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刀屋的院子內。
陽光逐漸變得熾熱,讓院中的雜草顯得有幾分無精打采。
樹上有蟬在鳴叫。
吵得人心煩。
須永高史從來沒有覺得等待是這麽折磨人的事情。
以往他在等待的間隙,隻需要在腦中想著劍道相關的事情就能輕鬆熬過去。
現在的話,須永高史已經無法靜下心去鑽研劍道,隻是在擔心,會不會有人過來?
要是自己的猜測錯誤,接下來就該去公安一課看看。
可要是公安一課也無法找到瑠裏子,下一步又該去哪裏找?
東京這麽大,沒有具體的線索,他一個人很難找到瑠裏子下落。
甚至無法否認,瑠裏子是否如老師所說的那樣,單純是想要見網友,然後被綁。
須永高史眼眸低垂,發現自己對瑠裏子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感歎轉瞬即逝,他心裏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獅子還沒有看到其他同類,就已經察覺自己的領地被同類入侵。
空氣變得有些不一樣。
須永高史明白,自己沒有想錯。
瑠裏子果然就是因為搜索羽佐間三個字,便被對方帶走。
為什麽這樣做?
須永高史不在意原因。
他隻想要抓到對方,然後問出瑠裏子的下落,以往在腦中幻想很多次的擊殺。
將第一次化作現實,他心裏卻沒有一點激動或者是緊張。
隻是很平靜,像是原始森林裏麵的湖泊,沒有一點波瀾。
須永高史起身,看著從正麵走來的兩名黑衣人,眼神如看著死人。
……
叮咚咚。
清脆的下課鈴聲響起,上午的四節課已經過去,老師離開教室。
喧鬧的聲音在一瞬間代替寂靜。
鳳凰院美姬從抽屜裏麵拿出便當,起身走向野村真波和吉川小百合。
青澤抬手將睡覺的北條哲二叫醒道:“下課了。”
“到中午嗎?”
北條哲二嘟囔,慢悠悠坐起,原地伸了一個懶腰,簡單的動作讓他精力恢複,扭頭道:“今天也拜托你了。
上來的時候順便給我帶麵包和可樂。”
“沒問題。”
青澤一口答應下來,起身走向教學樓外。
路過底下的自動販賣機時,他沒有停下來購買,而是直接換上室外鞋,走向社團大樓。
可樂和麵包等回來的時候再買,現在買的話,就要拿到古箏部去,太麻煩了。
他走到社團大樓的古箏部,站在窗戶外。
柳町夏花這次沒有繼續背對著他,看樣子已經從那次的陰影之中走出,就是人還沒放的那麽開,抿嘴的表情像是端正優雅的貴族小姐,透著些許害羞內向。
完全看不出是那種和北條筱子相互探索肚臍是否有味道的女生。
“青澤前輩,你來啦,這是今日份的便當,你說喜歡吃鰻魚,我專門做了蒲燒鰻魚,希望你能喜歡。”
北條筱子小跑過來,雙手將便當奉上,白皙的臉頰有一層細細汗水,社團的風扇顯然是無法吹走夏季炎熱。
“蒲燒鰻魚啊,真是讓人期待。”
青澤接過這份豐富便當,笑著向柳町夏花打招呼道:“那我就告辭了,你們慢慢玩。”
“再見。”
北條筱子揮了揮手,轉身走向好友。
柳町夏花見青澤離開,她才放鬆下來,猛地向外吐出一口氣,雙手朝後撐住地麵,“呼,筱子,你每天做便當給青澤前輩,單純是感謝他對你哥哥的漫畫指導嗎?”
“是啊。”
北條筱子點頭,眼眸閃過一抹奇怪,不清楚好友為什麽忽然問出這個問題。
柳町夏花抬頭看著天花板,喃喃道:“青澤前輩,看起來不是很帥氣嗎?
人感覺又很好,完全沒有你說的那種變態性格。”
“變態不代表人就不好,他隻是有一些習慣和正常男生不一樣。”
北條筱子如實地解釋。
她說青澤變態,從來不是帶有歧視或者是鄙視的意思,隻是單純稱呼某個癖好特殊的人。
北條筱子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和癖好,隻要不影響到別人,那就沒有關係。
比如說,她不反對同性之間的感情,可卻反對那些在大街上胡亂秀的同性。
那種人在她的眼裏,屬於影響到別人的正常生活。
一個人可以自由,但不能將自己的自由淩駕在別人的自由之上。
外麵是公共場合,需要大家共同維護一個正常的世界觀。
“那我追求青澤前輩應該沒事吧?”
