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晚上一大家人在一塊聊天，王先駿提起了王朵的事。
張丹抿抿唇，抱緊了王苗，想了想說：“我記得曉燕以前穿不下的鞋子都沒有丟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你拿去給這個毛毛穿吧。”
王曉燕在一旁連忙點頭：“那些鞋子都還在呢，媽之前都幫我洗幹淨了，全都收著了。”
“我記得有兩雙鞋子還是好好的，還可以穿，隻是我現在穿不下了，那兩雙鞋子都還是大嫂送的。”王曉燕笑吟吟看向張丹。
張丹笑笑：“你的鞋子都是我從外麵帶過來的，質量好，經穿。”陳桂英聽著這話，也跟著點頭同意。
王曉燕開口說：“把那些我穿不下的鞋子，送去給這個毛毛穿吧，這樣冷的天，還穿著涼鞋，人都要凍壞了。”王曉燕眼睛裏閃過不忍，語氣也有些同情。
王先駿說：“那你們拿出來，下一次我帶過去。”
王曉燕雙手抵住下巴，小聲說：“我們班上現在也還有穿得很薄的同學，他們穿的那衣服，看著就冷，不過，好像她們也沒有厚外套穿。”
“哎，我可以把我以前穿不下的衣服，拿去給這個叫王朵的毛毛穿。”王曉燕眼睛一亮。
陳桂英開口道：“我們跟別個無親無故的，拿那麽多東西給她，這樣能行？別人不會說什麽？”
王曉燕來了精神，振振有詞道：“媽，這樣當然可以啊，這還是做好事呢，我那些穿不下的放在那裏也是白白放著，不如拿出去多做點貢獻。”
陳桂英一直以來都是個節儉的人，家裏什麽東西都舍不得丟。
王先駿和王先鵬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她都仔細地收在一個櫃子裏。
所有衣服隻要沒有破成一根一根的布條，陳桂英就都收進去，想著留下來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就像王勇軍現在去修水電站的水壩上做事，那身上穿的衣服，正是王先駿不穿的舊衣。
陳桂英喜歡收撿東西，有時是好事，有時卻會誤了事。
她什麽東西都不舍得丟，包括吃不完的菜也不舍得倒。
天氣冷了，菜便沒有放進冰箱，就放在鍋中的篦子上，蓋上鍋蓋，第一天吃不完，第二天接著吃。
卻不料，第二天晚上，一大家人都腹痛拉肚子。
大人的身體還扛得住，跑了幾趟廁所也就好了。
王苗就可憐兮兮了，上吐下瀉，小臉慘白，在**哼哼唧唧地縮成一團。
張丹心疼地照顧王苗到半夜，哄著她睡覺。
翌日起床，張丹頂著一雙黑眼圈，匆匆趕去學校上課。
學生們見張丹這樣，私下裏悄悄地給她起了個綽號——“熊貓眼老師。”
張丹得知此事後，並未生氣，反而輕笑著說：“叫熊貓眼老師挺好啊，倒也比之前那些‘鍋蓋老師’‘禿頭老師’的綽號好聽多了。”
“熊貓眼”老師有時候很嚴厲，學生們對她是又愛又怕，孩子們的家長也對她頗為尊重。
隻是，“熊貓眼”老師私下裏罵人時，那是千萬不能被旁人聽見的，否則她平日裏苦心樹立的良好形象就會瞬間崩塌。
張丹一邊竭力用溫和的語氣勸慰著江玉玲，一邊把王龍罵得狗血淋頭，毫不留情。
江玉玲手中緊緊攥著一團皺巴巴的紙，她的肚子已經顯懷，這會低聲抽噎著：“我就知道他一個人在縣城不會老實，他以前就被我抓到過一次，說好的以後再也不會對不起我。”
“我現在大著肚子，給他懷了孩子，他還不老實，他個騙子。”江玉玲抽噎著打了個嗝，哽咽著對張丹說：“丹丹姐，我真不想活了。”
張丹不禁皺起了眉頭，趕忙安慰：“別說這種話，王龍他敢做對不起你的事，他要是敢，我叫先駿幫你打他，別說先駿了，就是你公公，也饒不了他。”
江玉玲吸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說：“說是這麽說，那……那他都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了，我才不要跟他過下去了。”
張丹一個頭兩個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將王龍大罵一頓。
江玉玲聽著這解氣的罵聲，心情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張丹見狀，才敢試探著輕聲問：“會不會是有誤會呢？說不定是在店裏燙頭發的客人不小心誤接了電話……”
“這不可能，那種語氣，哪裏像是來剪頭發的？”江玉玲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帶著哭腔說道，“我聽得清清楚楚，那女子的語氣，一聽就是把自己當女主人。”
“王龍把我送回家，說什麽為了我好，在老家這邊照顧我的人多一些，他在店裏忙，沒時間顧著我，其實都不是，他就是想把我支開，好自己在縣城又找一個。”
“丹丹姐，你不知道，有好多的老板，老家一個家，外麵一個家，他王龍現在不過是個小老板，才賺一點錢，就學起那種派頭來了。”
江玉玲哭噎著，張丹瞧著她這副模樣，心裏也不是滋味。
“這樣，先駿過兩天去進貨，你不要著急，我叫先駿幫你去看看。”張丹耐心地說道。
江玉玲抬起頭，用那雙滿含淚水的眼睛看向張丹。
張丹嘴唇動了動，接著說道：“我跟先駿一起去，我悄悄地幫你去看，你不相信其他人，你還不相信我嗎？”
聽到這話，江玉玲一下子撲進張丹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姐，謝謝你，求你幫我去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又在外麵找了一個。”
“要是王龍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堅決要跟他離婚，我再也不想跟他過下去了！”
張丹輕輕拍著江玉玲：“你可別再哭了，慢慢把心情平複下來，深呼吸。”
“你現在還懷著寶寶呢，要是一直心情不好，等孩子生下來，也會像個小哭包一樣，天天纏著你哭，到時候可就有你受的了。”
江玉玲被張丹這半開玩笑的語氣逗得破涕為笑，抬手擦掉了臉上的鼻涕和眼淚，說道：“我不哭，孩子是我的。”說著，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
張丹要跟王先駿一塊去縣城進貨，隻能等到她周末放假。
於是乎，王先駿隻好把自己寫在日曆表上的計劃調整了一下。
初冬時節，五點半天還未亮，二人窸窸窣窣地起床，沒有驚醒王苗，悄悄地帶上門。
看著躡手躡腳下樓的張丹，王先駿低聲說道：“你還是不要跟我一起去了，實在是要去，你等下坐大巴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