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人敬仰的教授到人人喊打的衣冠禽獸,往往隻需要一通電話。

弗蘭斯喜提一雙銀手鐲,整個人端坐在綾瀨警署審訊室板凳上。

麵前是一位三十出頭的警察,他生得國字臉,表情嚴肅道:“針孔攝像頭、竊聽器,還有這個花裏胡哨的語音功能,電腦裏麵的文件夾儲存學生們的資料、性格。

證據確鑿,你還說自己不是變態嗎?”

弗蘭斯聽到對方質問的話,臉上閃過一抹緊張,很想要解釋。

可他的電腦又被對方拿走,日語的話,他隻能聽,根本不會說。

自從知曉迪奧在東京,弗蘭斯在百忙之中抽空學了日語,保證自己百分百聽懂日語是頭腦出眾。

可想要自由述說,那就有點為難他。

連英語他都很久沒有親口說,在他的電腦裏麵,儲存各國的語音包,能夠讓他隨意切換任何一個國家的語言,不需要專門去學外語。

“NO、NO。”

弗蘭斯搖頭,隻能用最簡單的話表明自己態度,說英語將暴露他結巴的事情。

警察被如此簡短的回答快要氣炸了,從業六年,他在綾瀨警署的轄區裏麵,抓到不少偷竊、偷窺的變態。

有人為偷窺到女生的裙底,不惜肉身躺在下水道,透過井蓋縫隙窺視。

有人半夜不睡覺,偷偷在別人的窗戶盆栽裏麵安裝監控攝像頭。

也有人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偷拿女人內衣當做施法材料還掛回去。

離譜的事情他沒少見。

被抓的那些人,嘴硬僅限於證據沒有確鑿。

如現在這樣,罪證確鑿,還死鴨子嘴硬的人,真是獨一份。

“告訴你,別以為是外國人就能在這裏有特權!日本是講法律的!”

警察用力敲打在桌麵,咆哮道:“馬上給我如實供出你的變態行為,這樣的話,我們將考慮減輕拘留你的天數和懲罰。”

“我、我、不、不是。”

“給我說日語啊!”

警察咆哮,他就一所公立高中畢業的學曆,哪裏聽得懂英語,喊道:“你少給我擺出語言不通的架子,快點如實招來!

我辦案從不會管是不是國際友人!”

在他義憤填膺的時候,審訊室的大門忽然打開,綾瀨警署的署長大步走入室內。

往常在警察眼中嚴肅的形象,忽然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似乎有一朵燦爛的薔薇花在臉上,“誤會,這一切都是誤會啊。

弗蘭斯教授,你現在可以走了。”

署長說到這裏,又瞥一眼弗蘭斯手上戴的銀手鐲,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警察道:“還不快給他打開。”

“署長,這。”

“趕緊給我打開!”

聽到署長一聲咆哮,警察立刻站直身體,點頭道:“好。”

隨即,人上前將弗蘭斯的手銬打開。

弗蘭斯鬆了一口氣,拿回自己的電腦打字,發出一段成熟的女音,“沒關係,你們也是盡你們的職責。”

中年警察隻感覺臉頰火熱熱的,就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

署長滿臉笑容道:“你能夠理解就好,但發生這樣的誤會實在很抱歉,我想要請您吃一頓飯。”

“不用這麽客氣,我先走了。”

弗蘭斯打字拒絕署長的邀請,拿上電腦和自己的包,從審訊室離開。

署長一路送到門口。

門外的街道兩旁,栽種著綠化樹木,葉片被陽光鍍上一層金色。

微風拂過,樹葉隨風輕輕搖曳,仿佛在與陽光共舞。

弗蘭斯背著包和電腦,背影逐漸遠去。

署長站在台階上麵,笑容逐漸收斂,他眉頭輕皺,首相官邸直接打電話放弗蘭斯離開警署。

這家夥有什麽顯赫的身份嗎?

想不懂啊。

署長心裏嘀咕。

……

街道兩旁的建築沐浴在陽光之下,弗蘭斯漫步在足立區的街道,腦中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

現在他的名聲恐怕臭了。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他再想要使用美國教授的身份到其他學校進行論文研究,必定被拒絕。

連光輝高中的大門都別想進去。

唉,真是失誤。

弗蘭斯心中想著,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一切不應該變成這樣。

可細想的話,又無法想出什麽違和的地方,一切顯得合情合理。

他前往社團大樓,遇到青澤,被翻包,報警。

弗蘭斯敲了敲腦袋,眉頭緊皺,想了想,他始終無法得出什麽結論,隻能說自己的運氣太差。

“誒。”

他歎氣,接下來該如何繼續調查?

