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更進一步?父親說的是吏部尚書的位置?”蘇雲苓一早就知道蘇明遠喊她回來的目的。

蘇明遠見她終於接話了,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上次回門,你不也提及了此事嗎?隻是當時爹爹想著你剛嫁入王府,雖然得寵,但這個時候若是和王爺提及此事,隻怕會惹得王爺不高興,這才沒有應下。”

蘇明遠這話倒像是,他一切都是為了蘇雲苓。

“今日父親又為何突然提起了?女兒回門之後便失寵了,好不容易再得寵,父親這個時候再提起此事,就不怕女兒再失寵?”蘇雲苓冷笑一聲。

“王爺的性子父親也知道,女兒失寵是小事,若是因此牽連蘇府,父親可不一定能夠承受得起。”

她目光凜冽,緊緊盯著蘇明遠:“父親不怕嗎?”

沉寂的書房中,一聲“不怕嗎?”讓人瘮得慌。

蘇明遠怎麽可能不怕,可眼下,他若是再不尋找機會,別說吏部尚書的位置,就是吏部侍郎這個位置他都未必能保得住。

他汲汲營營這麽多年,怎麽受得了自己的官位不升反降。

“爹爹自然是怕的,隻是正是因為你先前失寵,爹爹才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蘇明遠說得冠冕堂皇。

“雲苓,經你失寵一事,爹爹清楚若我依舊是吏部侍郎,那麽你在王府雖然是王妃,但也隻是一個侍郎之女,身份卑微。哪怕你短暫受寵,那長久下去,哪日王爺膩了你,你莫說王妃之位是否保得住,隻怕也會落入像前三位秦王妃一樣的後塵。”

“父親拳拳愛女之心,雲苓深受感動。”蘇雲苓仿佛信了他的話。

蘇明遠見此,麵上露出慈愛的神色,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便聽到蘇雲苓繼續道。

“可是,父親既然知曉我嫁入王府之後的日子不好過,當初為什麽要讓我嫁到王府,而不是讓妹妹嫁過去?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初陛下賜婚,選擇的人選應該是妹妹而不是我。”蘇雲苓冷笑。

蘇明遠臉色一僵:“當時是迫不得已。你妹妹突然落湖,纏綿病榻、甚至一度瀕死,如何能嫁?”

“若是你妹妹在大婚時候突然暴斃,那個時候我們整個蘇府都要遭殃,連你也不能幸免。”

“與其如此,爹爹無奈隻能將你嫁過去,博取一線生機。”蘇明遠欣慰地看著蘇雲苓。

“你也爭氣,嫁入王府之後便得了寵。”

“如今,若是爹爹能坐上吏部尚書的位置,在朝中站穩根基,那麽你王妃之位必然能徹底坐穩,再無後顧之憂。”蘇明遠再次將話題扯了回來。

鬼話連篇的目的便是先讓蘇雲苓趁著得寵的時候,吹吹枕頭風,讓蕭霽寒出手幫其坐上吏部尚書的位置。

可是,別說她這枕頭風能不能讓蘇明遠坐上吏部尚書的位置還是個未知數,哪怕真的坐上了那個位置,僅憑這個就想讓她坐穩王妃的位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前世,蕭霽寒殺的尚書還少嗎?

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可都是先例。

蘇雲苓眸光一閃:“父親,不是我不肯幫你……”

她歎了一口氣:“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娘的牌位被如此對待,我身為女兒,心痛萬分、自責萬分。”

“那賤婢……”

“父親難不成真的以為,沒有上麵的人授意,一個下人真的敢如此行事嗎?”蘇雲苓打斷蘇明遠的話。

“如果父親真的這麽認為,那麽我覺得……父親所提及的事情,我實在辦不了。”

蘇雲苓話音落,起身便要離開。

蘇明遠見此,立馬跟著起身:“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蘇雲苓腳步一頓,轉身看向蘇明遠:“父親,林氏妾室上位,終究是上不得台麵。我此番回來,便接連出事。父親或許認為我是故意找事,可如果一開始沒有這些事,我又如何會沒事找事?”

“所以終究是有人當不得台麵,背著人做了這麽些醃臢事,才會有後麵這麽多事。”

蘇明遠聞言,露出深思。

確實,如果一開始林氏就把所有事情辦得周到,哪裏會讓雲苓有找事的機會。

這幾日,他所受的這些罪,雲苓有七分過,但還有三分林氏也難辭其咎。

“父親好好想想吧,想清楚,做明白了,我們再說吏部尚書的事情。”

“父親若想我辦事,至少也要讓我看到態度,不是嗎?”

話音落,蘇雲苓再沒有逗留離開。

當她走出東院的時候,剛好看到了臉色略顯難看的林氏。

“雲苓……”她開口想和蘇雲苓說話。

蘇雲苓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如此高傲的姿態讓林氏幾乎要咬碎一口牙。

“賤人!”

待蘇雲苓走遠之後,她忍不住罵了一句,卻剛好被從東院走出來的下人聽到。

“怎麽了?這樣急匆匆的。”林氏收回目光,調整神色,詢問道。

“夫人,老爺喊您去書房一趟。”下人垂首忙道。

林氏也沒多想,點了點頭,便往東院走去。

“老爺……”

進了書房,林氏開口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蘇明遠的回應。

而且……

“老爺?”

林氏心頭咯噔一聲,隻因為蘇明遠看她的眼神實在可怖。

“賤婦!”

……

蘇雲苓回府之後,便直接去了景瀾苑。

今日早朝過後,蕭霽寒便沒有出門。

“王爺。”看到蕭霽寒,蘇雲苓癟了癟嘴,麵露委屈。

蕭霽寒手中批閱書函的狼毫一頓,抬眸看她:“受委屈了?”

蘇雲苓點了點頭,朝他走過去。

蕭霽寒將手中的書函看完,這才放下狼毫,將靠近的蘇雲苓攬到懷裏。

“受什麽委屈了?”

蘇雲苓便將今日在蘇府的事情掐頭去尾說了一通,主要是說江氏牌位的事情,至於那吏部尚書的事情,她隻字不提。

“妾身替家母感到委屈,又覺得這麽多年,妾身一直待在鄉下,未能給家母上香,更不知家母的牌位被如此對待,深感內疚……”

“妾身卑微,連家母的牌位都無法護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