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入懷,嬌軀輕顫,柔弱無骨。

隱約還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兒香。

比昨夜動情之後淡了些,但若隱若現,反倒愈發勾人。

蕭霽寒垂眸,看著哭得我見猶憐的蘇雲苓。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幫她拭淚。

指腹粗糙,磨得蘇雲苓生疼。

“王爺……”她卻不敢躲,仰著臉看他,一滴淚剛好落在他指節佛珠上。

“再哭下去,莫不是要把本王的衣袍當你的帕子。”

蘇雲苓真就不再落淚了,卻揪著他的衣領抽噎,一雙眸子紅彤彤的好似兔子,那模樣更可憐了。

“他們說,我這個王妃隻配走側門,還想殺了臣妾的婢女……”

這些如果蕭霽寒想查都能查出來,不過後者她不確定蕭霽寒有沒有看到她殺氣騰騰的一麵,但前者她必然瞞不了。

所以,與其讓蕭霽寒查出來後對她生疑,不如她主動交代。

“臣妾身份卑微,被輕視原是不打緊了。可如今臣妾嫁入王府,是王爺的王妃,臣妾如何能忍他們對王爺不敬……”

她顫抖著身子,如春雪落枝般,神情滿是後怕:“王爺,臣妾方才傷了人……臣妾……好怕……”

蕭霽寒看著她睫羽上懸著的淚珠。

那滴淚將落未落,倒映著他冷峻的麵容,仿佛當真滿心滿眼都是他。

蕭霽寒指節微蜷,再度替她拭了淚。

可口中輕飄飄吐出的兩字,卻重如泰山壓頂。

“是嗎?”

蘇雲苓指尖狠狠一顫,一瞬間不確定,蕭霽寒這話是在問責林氏等人,還是……

在懷疑她。

蘇雲苓驚懼的時候,卻有人比她更害怕——

所有因為蕭霽寒的突然出現直接嚇傻的眾人瞬間回了神。

“噗通”一聲,齊齊整整跪了一地。

就連暈倒在**的蘇婉柔也詐屍,連滾帶爬從床榻上下來,伏著身子戰戰兢兢跪著。

前世在秦王府慘死的陰影,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蕭霽寒的可怕之處。

她哪裏敢繼續裝暈。

“王爺,此事有誤會……”林氏慘白著一張臉解釋。

“側門之事是下人自作主張,臣婦已經懲戒過了。臣婦也未曾想殺雲……殺王妃的婢女……是、是王妃的婢女強闖臣婦女兒的閨房,還大肆搶奪財物,臣婦命人阻止她而已……”

她確實想殺了春桃,可她絕對不能承認。

“還請王爺明察啊!”

這賤人方才分明殺氣騰騰,這會子竟使這狐媚子手段,裝柔弱扮可憐。

看她不戳穿她。

“王爺,饒是門房擅作主張,可方才王妃幾乎將門房打死,這實在是不把人命當回事……”

“幾乎打死?”蕭霽寒突然笑了一聲,不知怎的,林氏隻覺得脖子一涼。

他垂眸再次看向蘇雲苓,神色帶著幾分不滿:“確有其事?”

蘇雲苓眸光微微一顫,不敢隱瞞:“是……臣妾當時太氣憤了,失了分寸,給王爺添麻煩了,還請王爺責罰。”

她眼簾低垂,神色又後怕又委屈。

蕭霽寒卻眉頭一皺,好似並不滿意她的做法。

林氏見此連忙又道:“王爺不信的話,臣婦這就讓人將門房抬過來……”

說著立馬給下人一個眼神。

下人領命趕忙爬起來快步往外跑。

蘇雲苓心頭咯噔一聲,正想著要如何開口為自己辯解。

蕭霽寒卻突然開口:“倒也不必這麽麻煩……”

他一手摟抱著蘇雲苓,另一隻手,輕撚指節佛珠,聲音涼薄。

林氏一喜,以為蕭霽寒信了自己的話,不必抬門房這個證人過來,就要直接處置蘇雲苓。

蘇雲苓瞥了蕭霽寒指節的佛珠,心頭揪緊,呼吸都跟著凝滯。

倏地。

“死人何必抬過來礙眼。”男人薄涼的聲音傳來。

蘇雲苓猛地抬眸,眸光輕顫。

死人?

林氏先是不解,欲解釋:“王爺,門房隻是重傷,未……”死……

話音未落,她雙眸猛地瞪大。

人人都說秦王是活閻王——

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可能留人到五更。

所以,他說門房死了,那門房別說重傷,就是隻是破了皮,也活不了。

秦王哪裏是信了她的話,要懲戒惡毒的蘇雲苓,分明是要為蘇雲苓做主。

蘇雲苓心頭顫了一下,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她雖未想到蕭霽寒會是這個反應。

隻是,高興嗎?並沒有。

這樣說殺人就殺人的蕭霽寒讓她更害怕。

因為不知道哪日,那個被殺的人可能會變成她自己。

“王爺……”心頭思緒萬千,蘇雲苓麵上卻紅著眼眶,一副感動不已的模樣。

蕭霽寒瞥了她一眼,指節佛珠輕輕轉動,並未說話。

……

蘇明遠甩袖離開正堂之後,索性回了書房。

以往,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蘇雲苓晾在一旁,但今日蘇雲苓的種種異常反應使他明白,現在的蘇雲苓已非昔日可比,不能再任他擺布。

再者,蘇雲苓還有秦王妃的頭銜加身,更需謹慎對待。

因此,他打算等到午飯時分,再到正堂與蘇雲苓吃頓飯,如此也不算慢待了她。

然而,他尚未在書房落座,便有下人急匆匆地跑來報告:“老、老爺,不妙了!秦……秦王來了!”

蘇明遠本想斥責下人的冒失,但話未出口,聽到最後幾個字,他整個人直接僵住。

“你說誰……來了?”蘇明遠懷疑自己聽錯了。

“秦王!秦王殿下親自來了!”

當蘇明遠著急忙慌地趕到梨香院門口,剛好和青殊碰上。

“蘇大人。”青殊抱拳對蘇明遠行了一禮。

但蘇明遠也不敢托大。

其一是青殊雖然隻是個侍衛,但秦王府的侍衛,還是秦王的近侍、秦王的心腹並非普通下人。

其二……

青殊順著蘇明遠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刀尖還在滴血,顯然手起刀落沒多久。

青殊抱歉地笑了笑:“蘇大人不必害怕。府上有個刁奴不敬王妃,在下方才奉命前去解決。”

早在方才下人前期通稟的時候,蘇明遠就大概知道了梨香院發生的事了。

他深知即便秦王未親自下令,蘇府也定要有所交代,所以那門房必然活不了了。

可當他真的親眼看到,青殊殺完人後,毫不掩飾拎著還淌著血的大刀在他麵前時,他還是感到一陣心悸。

他恐懼,擔心青殊手中的刀,會毫無預兆地劃過他的脖頸。

畢竟,秦王殺的朝中重臣可不止一個。

“青……”蘇明遠開口意圖再探探口風,卻被青殊打斷。

“蘇大人請,王爺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