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不管穆罕拉德在忙什麽事情,他都一定要停下來禱告。
在他心中,沒有什麽比禱告更重要的事情。
哪怕是炮彈即將要炸在身邊,隻要時間到了,他都毫不猶豫選擇禱告。
這是他的信仰。
比鋼鐵鑽石都還要堅硬,任何武器都無法摧毀。
屋外漸漸下起雨,細細的雨聲讓穆罕拉德心裏不怎麽喜歡。
比起在清爽的天氣進行戰鬥,在這種雨天戰鬥,傷口不好處理,容易引發感染。
其次,連續不斷的雨天容易讓穆罕拉德產生一種這個國家正在哭泣的感覺。
一些不好的景象在腦海翻滾,又迅速遠離穆罕拉德,他虔誠禱告完畢,睜開雙眼道:“我們吃飯吧。”
這次穆罕拉德從也門趕到日本,沒有帶太多的人,隻是帶兩名心腹的手下。
一男一女。
他們都是教派最虔誠的戰士,是穆罕拉德少數完全信任的人。
他拿起筷子,剛準備夾起一塊羊肉。
轟隆,遠方傳來一聲巨響,輕微震動窗框。
穆罕拉德還沒有動作,戴著黑色麵紗的高挑女人迅速翻身,身手敏捷如一隻猴子,迅速跑到陽台。
她打開門簾,看見在細雨之中飄起的黑煙,很是醒目。
“穆罕拉德大人,是桑賈伊的家爆炸了,看樣子岡村東彥已經出賣我們。”
穆罕拉德沒有對岡村東彥的出賣有一絲憤怒表情,隻是替桑賈伊禱告,“願安拉使他安息在祂的天堂之中。”
做完這件事情,穆罕拉德表情恢複冷峻道:“快點吃飯,吃飽了才有體力做事。”
“是。”
女人回一句,走到桌前,很沒有形象地大口吃。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三人就已經將食物吞入腹中。
這是常年在戰爭養成的習慣。
不同於日本,也門是一個常年處於戰火之中的國家。
各種地方勢力打來打去。
槍聲、炮聲、死亡,那些在和平國度無法想象的事情,在也門就是如吃飯喝水一般的日常。
即便是這樣,穆罕拉德還是認為也門的生活算是不錯。
比起那些逐步讓所謂上帝選民軟刀子割掉領土的國家,能夠鬥爭、流血的也門是一種幸福。
隻有高貴的戰士才能夠得到安拉的青睞。
他擦了一下嘴,站起身,拎起腳邊的汽油桶,走向這家的主人。
那是一對夫妻和六歲大的女孩,十字架表明這家人往常信仰。
穆罕拉德擰開汽油桶,直接將汽油往三人身上澆灌。
嗚嗚,男人試圖掙脫身上的繩索,眼眸滿是哀求,希望對方能夠放過妻女。
但穆罕拉德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在他心裏,所有異教徒都是那種燒死都無所謂的人,更沒有年齡、性別之分。
穆罕拉德一開始就不打算藏身在教友家中,他隻是將教友的家布置炸彈,一旦有人試圖獲知他的消息,就會被炸彈問候。
當然,能夠查到他消息的人,絕不會那麽輕易全滅。
接下來就是下一步的計劃,用這棟樓的大火將敵人引過來。
穆罕拉德不怕流血,不怕鬥爭,不怕犧牲。
真理從不是靠嘴說,而是在血與火之中,需要人們用刀槍去捍衛。
他將火柴一滑,火焰出現在火柴頭。
火光映照著他的眼眸,小女孩從這位陌生叔叔眼中看見了焚滅萬物的火。
食指一彈,火焰落在汽油之上,迅速向上燃燒,形成的大火將三人吞沒,然後是窗簾等堆積的易燃物品。
“我們走吧。”
穆罕拉德轉身離開,準備在暗處觀測被火焰吸引的獵物。
……
轟隆!
巨響從三樓傳來,可以看見硝煙滾滾向外。
吸引不少路人抬頭。
伊米莉也仰起頭,臉上沒有驚慌的表情,她清楚,這種程度的爆炸根本無法傷到卡特琳娜。
那一身特製的防彈衣是限量版,老大哥的黑科技造物。
伊米莉拿起對講機,穆罕拉德既然設下陷阱,那他一定待在某個地方觀看自己的陷阱被誰踩到,甚至反過來獵殺他們。
“岩城,你有沒有發現哪裏不對?”
“沒有發現,無人機下雨不能飛,我看那些商店門口的監控沒有發現異常。”
岩城草介隨口回答。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三樓直接往下跳,在人群驚呼聲中,卡特琳娜砰地落下,雙腳穩穩踩在地麵,將些許積水濺開。
對落下的細雨,她表現完全不在意的姿態道:“森本,打電話叫救護車,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可他的妻女還活著。”
“連妻女都不放過嗎?”
