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肥羊酒吧的燈光是暖色,從上方灑落在咖啡色的吧台,也落在透明的方形酒杯邊緣。
伊米莉的話讓現場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卡特琳娜看起來在擦酒杯,渾身肌肉已經繃緊了,隨時準備出手。
哪怕她的實力在迪奧麵前,不值一提。
可身為強大的武道家,她明知不敵,在該出手的時候,絕不會選擇退縮。
粉身碎骨不可怕,可怕的是連出手的心氣都沒有。
敵人車輪都要碾過來,卡特琳娜絕不會選擇哭泣求饒,隻會出拳。
“嗬嗬。”
青澤笑了一下,重新拿起方形酒杯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坦誠是交友的一個重要因素。
你不相信我能夠讓世界變得更美好,是因為我做什麽讓你不信任的事情嗎?”
伊米莉攥緊的手悄悄鬆開,她的掌心已滿是冷汗,和一個隨時都能掌握自己生死的人交流,絕不是容易的事情,必須要揣摩對方心思,然後給出正確答案。
“當然不是,隻是我認為,不論是誰都會犯錯,沒有人能夠永遠正確。
如果將世界的和平與動**落在一個人肩膀,由一個人決定,那絕對是非常恐懼的事。”
青澤聞言,一口氣喝光杯中的酒,放下,兩個冰塊在杯中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你說得很有道理。
今晚夜色不錯,就讓我們去外麵看一看風景吧。”
伊米莉心知迪奧特意找上門,絕不是想要找自己聊天。
“好。”
哪怕她心裏還有很多疑惑,卻還是選擇咽下來,隻要靠近這位,慢慢地,自然能夠知曉更多事情。
青澤抓住伊米莉的小手,很軟,就像小小的麵團。
反之,卡特琳娜的手就顯得格外粗壯,比他的手都還要大一分。
環球旅行的能力發動,青澤的視線在一瞬間拔高,一個蔚藍色的星球出現在眼前,在密密麻麻的紅點之中,他選擇其中一個。
……
刹那間,伊米莉察覺到和上次那樣的變化,視線從大肥羊酒吧直接切換在冰天雪地的場景。
極夜覆蓋在南極的天空,她看見一大群企鵝在遠方笨拙地走著。
那胖嘟嘟的模樣,讓伊米麗想要抱一個回去養,隻是這樣的念頭在隨之而來的寒冷中,煙消雲散。
她冷得全身發抖,雙腿打擺,身上夏季的哥特式連衣裙顯然無法抵擋南極寒意。
上下牙齒磕磕絆絆,讓她想要說一句話都無法說出口。
卡特琳娜氣血旺盛,不懼寒冷,迅速將伊米莉抱在懷中,以此讓小不點變得溫暖。
“迪、迪奧,你想要冷死我嗎?”
她牙齒打顫地抱怨,不給她穿冬裝的時間,忽然到這麽冷的地方,腿抖的都要抽筋了。
“不要慌。”
青澤使用元素置換的能力,從人形轉成人形火爐。
熊熊燃燒的火焰驅散空氣之中的寒冷,也讓地麵積雪漸漸消融。
伊米莉感覺身體暖和不少,她哈出一口白氣,眼眸掃向周圍道:“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讓你看看這個世界的法則。”
青澤仰起頭,注視南極的北方。
伊米莉也好奇看向那邊。
被都市隱沒的群星出現在南極的夜空,讓她感到遺憾的是,現在沒有極光。
“世界的法則是什麽意思?”
“如字麵所說,就是維持這個世界的法則,那個破碎的話,代表這個世界的法則即將迎來崩潰,走向毀滅。”
伊米莉滿臉緊張道:“你該不會想要破壞這個世界的法則吧?”
青澤雙手攤開道:“不,我才不會做那種粗暴的事情,是另有其人。”
“是誰?”
伊米莉咽了咽口水。
青澤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慢悠悠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不要急。
它很快就會出現在這裏。”
我踏馬……伊米莉不得不捏緊拳頭,她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風格,尤其是自己猜不到謎題的答案。
她眉頭驟起,腦中陷入思考,誰想要做這種事情?
未知讓她感覺煩躁,她正在親眼目睹世界逐漸走向末日,可那些影視劇裏麵,能夠拯救世界的主角又在哪裏?
伊米莉不由陷入一絲悲觀情緒,她到現在,都還隻是一名觀測者,基本可以斷定,在未來就是那種配角,而不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她也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救世主在哪裏,隻能看見在台麵上,怪物們陸續坐好,肆意劃分世界的一切。
格裏菲斯所說的光之鷹,那光芒能夠照耀到這個世界嗎?
還是說,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光之鷹的光芒是劇毒?
