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玄色錦袍,端坐於書案前,冷肅而讓人敬畏。
“臣妾給王爺請安。”蘇雲苓規規矩矩上前行禮。
蕭霽寒抬眸看向她,他眉弓投下的陰影好像也在這一瞬間籠罩在她身上。
蘇雲苓脊背僵直。
蕭霽寒將她繡的香囊直接朝她扔了過去:“將香囊裏麵的字念給本王聽。”
蘇雲苓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香囊,思及香囊裏麵的內容,她彎腰撿起香囊的指尖忍不住輕輕一顫。
香囊翻開,待看到裏麵的字,蘇雲苓隻覺得手中香囊如燙手山芋一般,隻想丟出去。
然,抬眸對上蕭霽寒的目光,卻是不敢。
“俊……”
才一個字,蘇雲苓便羞紅了臉,再難出聲。
偏這時,蕭霽寒沉暗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仿佛深淵要將她吞噬。
“念!”
冷沉的聲音仿若一道催命符一樣,刺得蘇雲苓不敢遲疑。
令人羞紅的字眼一個個從唇齒間溢出——
“俊親親……妾愛你風情……俏……。動我心,遂我意,想起來你那人……使我魂消盡。眉兒來,眼兒去,非止一次。情兒諧,口兒許,不是一時。”
“意中人,妾遇你,又喜又羞、又喜又羞……隻盼與你一段春嬌,風流夜夜與朝朝,長長久久,明年這時節,準把孩兒報……”
待所有字念完,蘇雲苓覺得自己也死過一回了。
她腦袋低垂,眼簾更是幾乎要闔上,不敢看蕭霽寒一眼。
“蘇府養出來的好女兒,使得如此下賤手段勾引本王。”
一句下賤,讓蘇雲苓覺得尊嚴都被狠狠踩在腳底。
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啪嗒”掉在地上。
可她卻不辯駁,好似蕭霽寒說什麽她都受著。
她甚至還說:“王爺莫要因為臣妾動怒,動怒傷身。”
到這個時候,她還要反過來關心他。
蕭霽寒眉頭擰緊:“蘇雲苓!你沒有骨氣嗎?”
蘇雲苓身子狠狠一顫,袖中指甲掐進掌心。
怎會沒有?
隻是她知道,她現在想要什麽?
蘇府算計,前夫乃不死不休之仇敵,皇宮太後等人盯著,嫁的夫君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
她要骨氣做什麽?
她隻想要活著!
想要為自己、為她娘親報仇!
“臣妾……”她終於抬眸,對上他冷峻的眉眼,“自知身份卑微,能嫁給王爺已經是三生榮幸了。可臣妾愚笨,說錯話,做錯事,惹惱了王爺……”
她滾圓的眼淚奪眶而出,“啪嗒”落在地上。
“臣妾有骨氣,可臣妾更怕……王爺從此不理臣妾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一雙杏眼含著淚水倒映著他的身影,哪怕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可那落在蕭霽寒身上的目光滿含深情。
蕭霽寒指節轉動的佛珠一頓。
書房內沉默如死寂,跪在地上的蘇雲苓心中也越發地忐忑。
她其實很清楚,像蕭霽寒這樣的人不可能輕易相信別人,所以她對他的深情,不過是一場偽裝的賭局。
賭輸了,她必死無疑。
賭贏了,她才能報仇。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雲苓一顆心已經跌入穀底,突然聽到蕭霽寒冷沉的聲音,如冰錐刺入耳中,她身子不自覺的顫抖。
“過來。”
蘇雲苓躬身又行了一禮,這才走上前。
“王爺……”
他坐著,所以她便跪坐在他身側,乖順無比。
蕭霽寒粗糙的指腹落在蘇雲苓的臉上,輕輕撫摸……
她的眉眼、她的鼻子、最後是她的唇。
手指猛地刺入,她被迫張開嘴巴。
“巧舌如簧,你說本王會不會將你的舌頭拔了?”他的指腹剛好壓在她舌上。
蘇雲苓眸光狠狠一顫,卻貼他貼得更近,好似並沒有被他這份凶狠給嚇倒。
因著不能說話,故而她的手小心抓住蕭霽寒的另一隻手,纖細的手指落在蕭霽寒掌心。
指尖輕輕滑動,掌心輕癢。
好半晌,她終於寫完……
抬眸再次對上蕭霽寒的雙眼。
蕭霽寒驀地卡住她的腰身,將其摟到懷中,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
“本王看你是真的不怕死。”
他手上力道愈發的大,蘇雲苓恍惚以為自己的腰要斷了,下巴也要別捏碎。
“到了這個時候還敢撩撥本王。”
布帛被撕碎的聲音驟然傳來,蘇雲苓雙眸猛地睜大。
她何曾撩撥,方才她分明隻是說:“臣妾巧舌如簧也隻是因為愛王爺。”
這樣的話,或者表達這個意思的話,她先前不知道說了多少,難不成每次都是撩撥嗎?
“你想得到本王的心?”蕭霽寒問她。
可身上大掌遊移,蘇雲苓思緒幾乎不能集中。
半晌,她才嚶嚀著開口:“想……”
“真是大膽。”
蘇雲苓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蕭霽寒的腿上。
她紅著眼眶,任由他為所欲為。
“本王給你一次機會。”
蘇雲苓意識混沌之時,恍惚聽到蕭霽寒說了這麽一句話。
“王妃、王妃……”
聲音由模糊至清晰……
蘇雲苓艱難睜開雙眼,看到春桃正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春……桃?”蘇雲苓剛開口便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昨日的荒唐也在這一瞬間回籠。
書房重地,端嚴肅靜。
可她昨日卻在書房與蕭霽寒做了這世上最荒唐的事。
一做便是白日到黑夜,黑夜又近白日。
她不清楚到底幾個時辰過去了,隻知道她醒了又暈,暈了又醒,反反複複不知道多少次。
“是奴婢。”春桃忙遞過來一杯溫水到蘇雲苓嘴邊,並將其小心扶起來,“王妃您先喝口水,潤潤喉。”
幾口溫水下去,蘇雲苓覺得好受一點,才又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就這時,蘇雲苓才發現周圍一切很陌生,並不是她蘅蕪苑。
“這裏是哪裏?”
“差不多酉時了,這裏是王爺的寢臥。”春桃一同解釋了昨日發生的事。
“昨日中午您去了景瀾苑,奴婢一直等在景瀾苑門口,遲遲不見您出來,擔心不已。想進來,但青殊不讓,又說您和王爺在書房。”
“奴婢聽青殊的意思是您無礙,便安心等著。”
“這一等便過了一夜,直到快天亮,青殊便喊奴婢進來,說讓奴婢伺候您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