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心事的兩人先後走入教皇殿議事廳後,蘇誠略帶審視地看向站在前方背對著自己的比比東。

他沒再提及剛剛發生的變故,而是沉吟著問道:“教皇冕下,我之前傳授給武魂殿魂師們的那兩卷‘先天功’,你有沒有嚐試過進行修煉?”

“……”比比東沉默片刻,隨後轉過身來平靜地搖了搖頭,“沒有。”

蘇誠聞言有些意外,“為什麽不試一試呢?長老殿中的那些封號鬥羅們,如今也都開始修煉了。”

話是這麽說,其實他心中並不怎麽相信。

且不說模擬世界中的那些經曆對比比東的影響會到達何種程度,是記得大量片段,還是像洛蕾萊那樣,隻擁有少量印象,知道有那麽一個似是而非的人物存在。

但一些知識和見識總該會有變化,多少能看出點東西來。

當然,如果比比東記得更多,那就必然清楚,這門功法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

羅刹神考的危險之處,便在於那強烈惡意對於魂師精神世界的侵蝕。

比比東絕對能想得明白,先天功能對她的靈魂底蘊大有幫助,可以大幅緩解羅刹神考所帶來的壓力。

更何況,如果未曾修行過先天功,她現在的情緒不該如此平穩。

除了剛才之外,自己身處武魂城的半年中,幾乎沒見過比比東有任何失控的跡象,更不用說心平靜氣地多次和自己談論關於千仞雪的事了。

“沒有。”比比東似乎看出他言語中的懷疑,再次肯定地搖了搖頭。

隨後又沉聲解釋道:“以你的見識,應該也早就看出來了吧?我身上還有另外的傳承。”

蘇誠眸光微動,卻沒有立刻開口,繼續等著她的下文。

“我之前跟你說過,千仞雪有機會繼承的武魂殿的天使神傳承。

“而在我身上,同樣擁有著一個神位傳承,名為羅刹。

“有著傳承在身的我,又何必舍近求遠,再去追尋其他修煉途徑呢?

“更何況,事關神祇非同小可,我怕也沒有其他機會了。”

“……”蘇誠沒有想到,比比東竟然直言不諱說出了這等隱秘。

“這種事情,對你來說不好隨意透露出來吧?”他遲疑著試探道。

“沒錯。”比比東輕輕頷首,毫不避諱地直言道:“羅刹神乃是惡念之神,與天使神天然對立,以我的身份立場不適合公開。

“但是對你而言,這大概也不算什麽。畢竟就連千仞雪繼承天使神的事,你不是都在不遺餘力地進行阻止嗎?你總不會害她吧?”

“所以說,你希望我幫你完成神考?”蘇誠挑了挑眉,“我不過區區一個凡人魂師,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而且教皇冕下,你繼承的這個神位,聽上去就不太友善的樣子。”

“神考什麽的倒是也無所謂。”比比東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隻不過如今的我早已是泥足深陷,怕是難以脫身了。告訴你這件事,也隻是抱著一絲希望而已。”

說完,她的臉上顯露出一絲苦澀和柔弱。

蘇誠倒是沒太關注她的神色變化,隻是一邊思索一邊輕聲說道:“可否讓我看一下你的武魂?”

“當然。”

隨著比比東開口,深紫色的光暈從身上浮現,巨大醜陋的死亡蛛皇在她背後顯露出來。

與此同時,九枚魂環圍繞在她的腳下,無聲懸浮。

看著眼前的一人一蛛,蘇誠眉心豎紋泛起淡淡微光。

真實視野之下,巨大的死亡蛛皇正肆無忌憚展露著強大氣息波動。

除此之外,還有若有若無的神力雛形隱現其中。

與海神神力的浩瀚廣闊不同,這細微的神力波動中隱含著極端強烈的邪氣惡意。

“竟然真的沒有練過,怎麽會這樣?”

