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幾個至高神心思各異，不過那些高位存在們需要操心的事務繁多，投注到下界的視線隻是如有若無，終究還沒有真正影響到凡間的運轉。
鬥羅大陸，武魂城教皇殿，教皇個人居住專用的房間大廳，蘇誠和比比東兩人坐在一起。
距離千仞雪離開，兩人以靈魂交融的方式療傷，至今已過去了接近一年時間。
半年前蘇誠曾短暫離開過武魂城一次，外出尋找千仞雪的蹤跡。
但他先後走遍了兩大帝國各個行省，也始終沒能發現對方的蹤跡，想來如今千仞雪還不想見他。
如果千仞雪選擇隱藏，蘇誠其實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彼時的他傷勢還未痊愈，無法做到超大範圍進行感知探查。
更何況論起實力，沉澱半年的千仞雪也必然大有精進，即便那一身力量與眾不同，也未必不能完全遮掩。
千道流那邊蘇誠也去打聽過，不過這位天使鬥羅並不知道自家孫女的具體去向。
當時千仞雪隻是提及自身修煉進入瓶頸，需要提升魂力等級和附加魂環，沒有細說其他。
而除了那次外出，其他時間他都一直待在武魂城裏。
偶爾會去學院轉轉，多數時間還是和比比東修煉療傷為主。
房間之中，蘇誠正一臉平淡地靠坐在巨大沙發上麵。
如今他身上已經再也沒有一絲屬於魂師的氣息外露，就像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隻有那雙漆黑的眼眸看起來異常深邃。
在他旁邊，身穿便裝長裙的比比東神色安然。
晨輝散落到她濃密的發絲與長長的睫毛上，給精致的臉頰投出一片柔和剪影。
價值不菲的白色修身長裙風格簡約，表麵裝飾的暗金色紋路光影浮動，將貼身包裹的腰身曲線完美勾勒出來。
與蘇誠不同，比比東是斜坐在沙發上的，那雙伸得筆直的長腿，直接占據了整個沙發的大半麵積，光潔的小腿和一雙無暇赤足盡皆**在外，輕輕搖晃。
柔軟的後背倚靠在他的身側，隨手翻閱著一本筆記，眼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種略顯親密的相處模式，兩人卻似乎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看起來像是已經習慣了。
這其實並不奇怪。
靈魂交修，其實遠比肉體的結合還要來得更加親密。
尤其他們兩人還能從中獲得極大的好處，補全彼此根基，這就更加難得。
這種交流方式，本質上並非肉欲，也不一定都發生在相愛的男女之間。
此類關係，稱呼為“道侶”或許更加合適。
甚至可以說，如果有契合度極高的兩個同性，以這種形式進行修煉和溝通，兩人同樣也會變得異常親密，因此改變性取向都不是沒有可能。
更不用說蘇誠和比比東這兩個人本來就心中有鬼，隻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以及種種阻礙，從未真正言明罷了。
經過近一年的時間相處下來，彼此間自然而然產生了些潛移默化的改變。
何況比比東的手段也非常高明，相處時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穩穩卡在底線邊緣。
既保證一切舉動都在蘇誠心理能夠接受的程度以內，又要遠比普通朋友的接觸親密得多。
顯然，經過了這麽久的靈魂雙修，她對蘇誠的了解也愈發深厚了。
她很享受這種心靈隱隱相通的微妙感覺。
至於蘇誠，大概也是類似的想法吧？她時常在心中猜測。
不過比比東沒有著急更進一步。
眼下能如此相處，已經遠遠超過她最開始的預期了。
“你寫的這些東西，我根本看不明白。”
翻閱著手中筆記，比比東歎著氣稍微挪動了下身子，懶洋洋地低聲抱怨。
僅僅阻隔著一層薄衫的後背摩擦著蘇誠手臂，流暢絲滑的肌肉線條觸感，清晰映入他的感官。
發絲於不經意間掠過他的脖頸，細微香風隱隱傳來。
