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隊得到接見的許可,進入營地。
其他人都被安置在外圍,隻有米蘭特一人能夠捧著鬱金香六世送給庫夏大帝交好的禮物上前。
衛兵提前搜過禮盒,裏麵放著的是一尊極為精美的玉雕。
沒有什麽問題,選擇讓米蘭特捧著上前。
他腰間的長、短劍都被收走,一路穿過營地,能夠看得出來,庫夏大帝對營地的布置非常精妙。
看似鬆散,卻又有著一種獨特的規律在其中,保證遇到襲擊後,這些人能夠第一時間上馬作戰。
營地預留的通道外圍是彎曲狹窄。
到裏麵的話,營地的道路瞬間變得通暢起來。
守在這裏的士兵也不像外圍那麽鬆散,顯得紀律嚴明。
他們頂著陽光,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時不時有衛兵交叉巡邏。
米蘭特到達金頂帳篷前,再次被衛兵搜身後,他又打開盒子,讓對方看見擺在裏麵的玉雕。
那是一尊晶瑩剔透的象。
庫夏最喜歡大象,以象為圖騰和國徽。
衛兵轉身進入裏麵,通報一聲後,又出來道:“你進去吧。”
米蘭特捧著寶物上前。
帳篷內的兩側站著雄壯將軍。
盡頭隻有一人坐在那裏。
格尼修卡,這個極為凶殘的大帝,身材並不高壯,目測隻有一米六幾,頭上戴著圓形金帽子。
他生得麵容方正,一身華麗的長袍,十指佩戴著各色寶石。
格尼修卡一雙眼眸如禿鷲般凶殘,沒有任何感情,盯著米蘭特道:“你就是使者?”
“是,小人米蘭特,奉鬱金香六世的命令,特意前來覲見庫夏大帝,向您呈現奇珍異寶和美人,以示兩國交好。”
米蘭特雙膝跪地,表情恭敬地奉上木盒。
格尼修卡一個眼神,示意女仆上前將木盒端來,擺在案幾前。
他打開,看見裏麵有一尊極為精美的玉象。
“噢~”
格尼修卡瞬間被吸引,抓起玉象細細把玩,“我早聽人說鬱金香王國商業發達,擁有各種奇珍異寶。
這一尊玉象,當真美麗。”
“確實,隻是玉象上有一點小瑕疵,希望大帝不要介意。”
米蘭特的話勾起格尼修卡一絲好奇,他詳細注視玉象,通體晶瑩,反複看了兩遍,也沒有看出有任何瑕疵的模樣。
“上麵哪裏有瑕疵?”
“您看不見嗎?就是在象鼻那裏。”
格尼修卡眉頭微皺,又盯著象鼻看了看,還是什麽都沒有,他表情流露惱怒道:“你在耍我嗎?”
“大帝冤枉啊,我怎麽敢耍您,不信您交給其他人看一看。”
米蘭特連忙叫屈。
格尼修卡聞言,讓侍女將玉象交給將軍們閱覽。
轉過一圈後,玉象重新回到他手中。
格尼修卡問道:“你們說,象鼻有沒有瑕疵?”
將軍們齊齊搖頭道:“沒有。”
“什麽?!沒想到,諸位居然……誒,看來我命休矣!”
米蘭特麵如死灰。
格尼修卡掃過那群將軍,眼眸不由流露懷疑,難不成,這個玉象真有什麽瑕疵。
這些人看出來,卻不願意說出實話,選擇欺騙他?
如果他們都能看出來,唯獨自己沒有看出來,豈不是證明,他這位大帝眼睛有毛病!
以後有人利用這一點對他不利,豈不是他都看不見。
難不成,那個女人給自己下毒有某種後遺症?
他還在那裏驚疑不定。
有一名將軍忍不住開口道:“大帝,我看這家夥分明就是裝神弄鬼,還是趕緊將他拖出去砍了!”
“對!”“末將以為他分明就是居心叵測!”
他們吵著要將米蘭特拉出去砍頭,反而加重格尼修卡心中疑惑,他沒有讓人將米蘭特拖下去砍掉,反而道:“你過來,指給我看看,到底象鼻哪裏有瑕疵?”
“遵命。”
米蘭特表現很恭敬,手心已經隱隱冒出汗水。
殘暴的人往往多疑,不信任別人。
他這把故弄玄虛,算是賭對了。
米蘭特走上前,彎腰道:“大帝,您看象鼻這裏就有一點瑕疵。”
格尼修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還是沒有發現瑕疵。
米蘭特閃電般奪過玉象,隨即狠狠拍在格尼修卡那張大臉上。
啪!
