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蘇雲苓便吩咐府中的下人進行了采買。

往日哪怕過年都冷清至極的秦王府,也跟著掛上了紅燈籠、桃符,還張貼了春聯以及門神畫。

除此之外,府中的屏風更換成繡有雲蝠等吉祥圖樣的,帷幔則改用大紅和金色布料,並綴以流蘇。

另外,屋簷下還命人懸掛了錦緞紮成的“簷馬”,梁柱纏繞紅綢,院落中搭彩牌樓。

嚴嬤嬤看著前所未有喜慶的王府,眼眶一熱。

再轉頭,就看到蘇雲苓帶著春桃和葉紅等人,正在剪窗花。

秦王府從未有過這樣的熱鬧,哪怕以前在宮裏,洛妃娘娘還在的時候,也不曾這般過……

洛妃娘娘與他們王爺啊……

“嬤嬤快過來一起。”春桃抬眸看到嚴嬤嬤,連忙上前一起。

嚴嬤嬤笑著點了點頭,連忙走上前:“好嘞。”

……

蕭霽寒這兩日忙得連王府都沒回來。

這才剛回來,就看到了與往日完全不一樣的王府。

“王爺。”門房看到蕭霽寒,臉上也是帶著笑意。

蕭霽寒皺眉:“誰弄的?”

門房見蕭霽寒皺眉,臉上的笑意連忙收斂。

“是……是王妃弄的,說快過年了,這樣看著熱鬧一些。”門房心想這多好啊,王府不曾有過這樣的熱鬧,可為什麽王爺看著不是很高興。

蕭霽寒沒說話,皺著眉頭往蘅蕪苑走去。

一路上,他所看到的地方都掛著紅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秦王府又要娶哪位王妃。

蕭霽寒正想著,眸光突然一斂。

他突然想起,他娶蘇雲苓的時候,整個王府連片紅綢都沒掛……

莫名地,他朝蘅蕪苑走去的腳步慢了下來。

一旁的青殊餘光瞥了一眼蕭霽寒,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從他們王爺背影裏看到“心虛”二字。

這一定是他看錯了。

“王爺?”青殊喊了一聲,“可是有什麽吩咐?”

“無。”蕭霽寒應了一聲,繼續朝蘅蕪苑走去。

一進院子,他便看到蘇雲苓被春桃等人圍在一起,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王爺?”蘇雲苓恰巧抬眸,正好看到蕭霽寒。

她眸光猛地一亮,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王爺!”

她抬腳朝蕭霽寒走過去。

蕭霽寒腳步不停,直到蘇雲苓走到他麵前。

“在做什麽?”蕭霽寒問道。

“在剪窗花。”蘇雲苓回道,“王爺忙完了嗎?可累著了?”

她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窗花?”蕭霽寒眉頭皺了一下,“是什麽?”

這疑問讓蘇雲苓都跟著一愣,窗花並非平民百姓家獨有,到了過年,哪怕達官貴人家裏,乃至宮裏也都會粘貼。

可怎麽到了蕭霽寒這裏,他竟然不知道窗花是何物?

蘇雲苓總共覺得其中是有什麽不能為她知曉的密信。

所幸,她再好奇也惜命,所以並沒有追著問。

她拉著蕭霽寒的走,走過去,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已經剪好的窗花遞到蕭霽寒麵前。

“這就是窗花,顧名思義貼在窗戶上,這張剪的是雙魚戲蓮,寓意來年年年有魚。”

“這是蝙蝠,寓意‘五福臨門’。”

“還有這個是喜鵲,寓意‘喜上眉梢’。”

……

“窗花不僅僅是好看,每一個都有著吉祥的寓意。”

蕭霽寒聽她細細說著,突然問道:“哪一個是你剪的?”

蘇雲苓一雙杏眸突然眨巴眨巴,眼神開始遊移不定……

蕭霽寒覺得她這表情實在有些好笑,繼續追問:“哪個?”

“臣妾剪得醜,王爺就莫要看了。”

別說春桃了,就是第一次剪窗花的葉紅,剪出來的窗花都是像模像樣,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剪出來的那麽有喜感。

“要看。”蕭霽寒道,“你不說,本王也能找出來。”

蘇雲苓心想,一起剪窗花的人那麽多,她雖剪得難看,但也絕對不是最難看的那一個。

蕭霽寒想找出來,那絕對不可能。

然而,念頭還沒落地,蕭霽寒便從眾多窗花中單拎起其中一個道:“確實有些醜。”

蘇雲苓轉頭看過去,正好看到蕭霽寒手中拿著的,就那麽剛好是她剪的。

她抬手想從蕭霽寒手裏將窗花搶過來,但她哪裏是蕭霽寒的對手。

“王爺!”蘇雲苓嬌嗔道,“您快把東西還給我。”

“不!”蕭霽寒拒絕,又將手中的窗花欣賞了一會,低頭又看了看,再次拿起一窗花。

這一次蘇雲苓覺得不是湊巧了,蕭霽寒是真的能從眾多窗花中,一眼看出哪個是她剪的。

“王爺怎麽看出來的?”她好奇問道。

蕭霽寒瞥了她一眼:“能把並蒂蓮繡得跟胖頭魚一樣,除了你也沒別人了。”

這話一出,春桃等人都忙著低頭,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哎呦,今天的螞蟻爬得真快……

不能笑,絕對不能笑出聲。

她家王妃臉皮子薄。

蘇雲苓看他們一個兩個憋得十分痛苦,瞪了他們一眼。

“要笑就笑,也不怕憋出病。”

春桃實在忍不住,“噗嗤”直接笑出聲。

她是蘇雲苓的近身婢女,她一笑別人也都忍不住。

蘇雲苓又瞪了他們一眼,嬌嗔地瞪向罪魁禍首:“王爺,都怪你,害臣妾被笑話了。”

“誰敢笑,本王罰他們。”蕭霽寒眉眼也含著幾分笑意。

他這話一出,剛才還在笑的眾人頓時閉了嘴。

蘇雲苓瞧著,心裏忍不住納罕,真不愧是活閻王,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人閉嘴。

“大過年了,王爺可不能隨意打打殺殺,不吉利。”蘇雲苓握住蕭霽寒的手。

一邊是安撫,另一邊是想把窗花拿回來。

但蕭霽寒怎會不知道她的目的。

在她的手要碰到窗花的時候,直接將窗花遞給一旁的青殊:“拿去景瀾苑,貼在本王寢臥外麵。”

“是。”青殊笑著接過來,“屬下雖然是第一次貼這窗花,但一定將其貼得整齊牢固,回頭再找個匠人,看有沒有方法讓這窗花在窗戶上掛上一整年都不掉色。”

蘇雲苓美目一瞪:“你敢!”

青殊無辜,看向蕭霽寒。

蕭霽寒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下去。

青殊這才拿著窗花,笑意連連地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