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看著來到海神山下的蘇誠，波賽西也不意外。
事實上，她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蘇誠的任務進度與修行情況。
包括完成第一考之後獲得獎勵的場景，也都盡數在她的感知之中。
對於蘇誠而言，紫級考核的第一關自然算不上什麽難事。
邪魔虎鯨尋找起來並不困難。
大海之上，邪魔虎鯨一族幾乎沒有天敵存在，肆意遨遊百無禁忌。
對其他實力處在魂聖級別的普通魂師來說，這個考驗的難度其實不小。
這種魂獸通常都是集體出動，很少有落單的情況出現。
這也就意味著想完成擊殺邪魔虎鯨的任務，不僅需要魂師自身實力足夠，還要有極強的耐心去等待時機，並且不能運氣太差。
否則被邪魔虎鯨群盯上，風險瞬間便會放大無數倍。
換做蘇誠，當然不會有這種問題。
別說區區五萬年的邪魔虎鯨，哪怕那隻十萬年的邪魔虎鯨王，他都能夠將其擊殺。
之前海龍聖柱對他發布的考驗，是在他已經喪失了一條手臂，而且沒有展現先天之力存在的基礎上，再結合他自身基礎素質，強大的劍道意誌，高品質的長生劍武魂，以及遠超常人的魂環配置來進行安排的。
相比蘇誠的真實實力，自然相去甚遠。
波賽西注視著他問道：“你的下一關考核內容是什麽？”
蘇誠眼神微動，伸手指向前方海神山，“說要我一年之內穿越海神山下的海神之光，登上一百零八級台階。”
“嗯？”波賽西愣了一下，精致的眉梢輕輕挑起，“你確定？”
看到她的反應，蘇誠也有些疑惑，“有什麽不對嗎？”
見他神色不似作偽，波賽西緩緩搖頭道：“沒什麽，你過去吧。”
等蘇誠穿過海神山外的環形海，站在海神山山腳下之後，波賽西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低聲呢喃道：“奇怪，怎麽會……”
從她擔任大祭司以來，也已經見過了許多接受海神考驗的魂師。
其中無論是海神島外的普通海魂師、還是本就生活在海神島上的居民們，乃至於從鬥羅大陸來到海外的陸地魂師都有不少。
可是除了那幾個得到黑級考驗的聖柱鬥羅苗子以外，卻無一例外，從沒有過任何獲得中低級別考驗的魂師，考核內容中會出現穿越海神之光這一項。
“是因為他與眾不同的根基與實力嗎？可既然如此，海神大人又為何會隻賜予了他一個紫級三考呢……”
事情進展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完全脫離了她一開始的預期。
到了現在，連這簡簡單單的紫級三考之中，都似乎充滿了種種謎團。
波賽西甚至都有些懷疑，這是否本就來自於海神的特殊安排。
……
另外一邊，在得到波賽西的許可後站在海神山山腳下的蘇誠，抬頭看向前方不遠處的登山階梯。
在那白玉般的厚重石階上，似乎彌漫著一種威嚴、肅穆的氣氛，令人心生壓抑。
之所以沒有正常進行紫級考核的後麵兩關，自然是他故意為之。
因為隻有在這個地方，借助這裏的高濃度魂力與壓力，他才有機會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快速提升魂力。
在冰火兩儀眼凝聚出自己的十萬年第六魂環之後，蘇誠原本就已經達到了六十二級的修為，距離六十三級也相差不遠。
獲得第一關考驗通過的獎勵以後，他的魂力等級又再度提升，突破到了六十五級。
接下來隻要在這裏修煉一段時間，把修為推到六十七級的程度，就可以直接擊破考核烙印中的法則鎖鏈，吸收其中剩餘魂力。
然後依靠海神之光的特殊環境，直接凝聚第七魂環一舉晉升魂聖。
等到時候，他就有了足以跟波賽西正麵叫板的實力和底氣。
當然，剛剛蘇誠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欺騙波賽西。
此時的他確實認為自己的第二考內容就是穿越海神之光沒錯。
來到階梯前，蘇誠緩緩抬起右腿，向第一級台階邁去。
霎時間，一股強大的阻力出現在身前，像是一堵充滿彈性的牆壁，有力的推拒著他的前進。
不過此時的彈性並不算強，至少以蘇誠的實力，想要繼續前進不算困難。
很快，一階、兩階、三階……
他一步步向高處走去。
隨著前進，一層金蒙蒙的霧氣隨之出現在了他的身體周圍，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魂力也在快速消耗著。
一路毫不停歇，直至七十多級台階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較大的壓力。
這還是因為他沒怎麽使用太多技巧的緣故，否則還能更加輕鬆許多。
抬頭看了看更上方的目的地。
還有三十多級，就能完成這關考驗。
蘇誠眼神微微閃爍，他當然不會選擇就這樣完成任務。
完成之後，沒辦法在此處繼續修煉還是其次，若是因此讓波賽西心生警覺嚴加看管，那才是大事不妙。
畢竟再怎麽說這才隻是第二關，波賽西不至於太急躁。
但等到了第三關的時候，對方會怎麽想怎麽做，恐怕就很難說了。
