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27日。

江戶。

原先將軍居住的江戶城經過翻建,變得愈發巍峨,成為吉尼斯世界記錄裏麵的最高城牆,足有百米高度。

新江戶城坐落在江戶的中央,以君臨天下的姿態俯瞰整個江戶。

沒有任何一棟建築物能夠超過征夷大將軍居住的天守閣。

此時是白天。

一棟棟高樓大廈在陽光之下,顯得有幾分黯然失色,沒有夜晚那麽華麗。

隻是在高樓之外,擁有一片明顯是貧民窟的低矮建築物。

青澤出現在江戶的街頭,迅速進入薛定諤的貓不存在狀態,隨即一個念頭,人就消失在街道,出現在一家圖書館內部。

高大的書架矗立在館內,隨著標示牌,分成一個個區域。

青澤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曆史區。

他身體從半透明狀態轉為實體,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史書,翻開看了看。

曆史從1864年開始改變。

池田屋事件。

不知來曆的奇人青澤和家茂將軍會麵,言明長州藩賊人的野心,並粉碎他們陰謀。

這是他的名字在史書中第一次登場,並沒有他和德川家茂會談的詳細結果。

看樣子,德川家茂圖謀殺害天皇的事情,沒有被史官記錄下來。

京都崩壞就是禁門之變在這個世界的稱呼。

他也在新選組口中亮相,安排他們疏散京都民眾。

然後,在史書中就找不到他的名字。

接下來的長州征討,德川家茂聽從他的建議,打著替天皇複仇的名義,對長州實施焦土政策,殺光,燒光,搶光。

此後,但凡有提攘夷的人,都被冠以謀害天皇的同黨名義,誅殺九族。

德川家茂以鐵血手腕,鎮壓所有反抗者,對外結交英美等國。

在德川家茂漫長的執政時期,壓根騰不出手對外用兵,光顧著對內打壓異己,鞏固自己權威。

琉球得以保持獨立。

時間到現在。

德川的幕府依舊存在,也繼續保持半封閉,半開國的狀態。

對外的貿易僅限於一部分沿海城市。

大部分地方保持簡陋的上世紀建築物,識字率很低。

青澤看著這些,他簡單扇動的蝴蝶翅膀改變了曆史。

還真是有意思。

他想著。

一位圖書管理員抱著書出現在這裏,她戴著圓形的眼鏡,身穿樸素的和服,“不好意思,這位大人,您什麽時候進來,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青澤合上書,側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少女,搖頭道:“不用在意,我馬上就走。”

書放回書架上,他使用薛定諤的貓,人逐漸化作半透明狀態,消失在少女眼中。

“誒?!”

少女麵露驚愕,急忙跑上前,她伸手揮了揮前方空間,沒有發現人的觸感。

一個大活人就在眼前消失不見!

少女揉了揉眼,難不成自己熬夜看書導致眼花嗎?

青澤飄在空中,使用薛定諤的貓離開圖書館。

他看史書的時候,發現還有一位熟人沒有死,打算過去看看。

……

江戶城,三層,西邊有一個單獨凸出的院子。

五月已經是櫻花凋零的季節。

滿院的櫻花都失去原先那種粉色,變得和尋常樹木沒什麽兩樣。

雪村鶴子坐在藤椅上,溫煦的陽光落在身軀表麵,帶來淡淡暖意。

可她的手依舊冰冷。

她感覺自己的大限將至,思緒又不由飄到那個動**的年代。

自己隨著局長東奔西走,南征北戰,擊垮一個個對幕府不利的攘夷誌士,讓百姓免於戰爭。

但這樣的結果沒有做錯嗎?

雪村鶴子依舊會思考那個答案。

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遠去,如今新選組依舊存在,隻是她熟悉的那些人,都已經從這個世界離開。

唯有她身為妖武士,依舊活著。

“唉。”

雪村鶴子輕輕歎一口氣,又抬頭望向院門。

高大的年輕人出現在那裏,穿著漆黑的製服,黑色長發隨意用發帶紮成單馬尾,腰間掛著武士刀。

“雪村老賊!今天就是你死期!”

年輕人滿臉冰冷。

他不清楚為什麽一向防禦嚴密的雪村鶴子,居然出現防禦真空,但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擊殺雪村老賊,必定對幕府和新選組是一次打擊。

也將讓國內倒幕派的士氣振奮。

他願意賭一賭。

“這個國家就是因為你們,還有幕府,才會變得如此落後,腐朽!”

雪村鶴子沒有說什麽。

這些年,幕府為維持自身統治,一直對大部分鄉村地區采取愚民政策。

大城市內就是高壓。

不允許任何人談論自由、民主的西方思想。

在這個二十一世紀,百分之四十的人都處於沒網絡,缺少電力的狀態。

現代化文明的設備都被幕府高層享受。

她活的越久,想得越多,也認為,自己大概是做錯了。

可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挽回錯誤。

如果自己的頭顱能夠給國內倒幕的人一點希望,那就拿去。

也算她在臨死之前做的一些彌補。

雪村鶴子閉上眼。

咚咚的腳步聲是那麽響亮。

嗡,刀鋒破空的聲音讓她感覺很熟悉,仿佛在一瞬間將她拉回到年輕的時候,和局長他們並肩作戰。

事情錯了,可她真心想念那一批人。

噗,鮮血從血管噴濺的聲音響起。

雪村鶴子沒有感覺到痛,她疑惑地睜開眼,警衛應該被自己調走。

然而,麵前的男人脖頸噴血倒下。

一位少年出現在雪村鶴子眼前,五官端正,熟悉又有一點陌生。

雪村鶴子盯著青澤看了一會,才猛然想起這位是誰。

“青澤?!”