這超出預期的情況,令他不禁暗暗皺了皺眉。

不僅如此,之前多次感受到過的那種熟悉的波動,也不是出自眼前這個武魂之中。

“教皇冕下,我記得你之前說起過,你是雙生武魂的擁有者吧?”

“沒錯。”比比東點了點頭。

下一刻,死亡蛛皇收回體內,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墨綠色的噬魂蛛皇,魂環配置同樣變成了更加驚人的五黑兩紅七個魂環。

不同於死亡蛛皇的醜陋臃腫,比比東的這個噬魂蛛皇雖然同樣看起來凶惡異常,卻透露著一種猙獰殘暴的異樣美感。

但蘇誠這時候在意的顯然不是這些東西。

他意外的是對方居然真的沒有絲毫深入修煉過先天功的痕跡。

作為功法的締造者,對方到底有沒有修煉入門,他當然不會看走眼。

對方和千仞雪情況不同,做不到靈魂外顯,所以靈魂層麵的東西,他現在還看不透徹。

但是在真實視野中,對方顯現武魂後的魂力運轉卻是顯而易見。

先天功第二卷的核心,就在於以魂力反哺肉身靈魂。

比比東的確沒有將魂力利用在這方麵上。

除此以外,他同樣也沒有找到那種熟悉波動的來源究竟在哪。

壓下心中的紛亂思緒,蘇誠淡淡道:“教皇冕下,我建議你最好修煉一下先天功。你這個第二武魂中的惡意,已經強烈到侵蝕本性的程度了。如果放任自流,未來你恐怕會變成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說話時,他心中也在不斷思索著。

不出所料,以如今比比東的情況根本掌握不了先天之力。

那一絲羅刹神力,猶如跗骨之蛆一般攀附在她的武魂上麵。

但真實視野中的這番景象,實則也不過隻是表象而已。

哪怕武魂沾染了神力,都還不是最嚴重的。

呈現在視野中的兩個武魂,蘊含的神力波動赫然一模一樣。

這也就意味著,其實那一縷羅刹神力真正的寄居之處,乃是對方的靈魂。

蘇誠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暗道棘手。

越多的人能夠掌握先天之力,對他而言好處就越大,所能擁有的本源之力說不定就可以多上一分。

出於這個目的,他當然希望更多的人能夠將其掌握。

包括武魂殿的那些長老們,也要讓他們都盡量嚐試一下。

但那些人想要真正掌握,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

先天之力的融合可不是魂力強就可以輕易做到的,最關鍵的一點是在根基與平衡上。

以獨孤博為例。

哪怕他如今在仙草的幫助下,已經晉升成為巔峰鬥羅,卻依舊短時間內難以掌握先天之力的妙用。

原因就是他的肉體強度的短板太大。

雖然用了仙草,但過去的蛇毒,對他的根基損傷實在過於嚴重。

目前來說,最有機會盡早掌握這種力量的人就是比比東了。

其次才是被他大幅拔升過根基的朱竹清,以及心性超群的塵心和重生之後條件得天獨厚的阿銀。

但羅刹神力的存在,無疑是塊巨大的絆腳石。

想了想,蘇誠看向比比東問道:“你口中所說的神位傳承得自哪裏?”

“殺戮之都。”

“好。”蘇誠點了點頭,“一個月後咱們先去殺戮之都一趟,我要親自見識一下。”

“隻是為了見識一下神位傳承?”比比東的神情略顯怪異。

“自然不是,還有朱竹清。”蘇誠也沒有遮掩,隨口說道,“時間本來也差不多了,我沒打算讓她去闖地獄路。”

接著又繼續說道:“這一個月內,你要把兩卷先天功全部入門才行。放心,在此期間我會待在教皇殿裏,幫助你快速修煉。”