柳町夏花盤起雙腿,笑眯眯地詢問。
北條筱子很是意外道:“當然,夏花,你已經認識青澤前輩,想要追求是你的事情,不需要詢問我的意見。”
“嘖。”
柳町夏花嘟囔,這樣的反應和她想象的不一樣,應該驚慌才對吧。
她歎道:“真是無法想象你談戀愛的樣子。”
“我也是。”
北條筱子認真地回答一句。
她聽過不少有關戀愛的話題,也看過一些書籍,卻始終無法明白戀愛的感情是什麽。
那種讓人心跳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大概是喜歡的人還沒有出現。
北條筱子心裏想著,又將視線望向窗外。
蟬棲息在樹上,發出的蟬鳴聲如一段優美旋律,也不知道青澤前輩對便當的感覺怎麽樣。
要是能滿意就好,以回報昨日他的請客。
……
青澤很滿意今天的便當。
北條筱子做的蒲燒鰻魚明顯比食堂要美味,有可能是廚藝的原因,也可能是用料比較新鮮。
另外,在蒲燒鰻魚之外,北條筱子還附帶了一塊炸豬排。
西蘭花和兩片生菜也為便當增加一些綠色的氣息。
比以往的便當都要好吃。
果然,他是那種愛吃肉的男生。
肉多的便當就是美味便當。
青澤吃光後,簡單給北條哲二的漫畫提了一些意見,又以午睡的借口離開天台。
到學校偏僻的地方,他按照慣例,將手搭在樹上偵查周圍情況。
看著腦海的畫麵,確認周邊沒什麽人。
他使用薛定諤的貓,身體逐漸變成半透明狀。
下一秒,麵前的綠色樹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高樓大廈和交錯的街道。
這裏是新宿。
他站在空中,低頭看著下麵往來的人流,又看了一眼在陽光中顯露幾分冷冽的大廈。
“就讓我看看,今天的幸運觀眾是哪一位吧。”
他嘟囔著,慢悠悠飄到大廈的身邊,右手觸碰在表麵。
建築大廈表麵使用的玻璃,都是相同的玻璃。
他使用觸媒感應的能力。
在一瞬間,一幕幕的畫麵湧入他的腦海。
方圓一公裏內,每一座大廈的玻璃都變成他的眼、耳朵,讓他能夠監聽、偷看內外景色。
複雜的畫麵和聲音沒有影響到他心態,如神一般注視著這些,迅速確認這裏沒有自己想要找的人。
青澤抬手,又前往下一個地方。
提到新宿這裏,果然還是要去歌舞伎町找人殺。
……
四周一片漆黑。
少女能夠感覺有什麽將自己眼睛蒙住,讓她無法睜開眼。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在這裏。
腦中對昨晚殘留的記憶就是告別須永高史,快要返回到女生宿舍的時候,一隻手忽然從背後伸出,捂住她的嘴巴。
手掌的布上有某種氣息,讓她當即陷入昏迷,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什麽都看不見。
雙手也被反過來綁在疑似椅子的物體上,橫尾瑠裏子不清楚衣服有沒有脫光,隻覺得身體很冷,一點都不像是待在夏季。
在這樣的狀態之下,有一些人上來問她為什麽知道羽佐間的名字。
她如實回答,可還是遭到對方無情的毆打,說她在騙人,再繼續問。
橫尾瑠裏子被打哭了。
可她的眼淚沒有換來同情,反而得到對方囂張大笑,然後又是一頓毒打。
好幾次打的她腦子都變得迷糊,有時候耳朵都會產生一陣失聰,聽不清他們提的是什麽問題。
迪奧是誰?他們又是誰?為什麽知道她搜索羽佐間的事情?
一係列的疑惑在橫尾瑠裏子腦中閃過,她想不通,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卷入這樣的事情裏麵。
要說在這樣的審問之中,有什麽是她堅持沒有提一句,那就是須永高史的名字。
她不想讓須永高史落得和自己一樣的下場。
這群人明顯不是好相處的家夥。
橫尾瑠裏子深吸一口氣,劇痛讓她想要哭,可先前聽到的大笑始終在腦海回**,讓她死死憋住眼淚,不願意流出來。
她不想讓那些打自己的家夥繼續發出得意笑聲。
這是她唯一能夠做的反擊。
嘎吱,耳邊隱約聽到開門的聲音,有人的腳步在靠近。
橫尾瑠裏子心裏陷入一陣驚慌,又要毆打她嗎?
不要啊,高史,快來救救我啊!
“真是讓我意外,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厲害嗎?”
溫和的聲音在橫尾瑠裏子耳邊響起,男人用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繼續道:“你的小男友還真有幾分實力,把我們派去的人給殺了。
用刀擊殺持槍的精英,看來他是那種具有稀有才能的人。
你也變得有價值了。
橫尾瑠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