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市的這幾天, 沈瑜過得很充實。
除了每天固定的練舞,謝新昭會領著她在A市到處玩樂吃喝。
他們一起吃了有名的美食,到了有名的地標打卡, 去了livehouse看樂隊演出……
隻可惜,沈瑜想看的舞劇要等到10月才巡回到A市, 未能成行。
白天的豐富多彩常常會讓沈瑜覺得,他們一切正常。
可到了晚上,入睡困難依舊是個問題。
即使是抱著沈瑜, 謝新昭入睡的時間依舊不太正常。
沈瑜幾乎每天都熬不過他,先一步抵不住困意睡覺。
第二天醒來, 查看手環記錄的睡眠狀況是第一件事。
沈瑜的表麵不顯,可情緒卻隨著他的睡眠情況反反複複。
如果睡得不好,沈瑜往往就會陷入到一股低潮的情緒裏。
若睡得好, 沈瑜一整天都會比較開心。暗自幻想著是不是從這一天起就會好了。
可事實往往不是。
爸爸沈朗來的那一天,沈瑜提前同謝新昭說好,會和爸爸一起住在酒店。
謝新昭頓了頓, 點頭應好。
沈朗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還帶來了沈鬆源。
沈鬆源補考過了,開學時間又沒到, 想趁機來A市玩一下,順便去A大參觀一下。
謝雲蔚得知沈朗一家來了, 非常大方地請一家人在集團旗下的酒店住下。
他給沈家一行人安排了一個套房。
正好兩個臥室,沈瑜一個,沈朗和沈鬆源一間。
晚上,謝雲蔚一家來酒店同沈朗一家吃了晚餐。
席間, 沈朗侃侃而談, 客氣地感謝謝家人對沈瑜的照顧。
“應該的。”何寧嫻淡淡看了沈瑜一眼, “你女兒很優秀。”
沈瑜抬眼,同何寧嫻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秒。
她垂下眼,餘光無意瞥到坐在一邊的謝新昭。
他正看著何寧嫻,目光頗有些警惕。
沈瑜抿唇,在長輩們的言談甚歡中安靜吃飯。
吃過飯之後,謝雲蔚一家人告辭回去。
沈瑜也和爸爸弟弟一起回了房間。
這間套房很大,廚房餐廳會客廳一應俱全。
裝修是歐式大氣華貴的風格,房頂上的水晶燈都透著奢華氣息。
剛進到臥室,沈瑜的電話響了。
謝新昭打來電話叫她下樓散步。
沈瑜同爸爸說了聲,坐電梯下樓。
出了電梯進大堂,她一眼看到謝新昭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身白襯衫和黑褲子,相比平時正經幾分。頭發梳得整齊,燈下的五官俊朗溫和。他長身玉立地站在那,好像遠山上青翠挺拔的一棵樹。
幾個在辦入住的女生時不時將目光瞟向謝新昭。
他渾然不覺,對著自己微微一笑,踏步而來。
沈瑜在這個笑容裏失神了一瞬,仿佛看到了那個剛來家裏的乖乖仔。
腦子裏莫名想起了“人生若隻如初見”這句話。
“想什麽呢?”謝新昭已經走過來,手自然地牽過她的。
“沒什麽。”沈瑜笑笑。
酒店坐落在江邊,兩人出酒店大門時,潮熱氣息撲麵而來。
兩人牽著手,沿著江堤散步。
沈瑜抬眸看他:“我還以為你和家人一起走了。”
謝新昭抿唇,低聲道:“你都不想我的嗎?”
江邊燈火明滅不定,他的眼睛好像也沾染了江水的晶瑩潮氣,明明暗暗的,神秘又漂亮。
沈瑜張了張口,還未出聲,額頭便迎來了一個吻。
夏夜的暖風將江水的濕意和淡淡鹹味送來。遠邊傳來了江上船隻的汽笛。悠長的調子,恍惚隨著江水**漾。
“可我剛出包廂就開始想你了。”男生的聲音喃喃。
他總是這樣,直白赤誠地表達著喜歡。
少年的愛意滾燙而熱烈,如夏日江邊暖融融的風將沈瑜包圍。
沈瑜鼻尖有點發酸,伸手抱住他清瘦的腰。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掩映在潮水聲中:“如果你晚上還是睡不著,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這幾天兩人天天膩在一起,這是來A市後第一次不在一起睡。
沈瑜擔心他的睡眠,忍不住說出了看醫生的要求。
話音落下,謝新昭的身體一僵。
“小瑜,我很正常。”他語速有些快地解釋。
“我隻是……最近和家裏吵架了。過幾天就好。”
明明暗暗的燈火落在他臉上,神色並不清晰。
沈瑜定定同他對視了一會兒,點頭說好。
兩人在江邊走了一圈又一圈。
到了晚上10點,謝新昭才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回了酒店。
沈瑜回去時,沈朗正在和陳秧講電話。
沈朗並沒有發現她回來,言辭略有些激烈。
“行了!你管她之前怎麽睡的?”