一聲清脆,玉象崩裂,周圍的將軍們都愣在原地。
米蘭特抓住殘缺的玉象,狠狠捅在格尼修卡粗壯的脖頸,鮮血向外飆出。
“嗬!”
他喉嚨就像風箱一樣發出響聲,眼眸瞪圓。
米蘭特則是用桌上鋪的絲綢擦了擦血,轉身向外跑,並高呼道:“你們想要侍奉這樣殘暴的王嗎?”
隨即,他鑽出金頂帳篷,留在站在裏麵的將軍們表情複雜,相互對視。
誰也沒有上前,隻是依舊站在那裏,包括侍女都一樣。
他們實在太畏懼格尼修卡的殘暴。
“嗬嗬!”
格尼修卡不斷想要發聲,隻是脖頸被刺破,吼出來的聲音就像瀕死的野獸在哀嚎。
我就要死了嗎?
格尼修卡不敢相信,更是對周圍冷漠的反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就像回到六歲的時候,他被那個女人毒倒在地上,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上前救他。
每一張臉看起來都是充滿惡意。
不要,我不要死!
格尼修卡心中充滿不甘,他沒有證明自己才能,沒有稱霸世界。
鮮血從脖頸一路向下流到腰間。
那裏有一個形狀古怪的蛋。
這是格尼修卡小時候從王宮寶庫獲得的一個奇妙石頭。
鮮血流入石頭之中。
啪啪,石頭表麵鼓起的部位忽然睜開,居然是一雙雙猩紅的眼睛。
它們盯著格尼修卡,將血液吸納。
莫名的光芒閃現。
蛋像是融入格尼修卡身體。
原先流血衰弱的身軀忽然間變得充滿力量。
“啊!”
格尼修卡發出喊聲,身上的鮮血忽然間蒸發,化作藍紫色的霧氣,連帶著身體都霧化。
他喪失人形,以一種霧氣的狀態出現在大帳內部,體型更是膨脹到接近帳篷頂部。
劈裏啪啦。
雷光在霧氣閃爍,周圍的侍女和將軍們看見這一幕,無不麵露驚容。
格尼修卡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在短暫疑惑後,他迅速明白自己發生什麽事情。
他變成使徒了!
“哈哈哈哈!”
格尼修卡發出猖狂地大笑,又將凶狠的目光掃向那些將軍和侍女。
這一瞅,直接將他們嚇壞了,全部跪下,大喊道:“大帝。”
“你們敢背叛我?”
麵對格尼修卡的憤怒,一名將軍壯著膽子道:“我們是謹遵您的命令,您沒有讓我們動手,我們又怎麽敢動手?”
“閉嘴,我不想聽你們狡辯!”
格尼修卡咆哮,然後向帳篷外大喊道:“來人,給我將這些人通通拖下去,千刀萬剮!”
帳篷外的侍衛闖入帳篷內部。
他們根本不管站在裏麵的是庫夏軍隊高層。
大帝要殺。
那他們照做就是。
衛兵們擒拿將人拖下去,對格尼修卡現在的模樣,驚訝歸驚訝,卻什麽都沒有說。
格尼修卡迅速將自己變回原樣,他看著地麵碎裂的玉象,也想起那個男人。
“米蘭特!”
格尼修卡怒從心起,他居然被那家夥的把戲給耍了。
想到自己和白癡那樣沿著米蘭特的話題,懷疑那些將軍,他暴跳如雷,吼道:“來人!給我將鬱金香使團的人抓住,吊在外麵,我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是!”
馬上有衛兵退下,想要將他的命令傳達。
格尼修卡暴怒未消,大喊道:“傳我命令,全體拔營,給我攻下鬱金香王國!”
身為使徒的他已經有底氣挑翻周圍國家的聯軍,也就不需要再顧忌什麽。
他要將那個國家,將所有學者和書籍一起毀滅。
他要讓鬱金香王國寸草不生,殺光所有人。
“對了,傳我命令,抓住米蘭特,不要急著殺死他,我要讓他看看,他的國家怎麽被我**!”
格尼修卡又再次改變主意,這麽輕易幹掉米蘭特,太便宜那個混蛋。
他要讓米蘭特痛不欲生!
