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仰頭望著謝新昭, 目光清亮如一汪湖水。

“怎麽哄?”

安靜的房間裏,她的聲音輕而清晰。

謝新昭盯著她,正要說話時, 過道忽然有人敲門。

“昭哥!”

沈鬆源大大咧咧的聲音隔著一層門板傳來。

沈瑜身體一僵,下意識轉頭去看。

謝新昭把她的下巴扭過來, 恢複成正對自己。

“什麽事?”他問。

話音落下,吻也隨之落在了沈瑜的唇上。

這回他倒是不急了,溫熱的唇在沈瑜嘴唇緩慢且有節奏地摩挲。

沈瑜眨眨眼, 不解地看著他。

謝新昭像是叼著獵物回窩的狼,目光銳利明亮, 動作上卻是不疾不徐的,似乎很享受沈瑜這樣略有些失措的狀態。

“剛吃飯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我的耳釘?”沈鬆源問。

謝新昭微微退開些,聲音有點啞。

“沒有。”

“哦, 你是不是睡了?聽聲音有點像。”完全不知情的沈鬆源還在門外說話。

謝新昭眯了眯眼,沒有回答。

燈光下,沈瑜的皮膚白如羊脂, 兩根細吊帶搭在身上, 兩條凸出的鎖骨平直,從脖頸下方延伸至肩膀。瀑布般的黑發披在身後, 看上去清純又乖順。

他伸手將沈瑜幾縷長發撥至耳後,再次低頭吻下去。

像細細綿綿的雨絲, 沾濕沈瑜露在外麵的皮膚。

當感覺到自己的肩帶也被勾住時,沈瑜吸了口氣,神色慌張地抓住了謝新昭的衣服。

門外的沈鬆源沒有聽到回應。

又問了一遍。

“昭哥?你睡了?”

謝新昭終於分出點耐心。

低低“嗯”了一聲。

然後,為了證明似的。

他關上了燈。

沈鬆源:“哦, 那你睡吧。”

沈瑜凝神聽著沈鬆源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鬆了口氣。

謝新昭隻短暫地停了一下, 又開始了。

甚至越來越過分。

當小時候的那道疤也被覆蓋住時,沈瑜忍不住縮了一下。

“怎麽那麽喜歡親的?”

她小聲問。

謝新昭“嗯”一聲,反複在那道疤裏摩挲。

黑暗中,他的呼吸聲很明顯。

半晌,謝新昭低笑了幾聲,溫熱氣息不斷灑在沈瑜的皮膚。

“那你怎麽那麽乖的?”

就這麽任他親。

沈瑜:“……”

她安靜幾秒。

“不是你說要哄你嗎?”

謝新昭直起身看著沈瑜,笑得更加厲害,胸腔一陣陣震動。

沈瑜仰頭,修長的脖頸經脈清晰可見。

“那你哄好了沒啊?”

她的表情坦誠無辜,聲音輕柔得像霧。

謝新昭雙手捧起她的臉,重重印了一吻。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

“差不多吧。”

*

“美女,我們已經逛了5個小時了,你還沒選好啊?”

劉元元一屁股坐在商場裏的椅子上,弓著背,累得腳疼。

沈瑜向四周張望了下,指了指對麵的奶茶店。

“我請你喝飲料,休息一會兒。”

劉元元歎氣。

“好吧。”

她站起來,單手摟住沈瑜,下巴也抵在肩膀,將身體的部分重量壓在沈瑜身上。

“走走走。”

劉元元難得接到沈瑜的主動邀請,興高采烈地同她出來逛街。

到了後才知道她是要買東西送謝新昭。

買就買吧,逛了幾個小時也沒看到中意的。

結果就是,她累得半死,沈瑜的興致卻一點不減。

進了奶茶店,兩人各點了一杯冷飲,坐在靠窗的位置休息。

最近西瀾的天氣越來越熱,日光強烈,道路兩邊的樹葉紋絲不動,金色的光暈晃動,地麵似乎要被烤化。是隔著玻璃都能感覺到的炎熱。

工作日來逛商場的人不多,兩人很快就拿到了飲料。

劉元元喝了一口,暢快地吐了口氣。

“對了,你為什麽突然要給他買禮物啊?”她好奇。

沈瑜將吸管插進果茶,沒有急著喝。

“感覺他最近心情有點不好。”

她有點說不清。

其實謝新昭的表現和平時差不多,至少在家人麵前是這樣。

可她就是莫名覺得,謝新昭有一點不一樣。

劉元元挑眉:“他不開心,你就要送他禮物啊?”

沈瑜點點頭。

“那我覺得你答應他做女朋友就行了。這比什麽禮物都管用。”劉元元笑嘻嘻地說。

她反正很樂於看到帥哥美女在一起。

沈瑜:“……”

她抿了抿唇,神色有點難以描述。

“其實……”

劉元元是個人精,瞬間get到了沈瑜複雜的眼神。

她驚訝地張大嘴巴,脫口而出:“你們已經在一起?”

沈瑜遲疑兩秒,點點頭。

“我靠!”劉元元差點嗆到。

“什麽時候?居然不告訴我!”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有點大,在沒什麽人的奶茶店格外清晰。

沈瑜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

“就前段時間。”

她低頭,吸了口飲料。

劉元元瞪大眼睛,有點反應不過來。

“那你們在家,你父母……”

沈瑜搖搖頭,小聲說:“沒有告訴家裏人。”

劉元元“哇哦”一聲,比了個拇指。

“好刺激!”

