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被刺了一句,也不回應蘇雲苓這句話。

“銀子還要準備一下。今日你既然回來,便進門坐坐,不然也不像樣。”蘇明遠又道。

蘇雲苓曉得進去之後,蘇明遠必然還會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番,但她也不怕。

“這是自然。”蘇雲苓笑著點了下頭。

蘇明遠本來的意思是讓蘇雲苓一人進門,最多就再帶一個春桃,卻不想蘇雲苓應下之後轉頭就喊儲山等人。

“你們隨我一起進去。”

蘇明遠頓時皺眉:“下人便在門外候著就是。”

“父親,他們是王府的人,我可使喚不動,不然父親您親自與他們說。”蘇雲苓抬眸譏諷地看著蘇明遠。

蘇明遠被噎了一下,王府的人他怎敢隨意使喚,這孽種分明是故意的。

隻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也不敢發作。

蘇明遠甩袖轉身離開,蘇雲苓帶著春桃、儲山等人跟了上去。

經過蘇婉柔和林氏兩人時候,蘇雲苓居高臨下地瞥了兩人一眼,兩人剛好抬眸。

眸光對視的一刹那,蘇雲苓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這一笑可把還跪著的兩人氣炸了。

蘇婉柔張口便要發作,但最終被林氏扯了回來。

有那十萬兩在前,這段時日她們她們再不夾緊尾巴做人,再敢鬧出任何幺蛾子,她不敢想老爺會怎麽對付她們。

見蘇婉柔被攔了下來,蘇雲苓可惜了一下,沒有林氏阻攔,蘇婉柔要真的發作,她有的是法子折騰她們。

進了蘇府。

各自坐下,下人看茶。

蘇雲苓慢悠悠地喝著茶也不說話,蘇明遠見此,眉頭一皺。

“今日鬧這一出,你讓旁人怎麽看我們整個蘇府?蘇府丟臉,你這個蘇府的嫡長女亦會跟著丟臉,你何必如此?”

蘇雲苓聞言,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眸看向蘇明遠。

“父親這話我就聽不懂了。做錯事的施害者都不怕丟臉,我這糾錯的受害者怎還要擔心會不會丟臉?”

“父親瞥了一眼剛走進來的林氏和蘇婉柔兩人:“父親怕丟臉,這麽多年就不應該縱著她們母女如此肆意妄為。若非父親縱容,又怎會發生今日之事?”

“所以,父親怕是怪錯人了。”

蘇明遠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眉頭緊蹙,正要說些訓誡的話,但他想說,蘇雲苓卻不想聽。

“父親如果讓我進門,是為了和我說這些讓我聽著不高興的話,那大可不必了。女兒沒做錯,也不愛聽,如果父親非要說,我聽後不高興,回頭回了王府麵對王爺指不定擺一張臭臉出來。”

蘇雲苓冷笑一聲,“到時候王爺若是問起,那女兒隻能如實說了。”

“王爺心疼我,怕是不忍我受委屈。若有人非要給我委屈受,那王爺必然會為我收拾那個人。”蘇雲苓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父親不想當這個人吧?”

蘇明遠臉色一黑,卻不敢發作。

“雲苓既然不愛聽,那為父便不說了。”他忍著怒氣回道。

蘇雲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就對了。”

蘇明遠臉色更黑,蘇雲苓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今日我回來最主要的是要回那十萬兩,出門的時候我也和王爺說了會快去快回,父親既然答應了要將銀子還給我,那就莫要耽擱了。否則我離開太久,王爺那邊恐怕又要不高興了。”

蘇雲苓發現蕭霽寒這張大旗是真的好用。

瞧瞧蘇明遠此時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她心裏便覺得爽快。

“父親應當不會誆騙我吧?”

“自然不會。”蘇明遠咬牙切齒,旋即叫來管家,“去準備銀子。”

十萬零五百兩,哪怕這些年蘇府利用江氏的嫁妝有了自己的產業,並有不少盈利,但一下子讓蘇明遠掏出這麽多的銀子,跟要他半條命也沒什麽區別。

當銀子用箱子裝好被抬出來的時候,蘇雲苓明顯能看到蘇明遠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

偏偏這個時候,蘇雲苓還要補上一句:“春桃,快去點點,莫要少了或者多了,回頭扯不清。”

蘇明遠死死地握緊扶手,這才沒讓自己拍桌發作。

孽種果然是孽種,氣煞他。

“是。”春桃得令之後也沒客氣,真仔細清點了所有的銀兩。

費了一番功夫之後,春桃才道:“王妃,十萬零五百兩白銀已清點完畢,沒有問題。”

蘇雲苓點了點頭,看向蘇明遠:“那就多謝父親慷慨解囊了。”

她又瞥了一眼在一旁默默當鵪鶉的蘇婉柔和林氏兩人。

“父親對母親和妹妹可真好,十萬兩白銀說給就給,不像我,自小被送到鄉下,那一丁點銀子還被母親身邊的嬤嬤給掏空了。自小是吃不飽、穿不暖……”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可憐我娘,十裏紅妝嫁給父親,助父親坐上侍郎的官位,可最終她的嫁妝卻養出了一群苛待她遺孤的白眼狼出來。”

蘇雲苓假裝用帕子擦了擦那不存在的淚花。

“可憐我和我娘親啊……”

“不過今日要回這十萬零伍佰兩,我娘泉下有知應當會欣慰。今晚不知道會不會托夢給我……”

她目光又突然掃向蘇明遠。

“又或者托夢給父親,問問父親這些年是否心中有愧,如此對她,又如此對我。”

“不過我娘可能直接找上那個心腸最壞的……”

她目光最終落在林氏身上:“母親晚上可別做噩夢啊。”

陰沉沉的眼神讓林氏隻覺得背後一涼。

蘇婉柔見不得蘇雲苓說林氏的不好。

“姐姐這話什麽意思,我娘哪裏心腸壞了?你娘死了,那嫁妝不就是我……”

聽著蘇婉柔的話,蘇雲苓眸光一沉。

林氏心知不妙,連忙喝止了蘇婉柔的話。

“閉嘴!”

“你再多說一句,便不要認我這個娘了。”

哪怕這麽多年,他們都默認江氏死後,她的嫁妝是他們母女的,但這話絕對不能明著說出來,還是當著蘇雲苓的麵說出來。

更何況現在的蘇雲苓早就不是那個被養在鄉下,隨便他們拿捏的小丫頭了。

這話如果真的說出來,那就捅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