營地內人聲沸騰,拔營的號角響起。
在他們傳令的時候,米蘭特借助奪來的馬跑回到衛隊,連忙大喊道:“大帝有急事,我們不需要繼續留在這裏。
全員上馬,女人也回去,財寶留下!”
衛隊的人早就想要離開,聞言,誰也不敢耽擱。
米蘭特喊道:“你們都給我閃開!不要耽擱大帝急事!”
周圍的士兵根本不會想到,米蘭特敢刺殺大帝,還以為他有大帝命令,紛紛讓開。
一行人迅速騎馬奔向外麵。
米蘭特也一點都不客氣,仗著大帝的威名,一路衝到營地門外,隨即衝出營門。
此時,營地的號角聲此起彼伏,相關的命令也隨著一位位傳令兵落到下麵。
米蘭特跑出營門,反而不著急,他回頭看了看活躍的營地,眉頭微皺。
奇怪,庫夏大帝死亡,內部的將領不應該做出這種反應。
除非庫夏大帝沒死。
他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傷到那種程度,要說格尼修卡沒死,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庫夏軍中有使徒忠於大帝,替他療傷。
另一種就是大帝變成使徒。
至於有人拿寶具給大帝治療傷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圍將軍的反應那麽冷漠,沒動手殺死格尼修卡,已經是忌憚對方往日凶威。
“麻煩了。”
米蘭特感覺到一場席卷東大陸的風暴即將襲來。
……
兩天後,撒卡和鬱金香王國的邊境。
轟隆隆的滾雷聲從天邊激**過來,自發守在邊境的摩登子爵登上哨塔。
以圓木搭建的哨塔顯得很簡易,卻也沒有辦法。
鬱金香王國靠著學者之國的美名,以及大量錢財灑向軍事國家撒卡,承平已久,武備早已經一削再削。
眼下三百多人,還是摩登掏錢養的私兵,他沒有和其他貴族跑開,自然心係鬱金香王國的存亡。
摩登和那些隻講究利益的貴族不同,他是真正的貴族,心係領地子民,和鬱金香王國的未來。
他登上哨塔,遠遠看見三匹白馬絕塵而來。
三匹馬背上隻有一人驅使。
那人金色的頭發讓鮮血粘住,身上的華貴服裝也變得破破爛爛。
滿臉憔悴,看著前方的哨塔。
米蘭特高吼道:“快跑!”
這時,地動山搖的感覺愈發強烈,好似有一場地震襲來,摩登看著地平線上湧現一抹黑潮。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向下道:“快!全員上馬!”
那一抹黑潮是人。
那些人騎著馬,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讓摩登疑惑的是,那些人手中的武器,鎧甲,分明就是撒卡的士兵。
這是怎麽回事?
撒卡不是說被庫夏滅掉嗎?
摩登騎上馬,營地內的士兵們也紛紛上馬。
米蘭特衝過來。
衛隊的同行士兵和女人,早已經被身後的戰奴軍幹掉。
僅有他一個人活著。
他滿眼血絲,百分百確定,格尼修卡沒有死。
那個暴君真的變成了使徒!
想到對方霧化形成的巨大身影,米蘭特心裏既鬱悶,又沒有任何辦法。
“發生什麽事情了?”
摩登追上米蘭特,大聲詢問。
米蘭特迅速回答道:“那些是被庫夏擊敗,俘虜的撒卡士兵,喪失所有的反抗意誌,就像是任由庫夏驅使的野獸。
他們比庫夏更凶殘、瘋狂!”
“你不是和庫夏談和嗎?”
“失敗了,我看庫夏的大帝,不像能夠談和的人,便決定行刺他。”
米蘭特倒是沒有隱瞞。
他發現摩登子爵能夠留守在這裏,顯然是一位赤膽忠心的人,“你也不相信大帝會放棄進攻鬱金香王國吧。”
摩登默然,他當然明白庫夏的野心,“你行刺大帝,居然還能全身而退?”
“我本來成功了,誰知道,格尼修卡不知為何變成使徒。”
“什麽?!”
摩登大驚失色,喃喃道:“完了,鬱金香王國今日要被滅亡!”
“何止啊,必須盡快通知居民們逃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米蘭特清楚,庫夏要的是不是征服,而是無休止的奴役與戰爭。
格尼修卡的野心不會因統一東大陸而停止,隻會一直裹挾軍隊摧毀敵人,直到滅亡的那天。
他就是那麽恐怖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