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是用鳥羽或牛尾裝飾的旗子,所謂“凡其使也,必以旌節”,每一名受君命聘問他們的使者,都會手持旌節以表明身份。

出雲使者出使蛇人族,自然手握旌節。甚至連我納戒中……也有一麵加瑪帝國的旌節。

那旌節的旗杆一般長八尺,由一種異木製成,輕飄飄的,硬度卻不輸於百煉精鋼!

此時這旌節有雄渾鬥氣包裹,被一位大鬥師重重砸下,當真是聲勢浩大,有破空聲響起。

那風壓吹的我頭發飛舞,我仰頭看著當頭砸下的旌旗,麵上沒有驚恐之色,隻是大喊道:

“手下留人!”

陳崎怒視著我,臉上帶有瘋狂之色,壓根沒有收手。

幸好,我也不是在和他說話。

一道人影極為突兀的出現,正是淩影,他一直跟隨在我身旁,隨我出狐關受死,隨我來蛇人聖城,一直保護著我。

他伸手輕輕一撫,滾滾鬥氣湧出,直接將陳崎給吹的倒飛出去,在地板上滾了數圈才停下。

“鬥皇?!”

他掙紮起身,駭然的看著身前那些老者,想了想,驚呼說道:“聽聞加瑪帝國的冰皇再度現世,難不成閣下就是冰皇?”

淩影輕輕收回手,扶手而立,壓根沒有理會陳崎。

我則挑了挑眉,海波東那老家夥隱居二十多年,而加瑪帝國總歸就那麽幾個鬥皇,淩影被誤認也正常。

隻是,出雲帝國的情報能力還真不差,海波東雖然現身,但一直很低調,沒想到還是被出雲帝國察覺了。

“陳崎,你剛才的無禮我可以原諒你,先前的承諾也依舊有效,你……可願降我?”

有淩影這位鬥皇保護,我知道陳崎殺不了我,所以自然沒有害怕與惱羞成怒,而是再次詢問道。

勇氣,往往是一瞬間的事。

而勇氣最大的敵人,便是思考。

陳崎剛才要殺我,或許隻是因為一口氣。此時淩影現身,麵對一位鬥皇強者,他的這口氣可能會泄去。

然後他會思考起來,接著就會開始害怕,開始不想死,最後跪在我身前,祈求我的原諒……

“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

陳崎果然在思考。剛才淩影雖然留了手,但他還是受了傷,他拄著旌節,嘴角有血跡流出,想了想,他對我說道:

“我奉君命出使蛇人族,怎麽能因為貪生怕死而投降於你,背叛陛下呢?”

我歎了口氣,思考過後,居然還是選擇死亡,看來這個陳崎真的不會投降了。

我目光冷了下來,拱手說道:“女王陛下,請將此人殺了吧。”

我和彩鱗、月媚間的關係並沒有公開,畢竟我為人低調,不喜歡將一些事弄得人盡皆知。所以有外人在場時,我還是要稱呼月媚為女王陛下。

一直坐在黑色猙獰王座上的月媚點點頭,笑嗬嗬說道:“本王這些天都快要被這家夥給煩死,早就想殺了他了。”

月媚目光落在察覺到動靜,迅速趕來的花蛇身上,微微頷首。

花蛇躬身應下,她一身金色戰甲,手持戰矛,朝陳崎逼近。

陳崎哈哈大笑起來,持著出雲旌節率先向花蛇攻去。但他區區大鬥師的修為,哪裏會是鬥王修為的花蛇的對手?

隻是三招,就被花蛇格殺當場,橫屍在這幽黑的蛇人神殿內,流血五步。

他的屍體像破麻布一般,被兩個蛇人護衛抬了出去。不可能會有什麽厚葬,唯一的結局就是被扔出城,被禿鷲蛇蟲蜥蜴啃食幹淨。

又有侍女入內,將地板上的血跡擦拭去,也將陳崎最後遺留在世間的存在抹去。

我沒來由歎了口氣,說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也不知道出雲帝國境內,像陳崎這般厲害的人有多少?”

“若是成百上千,接下來的戰事……恐怕不會輕鬆。”

花蛇沒有出去,而是留在了大殿內。她的戰矛杵在地上,矛間的鮮血流淌而下,留在她手上。

她冷聲說道:“人族卑鄙,在我族麵前,隻有引頸受戮的份。”

我搖搖頭,沒有理會她,她這個態度還算好的了。

畢竟彩鱗的事同樣沒有公開,在他們眼中,我就是殺了彩鱗的罪魁禍首——若非月媚一意力保我,這些蛇人早衝上來,將我砍成肉醬了。

“陛下,陳崎已死,要不了多久出雲帝國就會察覺。是時候將駐紮在塔戈爾·加瑪邊境的蛇人軍隊,調往塔戈爾·出雲邊境了。”

月媚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期待和潮紅。

眼下的局勢對蛇人族來說何等好?塔戈爾·出雲邊境的出雲軍隊不超過十萬人,而且不會有援兵。

這對蛇人族來說,根本就是不設防!

隻有將這層堅殼砸開,蛇人大軍將**,攻到出雲城下。到時候,大片大片富饒的土地將歸蛇人族擁有——這將是自蛇人族遷入塔戈爾千年以來,第一次開疆拓土。

這是真正的複興與崛起。

她的名字,必將記載於蛇人族的史書中,被後世曆代美杜莎女王及無數蛇人頂禮膜拜!

“陛下,剩下的出雲使團若是能招降,還是有些用的,我便過去看看了。”

月媚回過神來,點點頭,說道:“花蛇,你帶上一隊人,陪納蘭世子過去吧。”

花蛇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躬身應下。月媚如今是美杜莎女王,她必須服從她的命令。

……

……

出雲帝國的使團一共有二十三人,他們住在蛇人聖城城東的一座院子內。

當院子突然被蛇人軍隊包圍時,使團一陣騷亂。大概是陳崎不在,他們沒了主心骨吧。

我看的一陣搖頭,有些失望,看來陳崎這種人終歸是少數。我朝裏麵喊話,大致說了現如今三國的局麵,又喝道:

“出雲帝國無故攻我加瑪帝國,以至無數士兵戰死,百姓生靈塗炭,是為無道!”

“諸君,陳崎以然伏法,爾等還想效命於無道昏君,助紂為虐嗎?”

“若你們能夠棄暗投明,本世子可保你們和你們的家人無恙,並許諾你們一場榮華富貴。”

“但若是你們仍舊執迷不悟,陳崎便是你們的下場!”

普普通通的一場勸降,我沒有費勁心思去耍什麽花招。大概是有陳崎這塊珠玉在前,麵對這些人,我實在不願意過多理會。

院子裏麵發生了一些爭吵,隨後一個頭戴長冠、身著寬大袖服的中年男子走出,看那氣質,分明是個讀書人,渾然沒有陳崎的英武。

果然,他也沒有陳崎的骨氣,臉上滿是慌張與害怕,躬身拜道:

“外臣吳彥不能明辨天意,竟然效忠於無道昏君,使世子殿下帶著怒氣來到這裏,我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