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的第二天。
伊米莉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她踮著腳，正在照鏡子，想要看自己的右臉頰是否紅腫。
她用手摸，感覺已經腫起，可看著鏡子內的臉頰，又沒有一點紅腫的樣子，似乎是自己的心理錯覺。
她反複觀看後，確認這個事實，又看著牙膏和牙刷，心裏忍不住吐槽，明明天天在刷牙。
可居然還有蛀牙存在，說明牙膏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她心裏這樣想著，還是輕輕擠出牙膏，心中哀歎，人類還真是脆弱啊。
身體的任何一個器官產生異樣，就會引發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小小的一顆牙齒產生蛀牙，就讓她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如果是超能力者，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困擾。
伊米莉用牙杯接水，她無法想象，迪奧因為牙疼而不敢刷牙的畫麵。
說起來，迪奧到底需不需要刷牙？
作為格裏菲斯口中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那位的身體構造應該和正常人類不同，很可能不需要刷牙，也不需要進食。
那種身體還真是方便。
伊米莉腦中的想法又迅速讓牙疼打斷，眉頭皺起，還是輕輕刷了幾下就漱口吐掉。
她再洗了一把臉，大步走出盥洗室外。
客廳飄**著烤麵包的香味。
伊米莉深吸一口氣，想要從香味中汲取糖分，人走到餐桌前，拿起夾著蛋的三明治。
她慢慢地咬一口。
先前的伊米莉總喜歡大口將小小的嘴巴塞滿，導致臉頰總是鼓起，仿佛倉鼠正在進食。
現在，她再也不敢將小嘴塞滿，隻敢小心地咬一口，輕輕咀嚼，盡量減緩牙齒的疼痛。
宮路洋輔老父親的心在躁動。
伊米莉的外表看起來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顯得非常年輕。
加上她腦子很好用，日常生活方麵的習慣是相當隨意，如小孩子那樣。
或許是天才的怪癖，卻讓他想起家中不服管教的女兒。
“伊米莉，我覺得還是盡早去看牙醫比較好，繼續這樣拖延的話，牙齒很可能疼到讓你的臉部神經壞死，你的嘴都會變得歪斜。”
伊米莉咽下口中的食物，反駁道：“宮路，簡單的牙疼，你說得太誇張了。”
“不信的話，你可以上網查一查。”
宮路洋輔一臉正色地回答。
伊米莉翻了一下白眼，沒好氣道：“上網看病，沒病都能看成絕症。”
“那些不全是說謊，隻不過隔著網絡，醫生無法具體判斷病情，自然往嚴重的方向說，人沒事固然好。
萬一有事的話，也能及時到醫院治療。”
“囉嗦，我咬牙挺一挺就沒事。”
伊米莉反駁，繼續慢慢吃，進食的速度比往常要慢許多。
岡山武太趕到這裏的時候，她才吃一半。
等到森本千代到達，伊米莉還有一小片三明治沒有吃完，正在不緊不慢地吃著。
那動作比古代的公主都要優雅。
森本千代見狀，大步走上前，彎腰，右手攬住伊米莉的腰。
“等等，森本，你想要幹什麽？”
“帶你去看牙醫。”
森本千代回一句，右臂發力，直接將嬌小的伊米莉從座位抱起，如同扛米般，將這位扛在肩膀。
“你快放我下來！”
伊米莉大聲抗議，小手不停錘打她的後背，那種力道就是給森本千代撓癢癢，她隻需要提防伊米莉的腳，避免在胸前亂踢。
“老實一點，都是你不乖，所以我才用這樣的手段帶你看牙醫。”
“可惡，卡特琳娜！岡山！宮路！伊藤……”
在她接連的呼喊聲之中，專案組其他人當做沒有聽見。
伊米莉倍感心涼，又不得不接受現實，眼看即將跨出門外，連忙道：“你放我下來，我去看牙醫還不行嘛。”
自己去看，總比被人扛在肩膀上體麵一點。
她還是要麵子的。
森本千代聞言，將她放下來，抓住肩膀道：“你不要想跑。”
“混蛋，我是組長，你給我記著，以後不要想雙休日的時候休息。”
伊米莉吐槽，人還是向外走著，心裏感到悲哀，文明又一次屈服於暴力。
她過於濃縮了。
……
大久保，野田齒科。