見沈瑜又要說話,她連忙補充:“放心,我嘴巴很嚴的。”

做了個拉鏈的手勢,她上下打量對麵的沈瑜。

沈瑜今天紮了個清爽的丸子頭,碎發用莫蘭迪綠的夾子固定起來,身上的米白長裙是她一貫簡單飄逸的風格,牛油果綠的小包掛在椅背。

整體裝束簡單清新,搭在一起和諧又不失夏日的活潑。

好漂亮!

和謝新昭在一起也登對。

不愧是她選出來的男女主角。

劉元元的思維發散了一會兒,忍不住八卦的心理。

“記得你以前說覺得謝新昭很乖,現在還這麽覺得嗎?”

沈瑜想了想:“他有點像貓。”

外表好看乖巧,還很黏人,喜歡貼貼蹭蹭。

“貓?”劉元元皺眉,有點難以想象。

沈瑜輕“嗯”了一聲,小口喝著飲料。

“貓可難伺候了。”劉元元隨口吐槽。

沈瑜被嗆到了,別開頭咳嗽了幾聲。

“沒事吧?”劉元元傾身過來,連忙給沈瑜拍背。

“你背也太薄了,我都不敢用力。”

沈瑜擺擺手,示意自己好了。

她坐直身子,臉頰因為咳嗽有點紅。

是有點難伺候……

“差不多吧。”

謝新昭那晚說完這句話,又得寸進尺地補充。

“如果讓我多親一點會更好。”

他是真的很黏人,而且有越來越的趨勢。

沈瑜長長吐了口氣,單手托著腮補充。

“不過有時候也像小狗。”

劉元元笑了兩聲。

“謝新昭知道你這麽說他嗎?”

沈瑜沉默幾秒,換了個話題。

“那你呢?”

劉元元歎氣:“害別提了。最近和男朋友吵架呢。”

沈瑜有些驚訝。

提起這個,劉元元的抱怨不斷。

“追我的時候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的,說什麽沒我不行。現在到手了就不在乎了。你知道嗎?前兩天他居然嫌我煩!”

劉元元氣得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懶得理他。”

沈瑜的注意力全被劉元元前麵的話吸引住了。

她怔怔看著對麵:“男生說不能沒有你都是騙人的嗎?”

“寧願死掉”也是騙人的吧?

那天晚上謝新昭的話始終像根刺,雖然後來他沒有再說了。

劉元元想了想,同沈瑜這個戀愛小白解釋。

“也不能說是騙人。排除掉那些油膩海王渣男,一般人說的時候也帶著些真心,但隻是當下那個情境而已。”

“你可以把它當作一句情話。”劉元元聳肩,“反正說的時候兩個人都開心,別太當真就行。”

沈瑜似懂非懂地點頭。

不用當真啊,那就好。

“怎麽了?”劉元元八卦兮兮地湊近,“謝新昭也會這麽說啊?”

……

沈瑜罕見地卡殼了,手上戳著吸管,眼神躲閃。

她張了張口,試圖否認。

可她實在不會說慌,神態被劉元元一眼看穿。

“你有沒有很感動?心跳加快?”

劉元元實在無法想象,一貫冷臉的謝新昭是怎麽說出這種話的。

沈瑜沉默。

謝新昭說他寧願死掉的時候,自己並不覺得開心。

她的感知情感的能力不如其他人,對於戀愛也從來沒有過小女生的向往。沈瑜覺得這可能是自己的問題,所以才過於在意這句話。

反正她記住了,不用把這句話太放在心上。

劉元元隻當沈瑜臉皮薄,也沒有多說什麽。

得知了這麽一個大八卦,今天她已經非常滿足了,甚至是還興奮。

喝完最後的幾口飲料,劉元元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走,給你男朋友買禮物去!”

*

然而,那天沈瑜並沒有買到符合自己心意的禮物。

最後隻給謝新昭和沈鬆源順路帶了冰飲回去。

這個暑假,兩人的感情似乎也隨著天氣升溫了。

那段時間,沈瑜幾乎每天都要出門練舞。

家裏沒人的時候,謝新昭會來接她。

從小區門口走回家。

兩人的臉頰被太陽曬得微燙。

然後繼續紅著臉在空調下接吻。

夏天熱烈而漫長。

一如年少時的愛情。

一眼心動,綿長歡喜。

謝新昭在花園裏種了好多花。

漂亮的,好養活的。

他說,這樣沈瑜每個季節都能看見鮮花。

沈瑜煞風景地回他,自己以後不一定會住在這裏。

謝新昭稍頓,又很快興奮起來:“那以後我們在自己家裏種更多的花。”

“修一個比這更大的花園。”他用手指比劃著。

“再空出一個房間給你練舞,像你舞蹈教室那樣的。”

……

說起這些的時候是晚上,兩人坐在花圃前的椅子上。

夏天的晚風燥熱,花園鬱鬱蔥蔥,不知名的蟲子叫聲不停。

沈瑜穿得清涼休閑,頭發用鯊魚夾鬆鬆挽起,手裏捧著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鎮西瓜。

他們才十八歲,可謝新昭已經在計劃著兩個人的未來。

說到興處,他轉頭看她,眼睛的光比星星還要亮。

“好不好?”

沈瑜挖了口西瓜塞進他的嘴裏。

然後被他忽然愣住的表情逗笑。

“好哦。”

作者有話說:

這章應該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