比比東的聲音中帶上了些許懷疑，“是不是連你自己都沒有完全搞明白，你那身力量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當然明白，隻是我的情況你根本模仿不來，看不懂也很正常。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寫，我根本懶得動筆。這種東西，壓根不是文字能表達清楚的。”
蘇誠隨口反駁一句。
隨著靈魂中的傷勢在這兩天完全恢複，他的身體狀態也終於徹底穩定了下來。
單論戰力層麵，相比之前確實下滑了很多。
他的二階段長生真身的持續時間，需要足夠的先天之力作為支撐。
第七魂環中的那些本源之力，起到的是個催化潤滑作用，提升先天之力的使用效率。
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在失去六個魂環的情況下，他的魂力儲備足足折損了一半有餘，精氣神中的強項一下變成了短板，而且領域也已經被折騰得半廢。
這種狀態，哪怕第七魂環依舊完好，也難以支撐他用出全力一劍，甚至都不如最初凝聚第七魂環時的表現。
不過，這裏說的隻是極限戰力。
他的常態戰力，卻要遠遠高過從前，穩穩站在了三級神的層次上。
最關鍵的是，他的身體根基與力量境界被大幅拔高了。
內視己身，經脈呈現出淡淡的明黃色，無論主幹的奇經八脈，還是其他細小分支，盡皆宛如琉璃般通透明淨。
就連原本攀附在經脈內壁上的星點餘火，現如今都隻能帶來少許酥麻感，幾乎無法再對他造成任何困擾。
身體素質更是跨越式提升。筋骨如龍，氣血如汞，流轉於周身上下。
但最關鍵的，還是體內運轉的能量。
或許那已經算不上純粹的能量了，既不是普通的魂力，也不是融合後的先天之力。
而是和肌肉氣血一樣，變成了身體器官，和髒腑血肉彼此交融，於本能之中反複滋生隱沒，就像呼吸那樣自然。
這才稱得上是真正的融合能量，不再有什麽“魂力”與“氣血之力”的分別。
雖然因為碎環的原因，導致總量大幅下滑。但其層次極高而且穩定如一，還能隨著修煉持續增長，為他打開了巨大的提升空間。
這種能量，顯然已經不能稱之為“先天之力”了，因為它的性質和先天功中所孕育出的力量形式截然不同。
對蘇誠來說，這可以算是因禍得福。
在太陽之火這種和先天之力同層次的力量灼燒下，體內種種能量被迫真正交融，再加上先後粉碎的前五枚五行相生魂環，以及那枚與眾不同的第六魂環，其中所蘊含的強烈不朽真意，才鑄就出這種能量雛形。
直至最後，經過關鍵一步，比比東特殊水魂的滋養。
就像神劍淬火一般，經過這接近一年的時間，他身體裏的種種能量終於真正融會貫通。
“……你把這種力量稱作‘真力’？不是先天之力了嗎？”
筆記翻到最後一頁，比比東的表情流露出一絲驚訝。
“嗯，已經和先天之力不同了。隻要沿著這條道路修煉到最後，身與魂便能完美融合，全身意誌貫穿統一，再無分別。這是明悟真我的求真之路，所以我才將它起名為‘真力’。”
蘇誠心中有些感慨。
不得不承認，修煉過程中的“機緣”二字當真妙不可言，也極端重要。
他向來是個求穩的人，凡事喜歡謀定後動，包括修煉也是如此。
先做研究，確定路徑可行以後，才會開始嚐試，這一點從他一直不肯服用仙草就能看得出來。
如果不是變生肘腋，他也很難下定決心去廢掉過去辛苦積累的根基，選擇重新開始。
先天之力本就已經是層次極高的力量了。
蘇誠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超脫出鬥羅星原本力量體係的束縛，是耗費了大量的心血積累，研究構思，再加上無數前人經驗，才有所成就。
融合力量的道路肯定沒錯，但狀態加持應該是有問題的，阿銀的提醒很有道理。
至於如何把這種狀態固化下來，他自己卻始終沒有思路。
以前當他把完成功法的時候，就幾乎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底蘊。
未來或許有機會更進一步，但需要更多的素材，以及其他方向的種種積累。
真正想要成功，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可是對蘇誠來說，他其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他知道天外有天，許多存在都對鬥羅星虎視眈眈，不得不提高警惕。