一輛麵包車行駛到他身邊,忽然停下,接著,麵包車的門打開,從上麵迅速跑下三名大漢,一左一右夾住他。

一人從後用布捂住他的嘴巴,弗蘭斯被他們強行拖上麵包車。

砰,門關上,麵包車繼續向前行駛。

弗蘭斯心跳如打鼓,眼眸瞪圓,看著身前的這幾名壯漢,十指敲打在鍵盤,“你們是什麽人?綁架我有什麽事情?”

“你到地方就知道。”

其中一名壯漢麵無表情地回答,眼眸也沒有溫度。

弗蘭斯基本斷定,這些人都殺過人。

他心裏很疑惑,自己是白宮顧問的事情,知曉的人不多,難不成是高層有內鬼向外泄密?

弗蘭斯這邊正在經曆頭腦風暴。

麵包車很快停在一棟外形略顯破舊的公寓前,麵包車門打開。

左邊的壯漢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快下去,不要試圖亂跑。”

弗蘭斯點頭,他在獲得超越常人的頭腦同時,也失去這個膚色應有的強壯體魄。

以他的跑步速度絕對無法甩開身邊三名看起來健壯的男人,甚至可能在動身跑之前,就會被拽住。

與其那樣,不如乖乖跟著他們,看到底是誰綁架自己。

至於電腦裏麵的資料,在被警察沒收時,他已經用三聲咳嗽的語音啟動程序鎖住。

拋開新建的兩個文件夾之外,那些有關迪奧、異界做出的思維導圖與案例,都已經上鎖。

密碼輸錯的話,就會啟動刪除秘密文件的程序,隻要他能夠咬緊牙關,就不用擔心泄密問題。

弗蘭斯在左右為男的情況之下,進入這棟破舊的公寓。

門後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大廳,光線充足,有沙發、案幾,液晶電視等日常家用品。

唯獨沒有人坐在這裏。

三名壯漢也沒有解釋什麽,迅速散開,把守在關鍵位置。

司機走進來,笑道:“你不用緊張,先坐下來,很快就有人過來找你。”

弗蘭斯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待著。

……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在弗蘭斯思考自己處境的時候,門忽然打開。

噠噠的清脆腳步聲響起。

弗蘭斯抬頭看向門口。

漂亮的女人留著及肩長發,膚色白如夏季最讓人想吃的冰淇淋,眉目之間似乎居住勾魂奪魄的死神。

人間絕色。

這個詞閃過弗蘭斯的腦海,又迅速讓他低下頭。

弗蘭斯能夠和迪奇成為忘年交,拋開兩人在一些觀念上的相同,更重要的是那股精神,他們都是將美國霸業視作一切的忠臣。

總統虐他千百遍,他待總統如初戀。

一切都是為山巔之城的延續。

這樣的他,絕對不會中美人計,泄露有關美國的情報。

他視線低垂到桌麵。

森本千代大步走向前,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她翹起二郎腿道:“弗蘭斯教授,你不用緊張,我是中情局駐日分局的情報科人員。

我們收到相關的情報,有人要對你進行暗殺,為保證你的安全,才將你留在這裏。”

“暗殺我?”

弗蘭斯雙手敲著鍵盤,發出清脆的元氣少女音,沒有選擇嫵媚的聲音,自然是他電腦中的嫵媚女音和麵前女人發出的聲音比起來,不值一提。

森本千代點頭道:“這是中情局監聽到的一通電話說的事情,相關的事情我們在調查。”

“誰要行刺我?”

“異界委員會的組織。”

森本千代念出這個名字,臉上也是閃過一抹無奈的表情。

“這是新興的宗教團體,他們崇拜異界的一切,認為異界人來了,這個國家就有救,人們就會獲得平等自由。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知你對異界產生質疑的事情,為表達自己對異界的忠心,他們決定對你這種狂徒進行公開處刑。”

弗蘭斯若有所思,迅速打鍵盤道:“會不會是四十七號研究所的人泄露我身份?”

“目前沒有證據。”

森本千代隨口回答,她不想卷入這位所謂的調查,心裏比起疑惑四十七號研究所,更疑惑首相官邸的胡蝶舉動。

一名白宮顧問值得讓胡蝶親自開口讓警署釋放人嗎?

“總之,在沒有得到百分百安全前,中情局將負責保護你,希望你能夠留在這個安全屋裏麵。”

“我能夠和朋友聯係嗎?”

弗蘭斯不太相信她說的那些話,想要和朋友進行聯係,保證自己是處於中情局的保護,而不是其他組織。

森本千代點頭道:“當然沒問題,有什麽事情你可以讓他們向我匯報。

時間不早了,我該下班,再見。”

“嗯。”

弗蘭斯感覺這位也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