說完便離開了這座議事廳。

在他走後,比比東看了大門方向許久,臉部線條一點點柔和下來,眼神有些發怔。

事實上,她還真就沒有修煉過先天功。

隻是意識返回現實以後,淺嚐輒止了一下作為驗證。

當蘇誠將功法公之於眾,她更是沒有再觸及分毫。

在她心裏,這部功法是屬於蘇誠的。

尤其是之前比比東對於自己和蘇誠之間的關係處理,心裏始終沒有找到真正合適的平衡點,也自然猶豫,不敢輕易展露這門功法。

她不信修煉過後對方會看不出來。

加上之前蘇誠也答應過,日後要來幫她解決力量被壓製的隱患問題,所以便沒有急於一時。

這部功法的作用比比東心知肚明。

而且她掌握的還不是蘇誠傳授給武魂殿眾人的那種殘缺版本,而是包含純化血脈,以及凝聚先天之力的全部三卷先天功。

對她來說,這部功法就算修煉,最大的意義也正如蘇誠所想,就是強化靈魂底蘊。

但靈魂中的那點星輝,一直在不斷淨化緩解著來自羅刹神考的壓力,這卻是蘇誠所不知道的。

其他譬如強化肉身的作用,她身上魂骨已滿,還有外附魂骨在身,先天功能起到的幫助有限。至於魂力修行,若非羅刹神考限製,她現在早已成為九十九級絕世鬥羅,進無可進,也意義不大。

而存在於第三卷中的先天之力融合之法,對現在的她來說卻又可望不可即,根本沒有機會掌握。

因為她的靈魂大有問題。

想要掌握先天之力,最大的要求是根基純淨。

且不說她那被惡意浸染的靈魂本身。

就連羅刹神考也已經進行到了後期,都能引動些許的羅刹之力,在這種情況下,根基哪裏純淨得了?

……

翌日,還沒等蘇誠上門,胡列娜就先一步主動找上了比比東。

“娜娜,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

看著麵前的親傳弟子,比比東臉色一片柔和。

她也已經有段時間沒見自己這個視作親生女兒一般看待的徒弟了。

最近半年多時間裏,逐漸掌握了先天功修煉方法的武魂殿年輕一代,已經開始了實戰試煉。

他們的試煉之地,就在屬於武魂殿管轄的死亡峽穀中。

那個地方危機四伏,強大魂獸比比皆是,對於年輕魂師們可以起到絕佳的鍛煉效果。

“老師,我想前往殺戮之都進行曆練。”此時胡列娜注視著比比東的目光中,再無半分妖媚之色,滿是無與倫比的堅定信念。

“怎麽忽然想起去那裏了?”比比東聞言一愣,“娜娜,你已經很出色了。殺戮之都異常凶險,選擇去那裏鍛煉,哪怕是你,也很有可能回不來。”

胡列娜是知道殺戮之都存在的。

作為比比東視作女兒一樣看待的親傳弟子,很多事情比比東都沒有對她進行過隱瞞。

“請老師成全。”胡列娜並未多說什麽,隻是單膝跪地,沉聲祈求道。

此時回**在她耳邊的,是先前千仞雪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一番話。

他們這所謂的武魂殿黃金一代,看似天賦出眾,實際經受過的磨礪太少,潛力完全沒有兌現出來。

的確,對如今武魂殿的底蘊來說,她一個小小年輕魂王的實力強弱,根本無足輕重。

但是對於她自己來說,卻不想讓比比東和千仞雪兩人失望。

“你真的想清楚了?”比比東低頭看向麵前跪倒的胡列娜。

胡列娜堅定的點了點頭,“老師,我想清楚了。”

比比東輕歎一聲,臉色溫柔了許多,“其實,你不需要這麽拚命的。像邪月和焱那樣,在死亡峽穀中進行修煉,不也很好嗎?”

