色一變,低頭看著我嘴角吐出的鮮血,有幾滴鮮血濺到她衣裙上。殷紅的血滴與月白衣裙相稱,更顯刺眼。
“小家夥,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