所以，他才劍走偏鋒，當發現本源之力的妙用之後，選擇借助這種方式來進行取巧。
無論這次變故，導致他的實力退步多少，都絕非壞事。
現如今他終於再次進入了修為的快速提升期。
蘇誠有種預感，等到未來有朝一日，他的靈魂與肉身真正無分彼此的時候，他就將重回二級神的實力層次。
他也不再需要借助武魂真身來提升戰鬥力，更無需所謂的完美先天之力提供增益，因為他的常態戰力，就是最強戰力。
到了那時，他或許就會放棄第七魂環，將其粉碎融入身體之中，就連武魂，都將重歸血脈。
而他的根基，也會再次發生翻天覆地的本質蛻變。
“身與魂完美融合？”比比東低聲呢喃，眼中流露出一絲渴望。
她自己靈魂性質特殊，如果也能做到這一步，帶來的好處可想而知。
“你就別做這種夢了，你還差得遠呢。”
蘇誠聽到了她的低語，毫不留情地否認了她的幻想。
蘇誠體內力量的運轉形式，比比東其實知道得一清二楚，隻是搞不清楚原理。
這麽長時間的靈魂交修下來，別的不說，他們對彼此的身體情況稱得上是知根知底。
但想學習參考的時候，比比東卻發現完全無從下手，這才纏著蘇誠寫成文字，方便她鑽研一二。
“煩人。”比比東撇了撇嘴，把那本筆記隨手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麵。
“你別亂動，我睡一會兒。”
“睡覺去你自己**。”
蘇誠皺了皺眉。
以對方現在的修為實力，靈魂底蘊，根本不需要睡眠，她的傷勢也早就痊愈了，恢複的比蘇誠都要更早一些。
比比東卻不理他，稍微挪動身體，往沙發遠端靠了一些。
然後自顧自地直接躺了下去，把腦袋枕在蘇誠的大腿上麵，雙手交疊攏在平滑的小腹間。
胸前高高隆起的弧線，就這樣毫無遮掩得映入蘇誠眼簾，看得他一陣口幹舌燥。
“……”
蘇誠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什麽，無奈地移開目光。
整個房間一時間安靜下來。
明亮的陽光透入屋內，坐在沙發上的男子腰背挺直，眸光深邃，枕在他膝前平躺的女人容顏絕美，曲線柔婉。
兩人共同構成了一幅寧和雋永的生動畫卷。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之後，蘇誠忽然輕聲開口道：“過幾天我得離開武魂城一趟。”
“哦。”
雖然緊閉雙眸的比比東聲音平靜，但他還是覺察到對方心中的不快。
蘇誠有些尷尬。
剛剛治好了一身傷勢，馬上就要再次離開，未免有點把對方當成工具人的意思。
雖說在這個過程中，兩人都獲得了不少好處，但顯然他從對方身上得到的收益要大得多，而且本質上他是受到恩惠的人。
想了想，蘇誠再度出言補充道：“這兩天我會把你的後續修煉重點，以及武魂殿各項事務，都幫你計劃好的。”
“嗯。”
比比東顯然並不在意這些東西，她隻是隨意應了一聲。
緊接著便狀若無意地地隨口問道：“你這次出去，是準備要做什麽事？”
“……”
見他沉默，比比東不由皺了皺眉，睜開雙眼向上看去，“不能說就算了。”
“沒什麽不能說的……”
猶豫了下，蘇誠輕咳一聲，“我準備去藍銀草森林一趟。”
“嗬嗬，有夫之婦，很刺激吧？”
蘇誠聞言頓時無語。
之前你可不是這個態度，而且當初不還是你主動把阿銀留在武魂城的嗎，怎麽現在又嘲諷起我來了？
雖然心中腹誹，但他顯然不會直說這種蠢話。
於是主動解釋道：“她現在的力量非常特殊，層次高低暫且不論，但似乎更加契合這個世界。如果能研究一下，說不定能大有幫助，就算對你，也會有些助益的。再說這本就是我之前跟她約定好的，讓她暫時離開武魂城，等一年之內我就去藍銀草森林找她。”
“既然是你們的約定，當然應該遵守，何必跟我解釋。”比比東重新合上雙眼。
緊接著陰陽怪氣地輕聲道：“蘇先生學識淵博又魅力驚人，人家連自己的老公兒子都不顧了，偏要對你這個外人死心塌地，我總不能攔著你，讓你當個失信的人吧？”
蘇誠唯有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