胡列娜聞言猶豫了下,隨後還是咬了咬牙低頭說道:“不隻是我,哥哥他們也想去殺戮之都見識一下。”

“……”

聽到這話,比比東眼神微頓,旋即緩緩皺起眉頭,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殺戮之都的存在,是職權高的武魂殿長老,或者家庭背景比較出眾的魂二代們才有緣得知的機密情報。

雖然邪月和焱天賦不俗,在這一代年輕弟子中數一數二。

但他們都是孤兒,根本沒有任何獲知消息的渠道。

以蘇誠的性格,肯定懶得多說這種與他無關的小事,所以大概率他們是從胡列娜嘴裏聽到的。

但是……

比比東低頭看了眼自己這個此時麵色發白的徒弟,又暗暗搖了搖頭。

這孩子哪有那個膽子?

心中一動,她的雙眼微微眯起,“是不是千仞雪跟你們說了什麽?”

……

殺戮之都。

盤膝坐在自己居住的小屋中,朱竹清全身上下不斷傳來陣陣冰冷的寒意。

龐大的殺氣時刻圍繞著她的身體旋轉著,試圖影響她的神智。

在這陰暗的世界中,在這充滿血腥和墮落的地方。她不但要獲得一場場勝利,還必須要活著走出去。

進入殺戮之都三天後,朱竹清殺掉的墮落者就已經超過了三位數。

而當時她參加的地獄殺戮場比賽,隻不過是兩場而已。

地獄殺戮場的規則是,每次戰鬥匹配到的對手,彼此間的獲勝場次差異不低於五次。

所以在之後的時間裏,隨著她參加的場次越來越多,遇到的對手也越來越強。

當然,她都贏了。

因為在這個地方,輸了,就是死。

此後一年裏,她每天都不斷承受著外部的壓力與內心的考驗,錘煉著自身的戰鬥技巧和心誌。

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挖掘著源自武魂中的殺戮與戰鬥的欲望,感受著自由之風的律動……

朱竹清的雙目豁然睜開,眼底閃過暗紅色的嗜血光芒。

“……竹清,到了那裏,不要沉迷於屠戮弱者的快感中,但更不要排斥殺戮。堅守本心,去享受戰鬥。

“幽冥白虎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在殺戮之都,無需顧及善惡是非,你最需要注意的是必須堅守住自己的本心。

“在那個地方,魂力的高低不是決定性因素。所以你不必懼怕任何人,你擁有著遠超常人堅定心性的戰鬥天賦。

“百勝之類的東西,也不用強求,在你前去地獄路之前,我會親自去殺戮之都接你出來……”

蘇誠離別時的話語聲在朱竹清的耳邊回**,讓她的神色略微柔和了一些,眼中卻又流露出一絲軟弱。

“蘇誠……”

她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她已經盡力在按照蘇誠所說的那樣,在殺戮中尋找真我,在戰鬥中錘煉意誌。

