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焚練氣塔底,熔岩火海不斷湧動著,不時有一個個氣泡從深層冒出、破裂,空氣中滿是刺鼻的硫磺味。

我躺在一旁的火山石上,體內的鬥氣還處在失控狀態,讓我無法使用納戒,而且就算真取出了丹藥,不能控製鬥氣也無法煉化丹藥。

我隻能盡量放緩呼吸,放平身子,然後沉下心神,將靈魂力量滲入經脈內,一絲一縷的去重新奪回鬥氣的控製權。

這很難,因為那些鬥氣已經亂的不成樣子,每時每刻都有鬥氣發生碰撞,撞的我的筋脈一陣劇痛,偶爾還會將我好不容易重新控製住的鬥氣撞碎,我隻能從頭來過。

索性我體內的鬥氣還會往體外宣泄,揮發成天地能量,這竟然成了我最大的助力。

就這樣,我在硌人的火山石上躺屍不知多久,體內的橫衝直撞的鬥氣已經宣泄一空,隻留下一點點被我重新控製的鬥氣——隻差一點,我的修為就退回鬥之氣階段了。

感受著隻剩下三星鬥者的修為,我苦澀的抿了抿嘴,又苦中作樂的想到:還好我不靠修為吃飯,不然修為一退千裏,換作尋常鬥者早要死要活了。

因為受傷太重,承受不住龐大藥力,我勉強從納戒中取出一枚低階療傷丹藥服下,又盤膝煉化許久,整個人才勉強從“鬥晶”碎裂的重傷中緩過一口氣來。

環視四周,這個地洞極大,看著湧動的岩漿,即便隻是裏麵藏著無數秘密,我也沒有半點興趣,隻是往另一處看去,這個方向……應該是上去天焚練氣塔的吧?

“嗬啊……”

我呻吟一聲,掙紮著起身,扶著怪石嶙峋的火山石岩壁,一步一步向那個方向走去。

現在的我,繼續要幫助,而天焚練氣塔常年有人鎮守,隻要靠近我就能獲得救助——或許會被迦南學院質問,但我畢竟不是有意的,大不了賠他們點錢就是。

“呼哧,呼哧……”

我身形踉蹌,呼吸愈發急促起來,一呼一吸間,竟然有血沫子噴出,弄得有口鼻間滿是血腥味,這讓我很不舒服。

但沒關係,因為隨著走的越遠,我愈發確定這就是往天焚練氣塔去的道路。在是在上坡,等拐過一個彎道,借著身後傳來的岩漿火光,我依稀看見前麵有一塊龐大的黑色金屬,是……

天焚練氣塔的塔身!

我忍不住低笑起來,於是我身後也有輕笑聲響起,我心頭一顫,這裏怎麽會有人?我猛地回頭看去,便悚然看見一個婀娜身影!

“彩鱗?!”

那婀娜身影頭戴鳳冠,身披紫裙,不是已經死了的彩鱗還能是誰?

我被嚇得魂飛天外,哆哆嗦嗦往後退去,腦中滿是不解,她的靈魂本源已經被我碎了,怎麽可能還活著?

難不成是冤魂回來找我索命來了?

可靈魂不就是鬼魂嘛,她的靈魂都被我碎了,哪來的什麽冤魂?!何況,眼前的彩鱗身體極為凝實,半點沒有受傷的樣子,這根本不可能!

“彩鱗,你怎麽還沒死?”

我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仰頭看著她修煉逼近的身影,我驚恐不安的大吼了聲,然後連滾帶爬得朝天焚練氣塔跑去。

可這裏卻不見入口,或許有,隻是我沒找到,我隻能拚命捶打著冰冷的黑色金屬塔身。

“裏麵有人嗎,我是納蘭葉,救我啊,快來救我,我定有厚報。我是加聯帝國的左使納蘭葉,快來救我!”

我一邊敲,一邊嘶聲大喊著,沉悶的敲打聲與我的嘶喊聲在甬道內回**著,極為響亮,可塔內卻久久沒有任何回應。

我不甘心,又喊了片刻,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我終於停下了動作,我知道,這是彩鱗作怪,將聲音封鎖了,無論我喊的有多響,也不會有一絲聲音傳入塔內。

我滿臉苦澀的轉過身,背靠冰冷的塔身緩緩滑落在地。彩鱗就站在我不遠處,安靜的看著我,臉上帶著戲謔之色。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她看著我,說道:“過往的百年裏,我帶領族人南征北戰無數次,這是本王一直信奉的理念。所以我不解,為什麽有些人喜歡折磨人,直到現在……”

她輕輕扭動蛇尾,來到了我身前俯視我片刻,突然輕笑起來,幽幽問道:“從希望沉淪到無盡的絕望中,這種感覺如何?”

“你假死,放任我療傷,放任我靠近天焚練氣塔,就是為了滿足你這個新出現的惡趣味?”

我仰頭看著她,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所以我也根本懶得求饒,臉上露出了濃鬱的嘲諷。

可這也隻是臉上,我心中自然苦澀無比,而且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極為聰慧,哪怕是在這種惡趣味上,隻是第一次做,便讓我感受到了從劫後餘生的狂喜、看見被救的希望,再到沉淪無盡的絕望之中的大起大伏。

“也不算假死,那個靈魂烙印是現在的我所不能涉及的領域,所以你真的殺死了我一次。”

聞言,我皺了皺眉,忽然想明白了什麽,看著她不敢置信的說道:“你,你用了割魂之術?!”

割魂之術,顧名思義,就是將靈魂割成兩部分。而且不同於普通的分魂之術,是將普通的靈魂力量切割出去一部分,兩部份靈魂間的主次關係極為明了。

這“割魂之術”,割的是“靈魂本源”,是將“靈魂本源”一分為二!

“靈魂本源”何等重要而脆弱?這就好比我主動去將“鬥晶”一切為二,想想就知道這是有多作死,一個失誤可能就“靈魂本源”碎裂,直接身死。

而縱然僥幸成功,兩部分“靈魂本源”間的主次關係也極為模糊,都擁有“靈魂本源”,誰是主?誰又是次?

這麽一來,不僅分魂極容易噬主,而且還容易引發更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分魂掙脫主魂的控製,成為一個獨立的靈魂體,擁有獨立的人格!

這麽危險、後患無窮的方法,彩鱗竟然願意去使用?

要知道,她雖然受製於我,我卻從來沒有強迫過她,也並沒有損害她什麽利益,甚至還允諾助她尋找異火、重新凝聚肉·身。

可是,她還是寧願去使用這麽危險的方法,也不願意受製於我嗎?

而且很明顯她成功了,不僅成功擺脫了我的控製,也將那道“分魂”控製的死死的,將我的靈魂烙印留在了“分魂”的“靈魂本源”上,控製著“分魂”出來受死。

她漠然俯視著我,好似看出我在想什麽,驕傲說道:

“我族,永不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