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寬敞的辦公室忽然顯得有幾分狹窄，空調吹出的冷氣似乎凝固成一塊壓在人心頭。
傑克臉上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他再遲鈍，也意識到約翰上位局長的事情，不光是自己提供情報的緣故，恐怕有更重要的因素影響著。
那些因素很可能和森本千代做的事情有關。
“是嘛，那你處理完事情就回來。”
約翰久居上位，失態隻是在一瞬間，又被他迅速壓下，用溫和語氣結束對話。
在他看來，森本千代還不夠資格承擔自己的怒火。
“沒問題。”
電話直接掛斷。
約翰臉色原先就黑到看不出表情，現在更是讓人有種凝結成黑冰的陰沉感。
傑克坐下，雙手放在膝蓋，就像是準備接受老師懲罰的學生。
渾身上下每一個動作都透露乖巧兩個字。
“你的部下還真是能幹。”
約翰陰著臉，從喉嚨向外蹦出這句話，沉聲道：“我和洛德原先都談好條件，現在FBI插手，將他送進去，等於就是宣判他的政治生涯。”
“森本不知輕重，我回頭一定好好訓斥她！”
傑克臉上露出怒火，心裏狂喜。
洛德那混蛋不就是綠他的上司嗎？
那對該死的狗男女，他混得風生水起後，沒有強迫女方放棄財產，隨便找別的男人嫁了。
理由就是他的權力比不上洛德，不是他心胸寬敞。
真逮住機會，他恨不得搞死洛德，還有那個賤人。
約翰看了他一眼，頷首道：“你也不需要太嚴厲，專案組到底是有功的部門，我們需要她做事。”
“是，一切都聽您的吩咐。”
傑克迅速改口，他本來就沒打算懲罰森本千代。
約翰進入正題道：“我已經向上麵推薦你為中情局駐日分局的分局長。”
“局長，您的栽培屬下一定銘記於心！”
傑克起身，他終於走到這個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約翰表情沒有放鬆，凝重道：“總局那裏有消息傳來，說克格勃將布魯諾派到日本，想要暗中發展勢力。”
“那個叛徒嘛，我保證將他抓起來，替基斯局長複仇！”
約翰斜眼一瞧。
傑克呆了呆，又連忙改口道：“替我們中情局洗刷那個恥辱。”
約翰笑道：“擔任分局長後，你有許多事情要做，可在那些事情之中，迪奧的事情是最重要，不容許有任何失誤。
還有，你要盯緊高天原計劃。
上麵狠狠砍日本一刀，他們未必能夠心甘情願咽下這口氣。”
“請局長放心，我一定讓他們明白，如何做好一條好狗。”
傑克拍著胸膛保證。
約翰點頭道：“時間不早了，一些相關資料，我將移交給你。
有些人，也要帶你去見見。”
“是。”
傑克殷勤地打開門。
假如有尾巴的話，現在他的尾巴一定搖晃到可以打鼓。
……
挑挑揀揀，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
鳳凰院美姬總算給兩人選好一套衣服。
踏出商場的瞬間，北條哲二仰頭，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終於自由啦！”
鳳凰院美姬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有那麽誇張嗎？”
“當然，我無法想象，為什麽買上衣和褲子，居然要這麽長的時間？”
北條哲二在無人島搭建木筏時，都沒有如現在這樣累。
不隻是身體上的累，也是精神上的累，就像木偶或者說過家家的洋娃娃，不停被各種裝扮。
有時候，他覺得可以，還是被這位否決。
“青澤，虧你能夠忍得下來。”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要讓美姬幫忙買衣服的男生，可以從綾瀨排到新宿，你有什麽好抱怨？”
青澤麵露微笑，感情能夠讓無聊的逛街都變得充滿意義。
他喜歡看著鳳凰院美姬一臉認真替自己挑選衣服，以及挑到滿意衣服時，臉上露出的笑容。
這是在替他買衣服，他找不到理由抱怨。
鳳凰院美姬眉眼彎彎，仿佛心裏注入甜甜的蜜糖，她抬手拍了拍青澤肩膀，嘟囔道：“你啊，就是這張嘴甜，難怪能夠哄得秋月暈頭轉向，找不到北。
渣男～”
又掃過北條哲二，她語氣變得強硬道：“星期六下午，你記得剃光胡子，摘墨鏡。
周末換上我給你挑的衣服，保證讓小百合迷上你。”
“真的嗎？”
北條哲二摸了摸胡子，心中有點不自信。
青澤下意識道：“不用擔心，小百合不會誇你可愛。”
鳳凰院美姬眼眸流露一絲疑惑，問道：“誇可愛是什麽不好的詞嗎？”
“對男生來說，那是很糟糕的詞。”