可是即便如此,那無孔不入的血腥氣息依然不斷侵染著她的肉體與神智,催促著她瘋狂,**著她墮落。

這個地方的殺氣並不純粹。

和幽冥白虎武魂自身所攜帶的,那種衝破牢籠擊穿一切的堅定戰意不同。

這裏的殺意更多地反而是一種對於生命的漠視,裏麵蘊含的種種雜質與惡意令她幾欲作嘔。

此時繚繞在她身畔的縷縷勁風中,都傳出了淡淡的腥氣。

“呼……”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朱竹清振作精神站起身來。

接下來,她又要準備進行下一場戰鬥了……

殺戮之都中,四處彌漫的冰冷且血腥的空氣令人窒息。

地獄殺戮場內,一共十個人緩緩步入其中。

朱竹清走在倒數第二的位置上,卻成為了另外九人關注的焦點。

之所以如此,並非因為她是這些人中唯一的女性參與者,也不是因為她身材火爆姿容絕世。

而是因為她那恐怖的戰績。

八十七次參賽,八十七場勝利,這是朱竹清目前的成績。

在整個地獄殺戮場內,她現在已經是目前勝場最多的存在。

除了朱竹清以外,其他每個來此參賽的人,最為期待的就是百場勝利。

有了百場冠軍的頭銜,就可以永久成為殺戮之都的住民。除了不能離開,在這裏將會擁有絕高的權威,甚至可以成為殺戮之王的客卿。

八十七場戰鬥下來,朱竹清手中積累的人命早就超過了上千人。

如今的她,已經成為了地獄殺戮場王者般的人物。隻用一年時間就獲得了這樣的成績,甚至可以排進殺戮之都成立以來的前三。

正如蘇誠所說的那樣,這裏不是魂力夠高就能夠戰勝強敵的。

在朱竹清手中,不知死掉過多少魂力遠遠超過她的對手。但是,沒有魂技的魂師,就像是失去了爪牙的老虎。

更何況如今的朱竹清,戰鬥中的種種技法揮灑之間,早已宛如一門藝術。

曾有一次,她在比賽中戰勝數名魂力超過七十級的強敵,以極度虛弱的狀態走出殺戮場。

緊接著便被近百人圍攻。

在這個明明不能施展領域技能的殺戮之都中,進入最癲狂戰鬥狀態的朱竹清,周圍卻憑空出現無數颶風隨行。

道道風刃恣意穿梭,她的身形同樣猶如烈風掃過,無情收割著這些襲擊者的性命。

當她脫身之後,也獲得了“烈風王”的稱號。

此時,和朱竹清一同走入地獄殺戮場的九個人,臉上盡皆露出了極度緊張的表情。

當所有人被關入場地之後,他們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將朱竹清圍攏在了正中央。

怒吼、嘶號,九個略帶瘋狂的高昂喊叫聲同時從她身邊的不同方向響起,隨即向她撲了過去。

在這種四麵楚歌的情況下,朱竹清卻視若無睹地閉上雙眼輕輕昂頭,黑色長發獵獵飄揚。

起風了……

與此同時,一間黑暗而寬闊的房間中。

高大的身影正坐在一張鑲嵌著藍紫兩色水晶的巨椅上。

大量水晶勾勒成骷髏狀的形態,周圍盡是一片暗紅。

“烈風王又要贏下一場勝利了。”陰冷的女聲在陰暗的角落中響起。

“我知道。”端坐在巨椅上的高大身影淡淡道。

“偉大的王,我們要不要開始接觸她?殺戮之都,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強者加入了。”

“你認為,她是真正的強者嗎?”

“我不知道……”女聲這次開口的嗓音略帶顫抖,“她的成長速度實在太過驚人了,簡直是天生為殺戮而生的。攻擊手段簡單卻高效,堪稱藝術。我想,就算是封號鬥羅在殺戮之都內,在沒有魂技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殺得了她。”

殺戮之王沉默了片刻,“那你認為,她能否完成百場,挑戰地獄路?”

“能。”這次女人回答得異常堅定。

“不用接觸她了。”

“為什麽?偉大的王,難道您不希望我們殺戮之都變得更強麽?雖然在千年前我們與武魂殿曾有協議,但誰知道哪一天他們就會撕毀協議?”

“你知道是誰送這個人來的嗎?”

“是誰?”

“就是當世僅存的兩位殺神之一。”殺戮之王淡淡道。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誰能夠真正威脅到殺戮之都,那就是這兩位殺神,他們兩個,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得罪。

“你所不知道的是,隻要通過了地獄路的人,在殺戮之都的範圍內依舊可以使用魂技。

“且先觀望吧。在確定她的未來以前,沒有必要去承受那位殺神的怒火。”

冰冷女聲聲音有些焦慮,“既然如此,那這個烈風王會不會給殺戮之都帶來什麽不可預測的結果?在過去,每當有殺神出現,都會伴隨著一次殺戮之都的危機,攪得整個殺戮之都損傷慘重……”

殺戮之王沉聲道:“不用著急,等到了必須該出手的時候,我自有辦法。你先退下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角落上的暗影也不敢再繼續多言,旋即迅速退離房間。