“什麽懷孕,別亂講話!”
“關心是這樣的嗎?”
“行了行了,沈瑜她有分寸。”
沈朗說了幾句之後掛斷了電話,映在玻璃上的麵色不虞。
在他轉身要看到沈瑜時,沈瑜左拐去了衛生間。
她在裏麵待了一會兒出來,裝作剛回來的樣子。
“咦,你回來了?”沈朗驚訝。
沈瑜點點頭:“剛到。”
沈朗不覺有異,要她早些休息。
沈瑜應好,回了自己房間。
這個晚上,她睡得有點晚。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她發了一次消息給謝新昭,問他睡沒睡。
那邊久久沒有回應。
沈瑜以為他順利地睡著了,心裏石頭落地,很快也睡下了。
*
第二天早上,沈瑜收到了劉元元的消息。
她考上的大學也在A市,今天過報道,想順便找個時間同沈瑜見麵。
沈瑜應好,約她晚上一起吃飯。
在酒店用過早餐後,沈瑜同爸爸弟弟一起去了A大。
一行人到的時候,謝新昭已經等在那裏了。
他主動接過沈朗手裏的行李箱,領著幾人往舞蹈學院走。
這兩天是報道日,校園裏掛滿了各個學院的橫幅,穿著紅色馬甲的誌願者遍布校園,熱情地為新生和家長們服務。
“哇,A大果然不一樣。”沈鬆源新奇地四處張望,發出了一個學渣對學霸世界的感歎。
“哪裏不一樣?”沈朗問。
“氣質不一樣。”沈鬆源兩眼放光,“在這裏我有種自己是國家棟梁的使命感。”
沈朗被逗笑,薅了把他的卷毛:“德行。”
沈瑜同謝新昭走在前麵,她淡粉色的背包此刻正掛在謝新昭的背上。
大概是比較少見到新生情侶一起來,加上過高的顏值,兩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去過你們學院了嗎?”沈瑜問。
謝新昭拒絕了一個熱心來幫忙的紅馬甲,回道:“沒。我先把你安頓好。”
沈瑜點頭,告訴他自己晚上約了劉元元。
謝新昭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目光沉沉。
“又是girls’ dinner?”
這句話是以前他試圖加入時劉元元說的。
拒絕他的理由非常簡單粗暴。
沈瑜憋笑:“對。”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舞蹈學院的報名登記處。
A大的舞蹈學院是出了名的美女雲集。
即使這樣,沈瑜來的時候,學生會負責報道的同學們還是被驚豔了下。
小巧精致的一張臉,骨骼流暢自然,皮膚白皙耀眼,烏黑濃密的長發及腰,氣質清冷幹淨。明明隻穿了簡單的T恤和背帶褲,卻莫名讓人移不開眼。
沈瑜坐下來填信息時,謝新昭拉著行李箱等在一邊。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行李箱的把手處,一條長腿微折,站姿輕鬆隨意。
桌後的兩個女生互相使了個眼色。
頭發稍短一些的女生起身,走到謝新昭麵前問。
“Hello,你也是舞蹈學院的嗎?”
謝新昭搖頭:“不是。”
“那你——”
“是她男朋友。”謝新昭下巴微挑,指向沈瑜的方向。
“哦,打擾了。”那女生笑了下,退了回去。
這一幕正好被跟在後麵的沈朗和沈鬆源看到。
沈鬆源長大了嘴巴,也跑過去站在謝新昭旁邊。
幾分鍾之後,無人問津。
“昭哥,怎麽沒人問我?”沈鬆源皺眉,小聲問謝新昭。
謝新昭輕笑了聲。
沈鬆源自言自語:“難道我腦門上寫了學渣兩個字?”