宮路洋輔臉上露出一絲憤怒,對有家庭的人來說,他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麽這麽做。
“這就是宗教。”
森本千代吐槽,撥打救護車的電話。
在那些狂信徒的眼中,死亡永遠不是終點,所以他們從來不會在意妻女的死亡,甚至認為,家人能夠為神犧牲,死後必將獲得幸福。
這點是最為恐怖的地方。
他們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多麽殘忍的事情,隻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對家人的愛。
“等等,我發現離你們不遠處,葛西三丁目有抖音上傳著火視頻,時間在你們爆炸後不久。”
對講機裏傳來岩城草介的聲音,這年頭想要捕捉異樣,不一定要靠無人機或者監控攝像頭,也可以依賴廣大的吃瓜群眾,隻需要鎖定地點就能第一時間刷到相應視頻。
“和穆罕拉德有關嗎?”
伊米莉眉頭微皺,假如是單純轉移陣地,沒必要將原先房屋燒掉。
仿佛在吸引他們過去,或者說賭他們不能發現?
後者的可能讓伊米莉搖頭甩開,她已經意識到,穆罕拉德是極其狡猾又凶殘的人。
他不相信岡村東彥,所以故意設下一個陷阱,讓人以為他藏身在教友家中。
多虧伊米莉警惕,喜歡凡事都做兩手準備,才沒有讓專案組全員衝上去,隻是讓卡特琳娜這個肉盾衝在前麵。
“這恐怕是一個陷阱,穆罕拉德說不定想要在暗處狩獵我們,從我們這裏得到情報。”
“無論是不是陷阱,我們都要去試一試,看看誰才是獵物,誰又是獵人。”
森本千代聳肩,“或者你想要撤走。”
“岡山,你馬上打電話調SAT部隊的人過來。”
伊米莉為保險起見,還是決定增加自己這邊的武裝力量。
“森本、北之武、卡特琳娜,你們趕過去看一下。”
略微猶豫後,伊米莉想了想,覺得在這個時候分兵,還是有點危險,“不,我們還是一起去。”
如果穆罕拉德就在暗處隱藏,看見專案組分兵,直撲這邊力量弱的一方,那她就完蛋了。
……
著火的地方是葛西三丁目居民樓,火勢很猛,朦朧細雨根本無法將大火熄滅。
樓內的大部分人迅速向外逃出,僅有高樓還有幾人不舍財物被堵住去路,隻能待在窗戶求救。
路麵擠滿了圍觀的印度人以及少數日本人。
一輛麵包車搶在消防車之前趕到現場。
藏在暗處的穆罕拉德用望遠鏡看見這一幕,心裏清楚是敵人來了。
他沒動,需要審視敵我雙方實力決定下一步。
要是敵人數量太多,那先記下相貌,事後再慢慢跟蹤,挑選敵人落單的時候下手。
穆罕拉德擁有強悍的武力,卻從來不會追求正麵的對決。
在他看來,自己的每一場戰鬥都是屬於聖戰。
關鍵的是勝利。
所以他的任何一次戰鬥都是經過慎重考慮,然後再選擇出手。
哪怕不成功都要留有退路,以便下次進攻。
他通過望遠鏡看見麵包車下來的人。
三人戴著麵具,兩女一男,車上沒有其他人嗎?
穆罕拉德心中想著,又看了一眼麵包車大小。
就這種型號的麵包車,最多隻能坐八人。
對方很可能是中情局的精銳,但他身邊的兩名心腹以及自己是精銳中的精銳。
速戰速決的話,他這邊還是有很大把握。
穆罕拉德沒有放下望遠鏡,臉色冷酷道:“沙吉拉特,侯賽因,動手。”
“是。”
倆人齊齊回答。
沙吉拉特清楚,自己和侯賽因都是衝在前麵的馬前卒、敢死隊。
用自己的生命去試探敵人力量,然後再由穆罕拉德決定是否需要親自動手。
兩人迅速翻窗而出,沿著水管落在地麵。
“我解決那名男人,兩個女人交給你幹掉。”
侯賽因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想要挑輕鬆對手,而是在他的觀念裏麵,男人在戰鬥方麵,天然比女人強。
將兩個女人交給沙吉拉特解決,其實是照顧她的戰鬥力。
“我知道。”
沙吉拉特沒有露出一絲憤怒,黑色麵紗之下的臉頰滿是冷漠。
她對這樣的歧視早已經習以為常,也不認為對方說錯。
女人確實無法贏過男人。
比如說穆罕拉德,沙吉拉特不認為世上有任何一名女性能夠贏過他。
那是安拉在創造人類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的事情。
沙吉拉特腳踩過雨水染濕的地麵,衝到吃瓜的人群前。
她右手一抖,從袖子裏麵滑落彎刀,握住,直接斬斷麵前一位吃瓜群眾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