在伊米莉胡思亂想的時候,命運來到她觀看那一幕的時間。
……
轟隆!
天空傳來一聲巨響,嚇得伊米莉心髒一跳,雙腿下意識夾緊,避免再次發生意外。
她盯著上方,閃耀的群星忽然缺失一大塊,從那漆黑的洞口中,無比龐大的怪物邁出。
長長的觸手肆意飛舞在空中,一張張臉懸掛在上半身,無數條腿並攏成兩條巨大的腿。
仿佛支撐在天地之間,又如一棵會行走世界樹。
伊米莉認得這頭魔物。
那是在英國海岸出現的巨大魔物,她小嘴張大到能夠吞下雞蛋。
整個人直接跌坐在地麵上,冰涼的雪透過薄薄的哥特式連衣裙,凍得臀部一片冰涼。
卡特琳娜額頭冒出冷汗,她被那股巨大的壓迫感弄得幾乎窒息,低聲道:“這、這是什麽怪物啊?”
“踐踏一切法則的恐帝,它曾是使徒,卻為追求力量,吞噬無數魔物,最終它變成魔界本身。”
青澤輕聲述說。
他想要趁命運編織的最後一天,嚐試編寫一個大場麵,以伊米莉為主角,編寫她接下來遇到的事。
原先他還擔心命運編織無法創造恐帝如此龐大的生物,事實證明,隻要不是涉及到人類相關的命運,那命運編織在創造生物方麵,就是蠻不講理。
隻不過,這個恐帝就是看起來體型龐大,並無特殊能力,也就是戰機麵前的靶子,隻能用來嚇唬人。
視覺效果是拉滿,讓青澤有種正在看3D大片的既視感,還是自己導演的一幕。
白雪覆蓋的南極和極夜就是最好的特效。
恐帝也是。
它抬腳向前。
轟隆,遠遠傳來一聲巨響,進而掀起地麵的雪,一圈圈地**起,如同雪崩向周圍擴散。
“啊!”
伊米莉嚇得失聲驚叫,慌忙爬起來。
青澤揮手,火焰迅速暴漲,在地麵畫出一道火牆,將逼來的白雪通通融化。
隨即,伊米莉看見在恐帝麵前,一座由五彩光芒拚湊而成的光柱出現在空中,表麵有山川河流、人影,萬事萬物,一切都在光中若隱若現。
她看著世界的法則,隻覺得手腳都變得冰涼無比,顫聲道:“恐帝要幹什麽?”
哪怕她早已經猜到答案,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問出來,希望能夠從身邊的迪奧口中得到不同答案。
“打破世界的法則。”
伊米莉的心跌到穀底,她看著恐帝擁抱光柱,“不,不要啊!”
她的聲音是那麽無力,連數百米外都無法傳到,更不用說傳到數千米外的恐帝耳中。
嘎吱,光柱表麵出現龜裂,在恐帝的擁抱之下,發出砰的聲響。
一瞬間爆發炫目光芒讓恐帝龐大軀體都消失不見,五彩的極光覆蓋整個天空,短暫將群星掩蓋。
伊米莉感覺到腳下的南極在顫抖,那冰層之下似乎有無數條龍想要翻身,讓她的兩條小短腿都跟著抖起來。
震動過後,極光消散,一切都恢複平靜。
她咽了咽口水道:“迪奧,世界法則崩潰後,多久迎來毀滅?”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書中沒有給具體時間。”
青澤不會留下明確答案,隻會留白讓人們自由發揮想象力去猜。
“你不阻止它嗎?這個世界好歹是你的地盤。”
伊米莉試圖挑起兩個使徒之間的鬥爭。
青澤笑了笑道:“當我踏入天堂後,一切都會好轉,沒必要和它衝突。”
伊米莉很想說,你是不是打不過對方?
可挑撥離間也不能挑撥的太明顯。
她咽回想說的話,改口道:“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我們回去吧。”
青澤解除元素置換的能力,抓住她的手,也握住卡特琳娜的手。
環球旅行的能力再次發動,一瞬間又帶著兩人回到大肥羊酒吧內部。
青澤鬆開她們的手,道:“我還有其他事情,今晚到這裏結束,下次再聊。”
話落,他使用元素置換的能力,整個人化作無形的微風消失在兩人眼前,又用薛定諤的貓跳走。
大肥羊酒吧變得空****,伊米莉拍了拍屁股上的雪,那冰涼的觸感告訴她,剛才那一切都不是夢。
就在剛才,她親眼見證,這個世界的法則碎了。
恐帝。
人類又距離末日近一步,這些消息,伊米莉必須用暗語轉達給專案組。
救世主暫時不知道在哪裏,那她隻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否則,她該如何麵對那絕望的事實呢?
伊米莉的手止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