雪村鶴子失聲驚呼,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堆積起來,腰猛然一直,隨即發出哢的聲音。

扭到的腰讓她雙手發抖,可她也沒有管腰痛,而是繼續盯著少年,驚愕道:“你怎麽一點都沒有變老?”

“歲月還真是無情。”

青澤發出一聲感歎,印象中,肌膚雪白,麵容姣好的少女。

轉眼間,就變成一位白發蒼蒼,雙手幹巴巴,如枯樹皮的老奶奶。

要說有什麽在歲月流逝之中得到美化,大概就是那一雙眼眸。

流露看穿歲月的淡然。

“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總覺得有點諷刺。”

雪村鶴子激動的心恢複平靜,她到底不是昔日的少女。

歲月讓她成長很多,心性也變得更加平穩。

青澤笑了笑,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道:“新選組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在曆史中留下赫赫威名。

劍聖衝田總司,鬼之副長土方歲三……

你最後和誰結婚?”

“沒有,我一直都東奔西走,投身於各種戰場,犯下太多殺孽,又怎麽配得到正常人的幸福。”

雪村鶴子搖頭,開始向青澤訴說那些年的事情。

青澤也沒有選擇打斷,而是耐心聽她訴說,並對照剛才的史書,發現在細節方麵,還是麵前這位親身經曆的人知曉更詳細。

……

兩人談到興起,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行人迅速出現在院門口,“雪村大人,您沒事吧?”

伴隨著一聲大喊。

留有刺蝟頭的年輕人衝入院中,眼眸一掃,兩排櫻花樹在左右,道路上有一具屍體躺著。

他心有餘悸,又看著和雪村鶴子相談甚歡的少年,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道:“雪村大人,這是誰?”

幕府之中,應該沒有什麽官二代願意到這個院子,和雪村大人聊天。

他想要得到答案。

雪村鶴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向青澤道:“這是新選組的一番隊隊長三穀洋司。

你別看他年輕,劍術很厲害,頗有幾分衝田大人的風範。”

“在這個時代,還有劍術發揮的餘地嗎?”

“當然,槍械那些隻配備給軍隊,管製很嚴,新選組現在作用就是國外說的警察局,維護江戶的治安。”

雪村鶴子向青澤解釋幾句。

三穀洋司表情愈發疑惑,他看得出來,雪村大人和少年之間的交流,並不是那種長輩和晚輩,更像是平輩相交。

這怎麽可能?

雪村大人是新選組唯一現存的初代隊士。

地位之高,連現任的將軍見到雪村大人都要流露一種自己是晚輩的姿態。

那種行為固然有幾分作秀的嫌疑,可也證明雪村現在的地位是多麽高。

在支持幕府的人心中,雪村鶴子就是活著的傳說。

“你怎麽好像對國內完全沒有任何印象,這些年待在哪裏?”

“我在天上。”

青澤笑著回答。

三穀洋司很想吐槽,這是什麽中二少年?

但他沒有說話,繼續站在那裏看著。

青澤拍了拍雪村鶴子的頭,道:“閑聊到此為止,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

“是嘛,永別了。”

雪村鶴子不認為自己還能再見青澤一麵。

她的壽命已經走到盡頭。

“嗯。”

青澤點頭,身體逐漸消失在這個世界。

雪村鶴子看著空****的庭院,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真有長生不老的神明。

“誒,雪村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三穀洋司失聲驚呼。

看著他的模樣,雪村鶴子露出一抹笑容,似乎看到年輕的自己,輕聲道:“他就是青澤。”

“不會吧!”

三穀洋司滿臉震驚之色,他經常和雪村鶴子嘮嗑,自然聽過青澤的名字,也清楚,那是1864年的人物啊!

為什麽現在還是少年的模樣?!

三穀洋司隻感覺大腦亂成一團,完全無法理解,更不會認為雪村大人欺騙自己。

雪村鶴子無法回答,連她都不清楚為什麽,仰起頭,感受著風吹拂在臉頰,眼眸閉上,真是一個適合午睡的時間啊。

聲音逐漸在耳邊抽離。

她陷入沉睡。

……

東京,足立區。

森本家的臥室內,青澤身影從虛空中湧現,腳踩在地麵。

他拿起床頭櫃的手機,解鎖一看,是森本千代發來的消息。

“今天中午我不會回去,伊米莉那邊出了點事。”

已讀的標簽貼在後麵,青澤迅速打字回一句,“哦,伊米莉發生什麽事情嗎?”