想了想，蘇誠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在這裏直接盤膝坐下，開始默默調息修煉起來。
先天功在體內運轉，周圍的高濃度魂力無聲無息沁潤著他的身體，彌補消耗的同時也在快速提升著修為。
山腳下的波賽西看著坐在山腰的那個身影，眸光微微閃動，也沒再多說什麽。
以蘇誠的聰慧，會覺察到這裏是絕佳的修煉之地也極為正常，做出這個選擇並不令人意外。
也確實像蘇誠所判斷的那樣，因為這是第二關考核的緣故，波賽西的心弦繃得不算太緊。
“過些時日再說吧……”
暗暗歎了口氣，山下窈窕的紅衣身影翩然轉身，返回了山頂的海神殿中。
……
在這之後，蘇誠就在海神山附近住了下來。
大多數時間都在沐浴在海神之光中進行修煉，偶爾則會來到山腳下放鬆身體舒緩精神。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所在的位置也慢慢提升，從七十級台階，到八十級台階，再到九十級台階……
在此期間，波賽西也沒有如往常那樣，始終待在山頂的海神殿中枯坐，而是時常走下山來觀看蘇誠的修行進展。
也正因如此，兩人間也多了不少彼此交流和溝通的機會。
相處時融洽了許多，少了幾分之前那種隱約的敵意和警惕，還多出來幾分默契。
這種變化讓波賽西心中有些異樣。
記憶中的那個蘇誠也是如此。
從來不以自己的弟子自居，在自己麵前談笑自若，對話之間也從未有過什麽拘束。
不像其他海神島居民，對她敬畏有加，視如神明，算是她唯一真正的朋友。
不過與那個時候不同的是，當時的蘇誠往返於海女城和海神山之間，倒不像現在這樣，主要待在海神山下，隔上一段時間才會前去海龍城一趟，補充生活物資。
對比之下，現在兩人相處的時間反而更多一些。
記憶與現實中的兩個身影偶爾會重合在一起，然後又分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甚至有時候波賽西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自己究竟在期待著什麽，又或者在恐懼什麽……
隨著時間一天天向半年期限靠近。
波賽西心中愈發糾結。
到底是否該以強製手段將蘇誠留在這裏。
以對方現在的戰力，她尚且還能壓住一頭。
又有海神島與海上作戰的主場優勢，把握更是大上幾分。
可如果真等蘇誠修煉到更高層次，甚至不用封號鬥羅那麽誇張，哪怕隻要到了魂聖境界，擁有了武魂真身以後，戰力就會有一次飛躍式的提升。
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能夠穩穩拿捏。
何況眼前這個小子，雖然實力比不上記憶中的那人，但根基稟賦還要更勝一籌，手中明顯也有些壓箱底的絕招，很難說再猶豫下去的話，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你為什麽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注意到波賽西無意識投來的木訥視線，蘇誠輕輕打了個寒顫。
“我真的不記得以前有見過你，你到底是把我當成誰了，是某個負心漢嗎？”
“……”
聽到蘇誠聲音的波賽西這次回過神來，下意識移開目光，臉色微微泛紅。
旋即又是一冷，淡淡道：“你真覺得我不會殺你？”
“那就來吧。”蘇誠聞言翻了個白眼，語氣有些不耐煩。
他疑惑地看向對方，“你到底為什麽對我有這麽重的敵意？從剛見麵時就是這樣。”
“……”
看著沉默不語的波賽西，蘇誠抬手捏起下巴，“你該不會是真的夢見過什麽吧？要不你給我具體說說，我給你分析一下，這樣咱們也好把誤會解開。”
“……”
“你今年多大？”眼見對方還是閉口不言，蘇誠試探道，“是不是真的被誰給騙了，或者被人辜負了，這才心氣不順？”
“刷——”
一道水流凝結成冰刃瞬間直撲向他的臉頰。
凝若實質的殺意如刀鋒淩空掠過，刺的蘇誠汗毛倒豎。
他連忙腳下用力，閃身向側麵躲去。
眼見麵前又是數道冰刃凝結，遍布半空，同時還有鋪天蓋地的強大威壓從四麵八方倒卷而來。
蘇誠連忙高聲喊道：“別打了，我開玩笑亂說的！”
“哼。”波賽西冷哼一聲，注視了他片刻之後，才徹底散去了一身的殺意與威壓。
蘇誠輕呼口氣，不禁感歎道：“我看你平時也是挺好說話的一個人，怎麽就看我不順眼呢？”
“你想多了。”波賽西淡淡道，“還是抓緊修煉吧。”
說完便轉身向山上走去。
……
海神山一百階的位置上，蘇誠挺拔的身形正在這裏盤膝而坐。
從進入海神山開始，至今已經過去了五個月的時間，在先天功與海神之光的雙重作用下，他已經提升到了六十七級的程度。
當自身修為抵達這個層次的一瞬間，蘇誠倏然睜開的雙眼之中，泛起一道雪亮的寒芒，旋即他又低垂眼簾將其遮掩。
與此同時，覆蓋在靈魂上的那層假麵轟然粉碎。
“是時候了……”
接下來，他便要徹底擊碎考核烙印上的那層法則鎖鏈，借助剩下的那部分魂力獎勵將修為推至七十級。
然後在這裏直接晉升魂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