等到四下空無一人之後,他才喃喃自語道:“通過了地獄路,殺神隨時都可以回歸殺戮之都,在他們的殺神領域中,任何魂師都可以恢複魂技的使用。若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也隻能引動大人僅剩的那縷神念了……”

……

天鬥帝國邊境一處山脈中。

恢宏的瀑布帶著蓬勃水汽從天而降,劇烈的轟鳴聲不斷從瀑布下方響起。

整條二百米落差的瀑布,當落到最下方五十米處,竟然完全斷掉。

落下的水,全部在五十米以上四散奔騰,化為大片的水幕從遠處傾瀉開來,令下方整個水潭都不斷被水滴打出片片漣漪。

在那大片的水幕之中,隱約能夠看到一個宛如蛟龍般的身影,就站在瀑布正下方,身體不斷的旋轉之中,一柄黑色小錘在他手中上下翻飛。

每一錘揮出,空中傾瀉的瀑布都會上升幾分,五十米的距離也在不斷的提高。

六十米、七十米、八十米、九十米……

水幕之中,隱約能夠看到那恐怖的黑光像黑龍攀升般頂起瀑布。

當瀑布被衝擊上升到一百米的時候,突然之間那道身影停頓下來,所有的動作都化為最後一點,就那麽硬生生地滯留在了那裏。

下一刻,所有的黑光在這凝聚的瞬間爆發。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黑龍衝天而起,傾瀉而下的巨大瀑布在那一刻竟然四散飛揚,再也無法凝聚。二百米落差的瀑布,就此從視野中完全消失。

龐大的黑龍發出陣陣強烈的嗡鳴聲,展現著強大的威勢。

唐昊靜靜地站在水潭邊,看著眼前這恢宏浩然的一幕,僵硬已久的臉龐上終於放鬆了些許。

而那道令瀑布逆流的身影,赫然正是已經在此地修煉了一年之久的唐三。

壓製魂力,鞏固根基,習練錘法。

這一係列特訓,在唐昊原本的計劃中,需要花費唐三兩年時間才有可能完成。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或許因為受到小舞身死的刺激,又或許是被自己和阿銀的故事影響,再加上對於武魂殿的深刻仇恨,那原定兩年的任務,他竟然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將其全部完成了。

如今的唐三,已經徹底熟悉了自己的昊天錘使用之法。

剛剛那一幕情景,正是源自於亂披風錘法九九八十一錘最後的爆發。

在唐昊看來,論武魂的輔助能力,無疑是七寶琉璃塔為尊,論攻擊力,劍鬥羅塵心的那柄七殺劍無人能出其右。但如果論霸道、論力量、論爆發力,昊天錘卻當仁不讓的可以坐上頭把交椅。

否則昊天宗又憑什麽被稱為魂師界第一宗門?

看著不遠處的唐三,唐昊突然出聲問道:“小三,在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精英大賽期間,你曾經用出過的那種拋出八蛛矛碎片的手法,是你的自創魂技嗎?”

“算是吧。”

唐三語氣平淡,即使是回答他父親的問題,也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感情波動。

自從魂師大賽結束至今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年時間。

在這一年裏,他從未再露出過一次笑容,變得沉默寡言,目光陰沉。

那張略顯僵硬的臉龐,跟玉小剛都有了幾分相似。

唐昊聞言點頭道:“你的那些技巧不要荒廢了,以後自己記得經常練習。”

說到這裏,他話音頓了頓,才再度開口道:“你已經掌握了亂披風錘法的精髓,根基也已經穩固,接下來,我就要帶你去真正可以培養出你殺氣的地方了。”

聽到這話,唐三輕輕鬆了口氣。

這一年來沒日沒夜的苦修,已經讓他從心底深處感到厭惡。

但他卻絲毫不敢有片刻停歇。

因為武魂殿那些人帶來的壓力實在太過恐怖了。

“不過在前去那個地方以前,我們要先去見一個人。”

“誰?”

“你的老師,玉小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