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矛鬥羅還待再勸,然而在看到千仞雪眼中寒光時,卻明智的閉上了嘴,並未繼續開口。
但那個魂帝顯然對千仞雪沒有那麽了解,直到此刻才大概明白對方想做什麽。
一臉嚴肅道:“少主,您怎能如此衝動。這樣回武魂殿,又怎麽向教皇冕下交代?”
聽到對方提及“教皇”二字,千仞雪麵色更冷。
身形一閃便來到那人身前。
反手劍指點出,動作迅疾如電,在他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時,指尖離他咽喉已是不足咫尺之遙。
千仞雪眼底殺機凜然,嘴角卻勾起一絲笑意,“是我最近太好說話了嗎?”
“……”
冷汗自那人額角淌下,刺骨的殺意如浪潮般鋪天蓋地洶湧而來。
眼前少主的絕美麵容仿佛在漸漸淡去,隻餘對方眼中那一點猩紅無限放大。
“少主!”蛇矛鬥羅連忙高喊一聲。
他也不敢出手阻攔,隻是神情焦急地看向千仞雪,生怕對方做出不可挽回的舉動。
如果僅僅隻是潛伏任務失敗退走,雖然日後免不了要麵對比比東等人的責難,但他們背後有供奉殿支持,也沒什麽太大問題。
可如果真殺了手下的武魂殿魂師,再被教皇殿那邊發現,事情可就要鬧大了。
和那名魂帝隸屬於武魂殿不同,蛇矛一直都是千仞雪這一係的鐵杆,自然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但他此時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千仞雪表麵看似平靜如水,實則內心早已如山呼海嘯,殺意、怒火、怨憤等種種負麵情緒正在不斷膨脹。
這時候隻能期待通過言語讓對方自己冷靜下來。
若是真的貿然出手,無異於火上澆油,隻會進一步激怒她。
她真的會出手殺人!
同時也明白了,此事恐怕千仞雪心意已決,根本不可能再被動搖了。
千仞雪聽到蛇矛的呼聲之後,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眼前這人,沒有說話。
這名魂帝的喉結微微上下滾動,聲音艱澀地開口道:“少主,屬下明白了。”
千仞雪這才收回目光,漠然轉身離開了書房。
隨後,雪清河的男子聲線從書房外傳來。
“佘叔叔,立即傳令,通知武魂殿所屬,三日之內撤離天鬥城,咱們三人前去落日森林!”
……
半日之後,千仞雪、蛇矛鬥羅、刺豚鬥羅三人已經離開了天鬥城近四十裏的郊外,此地距離落日森林已經不算很遠。
直到現在刺豚鬥羅都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隻知道個大概,卻不了解事情的具體經過是什麽。
而老搭檔蛇矛又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偶爾傳遞一個他看不懂的眼神過來,讓他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佘叔叔,你卡在這附近盯著七寶琉璃宗的動靜,以防有變。”
他們此時停留的地方,距離七寶琉璃宗大約十裏左右,正處在落日森林和七寶琉璃宗之間。
蛇矛鬥羅聞言心中反而暗鬆了一口氣。
此行有一名封號鬥羅,再加一個真正實力遠超自身修為的千仞雪,對上蘇誠和寧榮榮兩人已經綽綽有餘。
既然自家少主還知道要提防塵心和古榕,就說明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智商重新占領高地,不至於盲目行事了。
眼見蛇矛點頭,千仞雪看向刺豚鬥羅,沉聲道:“刺血叔,你跟我繼續去追。”
……
同一時刻,蘇誠和寧榮榮兩人已經進入了落日森林外圍,與跟獨孤博約定的地方還有段距離。
蘇誠在心中暗自思考著千仞雪那邊會作何反應。
他送信的時間點其實非常完美。
與之前不同,彼時的千仞雪根基還算深厚,又深得雪夜大帝信任,即使突發變故,她也很容易就能做出應變。
但現在帝國核心層權力變動,千仞雪那邊本就有些自顧不暇,這時候點出來,很容易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盲目應對,反倒更容易露出破綻。
事態演變到如今這一步,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千仞雪在發覺自己身份暴露後,事不可為之下當機立斷主動退出天鬥帝國的泥潭。
但她之前在天鬥這邊布局所付出的沉沒成本太高,恐怕也很難輕易下定這個決心。
十餘年的潛伏經營到今天,即便知道後麵還要再花費數十年的精力去完成篡國之事,不到毫無希望的時候,以千仞雪的性情,大概率還要盡力去試上一試。
加上武魂殿那邊的指令,以及她一直想向比比東證明自己的微妙情緒,可能還會放大那種繼續下注的心態。
不過,即便千仞雪短期內不想放棄,也必然會進退維穀,行為上收斂許多。
在此基礎上,雪星親王等人這邊就有了足夠的主動權。
等過上幾日,七寶琉璃宗再跟著下場,基本就大局已定了。而有了那封信作為伏筆,千仞雪自然會提高警惕,也不會把自己陷於險境之中。
至於此事背後自己的存在會被對方覺察的情況,蘇誠幾乎沒怎麽考慮過。
在發覺千仞雪和雪崩的情況與自己預料中有所出入以後,他就一直在刻意淡化自身的存在感,所有事都是間接通過獨孤博來大致遙控。
在外人眼中,他僅僅是個天賦過人實力遠超同窗的天才魂師。
如果說天鬥高層政局變動會與他有什麽關係,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甚至連千仞雪,在收到那封信以前,也隻是偶爾轉念時才稍有疑慮罷了。
實在是這些時日以來,蘇誠的表現太過老實了。
除了剛進學院的時候大出了一把風頭,保送進入皇鬥一隊,之後完全不問世事專注修行。
就連跟獨孤博的第一次見麵,之後的表現都是不歡而散,此後在外人麵前極少還有什麽聯係。
即便在玉天恒眼中,他們兩人也僅僅隻是個交易的關係。而且玉天恒本就對獨孤博心懷畏懼,根本想不到比他年齡還小的蘇誠能夠跟獨孤博這種極端孤僻的封號鬥羅搭上線。
而且蘇誠後來傳遞給千仞雪的那封信,他出於謹慎的態度,無論措辭還是筆跡都表現得與平日裏大相徑庭。
無論怎麽看,都不可能聯想到他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