說話間,沈瑜已經填好表格,手裏拿了張通知單。
“我先去宿舍放行李,還要領些用品。”
“我和爸去領,你們直接去宿舍。一會兒我們給你送來。”沈鬆源非常有眼色地拿走沈瑜手裏的單子和通知書。
沈瑜應好,同謝新昭一起往宿舍走。
大一女生宿舍再靠近學校大門的位置,離教學樓比較遠。
到307宿舍時,裏麵隻有一個女生和一個瘦黑的中年婦女。
女生同樣很瘦,皮膚有些黑,大眼睛,看著有些怯生。
沈瑜向她點點頭,找到自己的床鋪。
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書桌的布置,各人互不打擾。
沈瑜不是第一次住校了,利落地從背包裏翻出清潔用品。
謝新昭放下行李箱,正要幫著收拾,手腕忽然一熱。
沈瑜抓著他的左手腕,微微蹙眉。
“你的手環呢?”
謝新昭若無其事:“忘帶了。”
沈瑜靜靜看了他幾秒,鬆開了手。
後麵的時間裏,兩人默契地收拾起了宿舍,誰都沒提這一茬。
沈朗和沈鬆源沒過多久也來了宿舍。
沈朗一來就同另一個家長攀談起來。
沈鬆源一邊甩著抹布當二人轉的手帕玩,一邊試圖加入兩人的談話。
短短時間裏,沈朗很快了解了沈瑜的舍友是她同班同學。名叫周樂,家裏離A市很遠,是鎮上唯一考上A大的學生。
“不錯!優秀!”沈朗笑笑,簡單把沈瑜的情況也說了。
“以後就是同學了,互相關照。”
兩個家長相談甚歡,沈瑜則專心致誌地鋪床。
她住校慣了,這次又有幫手,沒花多長時間就收拾好了。
幾個人一起在A大食堂吃了飯後,沈朗便帶著沈鬆源回去了。
沈瑜則和謝新昭在A大多呆了一會兒。
沒有看到謝新昭的手環,沈瑜心頭一直有種隱隱的沉悶。
兩人坐在有空調的奶茶店,她猶豫了下,向謝新昭伸出了手心。
“可以把你手機給我看一下嗎?”
謝新昭二話不說,把手機放進她手裏。
開玩笑道:“查崗嗎?”
沈瑜搖頭,安靜低頭點開了健康APP。
與手環同步的記錄顯示在屏幕。
——昨晚的睡眠時間斷斷續續,加起來隻有三個小時。
沈瑜脊背有些發涼,手指動作頓住。
謝新昭見她停下,好奇地一瞥,也僵住了。
沈瑜抬頭,定定和他對視。
謝新昭頓了幾秒,鎮定地拿走手機,解釋道:“昨天有點不習慣。”
沈瑜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她吸了口氣,點頭。
“嗯。”
後麵的時間裏,沈瑜更加安靜了。
下午三點半,她決定去和劉元元匯合了。
謝新昭把沈瑜送到了地鐵站,欲言又止。
沈瑜道了聲“再見”,進了地鐵站。
地鐵走走停停,在城市穿梭。
旁邊大哥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接起來叫了聲“老婆”。
麵前一對情侶抱在一起,親親我我。
地鐵的小屏幕上正放映著一個青春電影的預告。
看起來很狗血俗套的情節。
校園情侶,社會走散的BE故事。
屏幕裏,男女主角一起看流星,女生正對著流星許願。
看著電影女主的臉,沈瑜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許過兩次願望,全部和謝新昭有關。
一是希望他平安,二是希望他快樂。
可是怎麽辦?
和自己在一起,他似乎兩樣都做不到。
沈瑜覺得,真正的愛情應該會讓人變成更好的自己。
連劉元元都說自己和謝新昭在一起後變得有“人氣”了。
可是他呢?
和自己在一起後,他沒有變得更好,狀態反而更糟糕了。
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沈瑜陷入了自責,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第一次,產生了分開的念頭。
理智上認為要破釜沉舟分開試一試,感情上卻又舍不得。
心髒被繼續和停止兩種情緒不斷拉扯,擰成了麻繩。
剪不斷,理還亂。
地鐵上的人來來往往,上上下下。
透過麵前陌生人潮的縫隙,沈瑜怔怔望著熒幕的電影預告發呆。
隻覺得這世間情感,屬愛情最磨人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更晚了,給大家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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