北條哲二大聲反駁，手一拍額頭，墨鏡遮住眼眸的疑惑，卻遮不住語氣內的疑惑，“青澤，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不知道。”
青澤雙手攤開。
兩人之間的談話讓鳳凰院美姬愈發好奇，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沒事，哈哈，我先回去了。”
北條哲二迅速轉移話題，一溜煙地跑掉。
鳳凰院美姬斜眼，問道：“你老實交代。”
青澤搖頭。
鳳凰院美姬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腰間的肉，沒有用力，隻是隔著衣服，輕輕地摩擦了一下，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我絕對不會出賣朋友的黑曆史。”
青澤先是強調這個事實，又轉而道：“我聽說以前有那麽一個小男孩，因為太可愛，母親和妹妹哄騙他穿上女裝，在外麵深受長輩喜愛。
直到有天，這名男孩被幼兒園的同學發現，尊稱為粉裙小王子。”
“哈哈～”
鳳凰院美姬隻是想象北條哲二穿女裝的模樣，便忍不住捧腹大笑道：“不會吧？哲二竟然穿女裝嗎？”
“美姬，我沒有說那個男孩就是哲二。”
“哈哈哈，我懂，你真是壞死了。”
鳳凰院美姬白了他一眼。
青澤頓感冤枉道：“你以為是誰威逼我說出這種事情？”
“不清楚。”
鳳凰院美姬哼了一下，雙手交叉在腰後，她邁著歡快地步伐走向車站。
青澤跟上她的腳步，笑道：“不再多逛一會嗎？”
“不行，我必須準時回家。”
鳳凰院美姬搖頭，又望向購物袋，叮囑道：“記得回去丟洗衣機裏麵，洗幹淨，再曬幹，周末一定要穿上。”
“放心。”
青澤點頭，眼眸一掃道：“天這麽熱，我給你買杯奶茶吧。”
鳳凰院美姬看了一下，奶茶店的門口沒什麽人，點頭道：“好啊。”
“你想要喝什麽口味的？”
“隨便。”
鳳凰院美姬不給明確答案。
青澤掃過那些奶茶的圖片，手指向一張道：“那就要這個虎皮黑糖奶茶？”
“誒～我覺得太甜了。”
鳳凰院美姬搖頭，拒絕喝這種奶茶。
青澤感覺到隨便二字的壓力，扭頭一看，鳳凰院美姬噗嗤笑了，用食指戳了戳青澤的臉頰道：“你剛才是不是感覺到壓力？”
“沒有，你不喜歡就換一種吧。”
“都說隨便啦，虎皮黑糖奶茶就虎皮黑糖奶茶，我剛才逗你玩的。”
鳳凰院美姬得意地笑了笑，為自己能夠捉弄到青澤感到高興。
她敢保證，剛才那一瞬間，青澤腦子絕對是懵的。
店員語氣滿是羨慕道：“兩位的感情還真是好。”
鳳凰院美姬沒解釋。
青澤點菠蘿可爾必思茶，也算默認感情好的事實。
……
一人一杯到車站外。
青澤的奶茶已經喝完，隻是苦於找不到垃圾桶，被迫拿在手中。
鳳凰院美姬的奶茶看起來還有小半杯。
“好啦，你送到這裏就可以回去，明天見。”
鳳凰院美姬揮手，又轉而用食指戳一下他的額頭，強調道：“記住，明天上課不要再遲到。”
“我可是好學生啊！”
青澤用這句模糊的話回答。
鳳凰院美姬眼眸微眯，聽出這位的潛台詞，她鼻子發出一聲冷哼，不再說話，轉身邁入車站內。
到等候電車的站台，她背後忽然多出一位高大的外國人，腳步無聲如幽靈，開口道：“大小姐，你和那位該不會正在交往吧？”
“麥克，不該你說的事情就不要亂說。”
鳳凰院美姬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又變成那個生人勿進的大小姐。
她喜歡笑。
可她的笑隻是在朋友麵前，在青澤麵前。
在陌生人麵前，鳳凰院美姬還是以前那種表情，抿嘴，一副高冷的模樣。
“好。”
麥克聳肩，不需要這位明確地回答，從剛才和現在的態度變化就能清楚雙方是什麽樣的關係。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位大小姐看起來那麽聰明伶俐，居然也被感情衝昏頭。
麥克出身底層，心裏很清楚，財團和普通人之間真是隔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隻有少年、少女才會認為那道鴻溝能夠憑借愛情克服。
果然，再聰明的少女，也依舊是少女啊。
麥克心中感歎，太太才是世間最具有魅力的女性。
鳳凰院美姬待在站台，右手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甜甜的感覺從舌尖一路到大腦。
她的思緒隨風飄起，期待明天和青澤的見麵，也期待青澤明天不要繼續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