伊米莉到這裏才發現，因牙疼而陷入苦惱的人不止自己。
在她前麵排著兩人，有非裔、有韓國人，她的單號是四，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待叫號。
伊米莉看了一眼旁邊的森本千代，沒好氣道：“你趕緊給我回去工作，不要在這裏偷懶。”
森本千代翹起二郎腿，慢悠悠道：“不行，我必須要監視你完成所有的步驟，免得半途而廢。”
“可惡，你就是想要摸魚吧？”
伊米莉捏緊拳頭。
森本千代笑了笑，沒理會她的氣急敗壞，安慰道：“你不要緊張，這裏不是俄羅斯，不會有人因為喝太多的伏特加，忘記給你打麻藥。”
伊米莉沉默了。
那件事情發生在九歲的時候，她永遠都無法忘記，自己當時為麵子，眼淚疼的流出來，卻還是不想叫。
她以為所有的牙醫都是那樣。
直到事後，她才發現是那位牙醫喝多伏特加，才讓她體驗到那種不同於尋常小孩的牙醫治療。
當時她覺得沒什麽，事後越想越覺得害怕，腦中已經忘記那名牙醫的模樣和地方，卻在腦海中留下對牙醫的心理陰影。
伊米莉打從心底裏不想看牙醫，眼眸滴溜溜一轉，心裏不由祈禱，迪奧趕緊犯案啊，殺誰都行，隻要讓她從這裏離開。
但這樣的想法，注定無法實現。
不是放假的時候，迪奧基本不會在上午九點的時候行動。
奇怪，上午的罪人靈魂就沒有力量嗎？
伊米莉腦中又飄向案情，最近這一段時間，她加班加點，經常和那些博士、學者交流，初步理解迪奧在正午犯案的原因。
據說午時的陽氣最盛，象征著生命力和能量，有可能影響罪人的靈魂，但晚上選的時間段就讓伊米莉想不通。
在她思考間，肩膀被森本千代拍了一下道：“好啦，已經到三號，你趕緊進去吧。”
“嗯。”
伊米莉站起身，走向牙醫的診療室。
……
診療室內打掃的很幹淨，占地麵積不是非常大，各種儀器齊全。
一位看起來才三十出頭的牙醫站在那裏，麵容敦厚，白大褂上麵的名牌叫做野田太郎。
“小姑娘，不要怕，坐在這裏。”
砰，伊米莉將門重重關上，沒好氣道：“醫生，我已經二十多歲，才不是小姑娘！”
“是嘛，你看起來真是年輕。”
“下次給我注意點。”
伊米莉說著，還是乖乖坐在那裏。
野田太郎笑道：“伊米莉小姐，請您先漱口。
然後嘴巴張開，讓我看一下具體的情況。”
伊米莉漱口完畢，張開嘴。
野田太郎隻是看了一眼就明白，蛀牙不嚴重，牙疼應該主要是熬夜上火的關係，“你的情況很嚴重，需要拔牙，然後種牙。”
“有這麽嚴重？！”
“伊米莉小姐，我是專業的牙醫，你這種情況必須要換牙。
都到這裏，你該不會還想要繼續疼下去吧？”
野田太郎一臉認真的表情。
伊米莉想到自己連吃東西都要小心翼翼地咬，卻還是覺得痛。
原來是蛀牙到不換不行的程度。
“好吧。”
“請稍等，我給你準備局部麻醉，避免你拔牙的時候痛。”
野田太郎沒有說換一顆牙齒具體的價錢。
伊米莉也沒有問。
反正由專案組的經費報銷，又不是花她的錢。
野藤太郎轉身進入裏麵的一間房，麵上的敦厚表情消失，露出一抹冰冷。
他走到抽屜，打開，從裏麵拿出針筒，先是抽取麻藥，然後就是將針頭往Z藥劑的試管一戳，抽了一點混雜在裏麵。
所謂Z藥劑就是美軍47生物研究室研發的人體進化藥物，他們的理念就是超能力屬於一種強製進化的猛毒。
人類想要覺醒就必須要承擔那份猛毒。
如何承擔，超能力又和哪一種猛毒更接近，就是47生物研究室需要搞清楚的事情。
他們選擇在大久保開牙醫診所，自然是看中這裏外國居民多的緣故。
這種人在當地沒有太大勢力，因病死亡或者出什麽問題都無法鬧出太大亂子。
野田太郎將抽屜合上，轉身，臉上露出敦厚的表情，他離開小房間，笑道：“請不要擔心，打了麻藥就不會痛。
請張開嘴巴。”
“啊。”
伊米莉張大嘴巴。
野田太郎看了一下蛀牙的位置，將麻藥打上去道：“拔除一顆的話，隻需要做局部麻醉。”
打完，他貼心給伊米莉戴上眼罩，避免這位看見拿起鐵鉗拔牙的殘酷畫麵。
在麻藥的作用之下，伊米莉沒有察覺到任何疼痛。
“好了，牙齒已經拔掉，種牙的話，等三個月後，你再到這裏。”
“嗯。”
伊米莉悶悶地回了一句，依舊能感覺到口腔內被拔除的部位有麻麻的感覺。
野田太郎麵露微笑道：“拿著單子到前台交一下錢。”
“嗯。”
伊米莉回了一句，走向外麵。
野田太郎麵無表情，道：“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