他明知故問,也不擔心對方懷疑到自己身上。

命運編織必將塑造一個完美的理由,避免任何人猜到是迪奧所為。

“她運氣不好。”

森本千代身體往後靠在椅背,想到剛才卡特琳娜打來的電話。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盡管她這麽笑,對躺在醫院裏麵的伊米莉很不友好,但她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笑意。

早說過讓伊米莉不要做那些無用的事情。

可伊米莉偏不聽勸,非要到學校,想和莉琪見麵談一談,卻遇上想要對莉琪下手的人。

那些人是什麽身份?

森本千代大概能夠猜出,在日本,想要對付莉琪的人,十有八九和美國的能源部有關。

能源部的話,又涉及到四十七號研究所。

他們可能擔心莉琪在暗中調查弗蘭斯死亡的事情。

結果陰差陽錯,伊米莉在莉琪之前,喝下校長的茶。

她還真是夠倒黴的。

森本千代心裏有幾分幸災樂禍,聽到手機發出叮的聲響,她拿起手機看了看,“伊米莉的運氣差到什麽地步?”

“哈哈,你就不要管那些,我也要給她留麵子,我中午到醫院探望她,你在家隨便吃點。”

森本千代沒有將伊米莉的糗事告訴青澤。

盡管青澤對此一清二楚。

他還是裝作不清楚地回了一句,“嗯。”

結束兩人的對話,青澤退出聊天軟件,上網搜了一下有關三國的曆史事件時間。

他隻記得大概事件,具體時間還不清楚。

而在三國讓他感到遺憾的事情,無疑就是孫十萬的背刺。

青澤想挑選一個合適的時間穿入其中。

至於伊米莉的話,暫時不需要管。

災難總是接踵而至,倒黴也一樣。

伊米莉在探尋他秘密之前,最好先照顧好自己。

……

建安二十四年,十月。

夜。

清涼的晚風拂過漢軍營地,一麵麵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大部分的帳篷已經陷入黑暗,僅有一部分巡邏的士兵繼續執勤。

中軍主帳內,關羽沒有睡。

他坐在案幾前,反複翻看有關徐晃先前射入營中的信。

有關東吳孫權的背刺,關羽心裏不是沒有防備,江陵、公安兩座城被他修建的極為牢固。

比眼下大軍圍困的樊城都要高。

隻要麋芳、士仁堅守。

哪怕孫權揮軍十萬進攻,也足以拖到他返回的時候,不會出問題。

前提是這一封信上的內容真實可信。

但關羽懷疑有詐。

他就此退兵,很可能錯失打下樊城的最好機會。

關羽將手中的信放下,長歎一聲。

說實話,樊城不好打。

裏麵的曹仁和滿寵打定主意死守,外麵又有曹操派來的援軍。

據探馬來報,徐晃營中的兵力又增加,很可能發起一波進攻。

這是一次好機會。

關羽心中不由思考,徐晃下一步將進攻哪裏?

若能擊敗,很可能瓦解樊城內部的守軍士氣。

反之,他很可能陷入不妙的處境。

但值得一賭!

他年紀不小了,錯過這次的好機會,下次還能有機會隨大哥興複漢室嗎?

呼,燭火搖曳,關羽抬頭,門簾垂落,沒有風的跡象。

他下意識往旁邊一瞥,燭光照耀之下,帳篷內憑空出現一人。

半眯的丹鳳眼瞪圓!

關羽看著麵前忽然出現的奇異少年,完全無法控製麵部表情,“你是誰?”

青澤站在地麵,一掃麵前古色生香的場景,以及坐在案幾旁的高大壯漢。

他的須發微白,表明年齡不小。

麵色赤紅,臥蠶眉,丹鳳眼,看起來威風凜凜,宛如天神下凡。

那股驚愕在關羽臉上一閃即逝,他迅速恢複鎮定,握住劍柄道:“你是何人?”

“我叫青澤,特意前來相助君侯,匡扶漢室。”

青澤麵露笑容,繼續打量關羽,隻感覺和94版三國演義裏麵的老關羽極為相像。

難怪有人說94版三國演義是直接穿越到三國的曆史拍攝。

關羽半眯的丹鳳眼閃過一抹思考,隨機鬆開劍柄,沉聲道:“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他性格倨傲,是對那些沒有本事,又誇誇其談的世家子弟。

對有真才實學的人,對一般士卒和平民,他顯得很有禮貌,絕不會有半點輕視。

眼前的少年顯然不是常人,能夠無視外麵的大軍,直接出現在他的帳篷內。

若想要行刺的話,大可以悄無聲息繞到他背後,隨意用匕首或者劍,砍向脖頸。

他必定無法防禦。

可對方沒有那麽做,關羽心中有幾分相信,這位奇人對自己沒有什麽惡意。

就是那一雙眼眸怪怪的,好像看到某種很罕見的東西?

關羽心中想著,他應該和這位是第一次見麵。

“先生談不上。”

青澤揮了揮手,走上前,滿臉笑容道:“君侯,我可以助你攻破襄樊,擊破徐晃,再回援將呂蒙斬殺,隻是需要借你的相貌一用。”

“借我相貌?!”

關羽滿臉驚愕,又看著麵前的少年忽然改變模樣,變得和他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