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看著眼前的老人, 眸色漆黑，如深潭一般。
林瑤在這時看向他，她和秦川是臨時接到電話趕回來的, 除了林仲博以外，並沒有告訴其他人。可眼前的老者，好像一早就知道他們會回來似的, 坐在這裏等著了。
田慧在這時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 她將茶水放到老者跟前，然後看向秦川, 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秦川在這時看著林瑤說道：“你先去樓上休息。”
林瑤聞言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又聽秦川對著田慧說道：“慧姨，你先陪瑤瑤去樓上休息。”
田慧點了點頭，接著便走到林瑤麵前，看著她道：“瑤瑤，我們先去樓上吧。”
她話落, 林瑤這才應了一聲：“好。”她隨後便又看著秦川：“那我先回房間了。”
秦川點了下頭，林瑤隨後就轉過身, 在提起腳步離開前，她又禮貌性的朝著那位老者點了下頭，然後才和田慧一起向著二樓走去。
兩個人一走, 秦川就走到老人旁邊的一個沙發前坐了下來。他同時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打火機, 用手來回擺弄著：“您今天來這裏，該不會就是為了來跟我說這麽一句話的吧？”
老人看向他：“你應該很清楚, 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麽？”
秦川沒應聲, 老人在這時看著他問：“什麽時候辭掉你現在那些工作, 回公司來幫我？”
他剛說完，秦川就低下頭來輕笑一聲，他隨即便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老人說道：“回公司幫你？老爺子怕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了我的命格和公司的氣運相衝？”他眉間的鋒利感仿佛加了倍，黑眸中透出的陰戾之色也愈發濃鬱，他看著眼前的老人問：“讓我進公司幫你，不怕我把公司給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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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跟著田慧一路回到了二樓的房間裏，剛到房間，林瑤就轉過身來看著田慧問道：“慧姨，剛剛那個人，是秦川的爺爺嗎？”她之前在醫院裏的時候就聽宋梨說過，秦川還有一個爺爺，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
田慧點了下頭，林瑤在這時又看著她問：“那他和秦川之間，是有什麽誤會嗎？為什麽我看他們的關係，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田慧的神色顯得有些為難，林瑤見狀，便看著她道：“您要是覺得不方便說，那就不要說了。”
她話音剛落，田慧就看著她：“沒什麽不方便的，這些事情，你在過去也都是知道的。”她說完頓了頓，接著又繼續道：“你知道阿川的爸爸是姓顧吧？”
林瑤點點頭。
田慧又道：“但是阿川，卻是隨母姓，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林瑤搖頭。
田慧在這時道：“阿川他媽媽剛懷上他的時候，他爺爺很信任的一個風水先生說：阿川的命格，和江耀集團相衝。如果讓他出生，那勢必會對江耀集團造成影響。”
林瑤的眉心，伴隨著田慧的開口慢慢緊蹙起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田慧，隻見她在這時又看著自己說道：“阿川的爺爺在知道這件事以後，就要求阿川的媽媽把他拿掉。”
田慧話落，林瑤眼中的情緒如巨浪翻滾一般，她不敢相信，就因為風水先生的一句話，秦川的爺爺就要讓他媽媽拿掉她。
“那秦川的媽媽...”
“太太當然不可能願意這麽做了。”田慧說到，“她和先生，一起求了老爺子好久，才讓老爺子同意她把阿川生下來。”
她剛說完，就又看著林瑤道：“但是卻有一個條件。”
林瑤看著田慧，琥珀色的瞳孔裏是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阿川18歲以前，都不得回到顧家，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並且在他長大以後，也不能接手江耀集團的任何事物。”
“甚至，不可以隨父姓，隻能隨母姓。”田慧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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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雲遮住了月亮，整個黑夜黑的就像濃墨一般，不見一絲光亮。樓下的客廳裏，更是透著詭異的安靜。
顧老爺子在這時看著秦川：“當年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們如果不這麽做，你以為你能順利出生嗎？”
秦川手上的打火機燃起猩紅色的火苗，映照著秦川的眼睛，卻不達他的眼底。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了笑，手上的火苗也瞬息寂滅，他看著眼前的老人，冷笑道：“是不這麽做的話，江耀集團沒有辦法順利運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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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的眼中再次激起波瀾，她看著田慧，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如此苛刻的條件，竟是秦川的爺爺提出來的，起因，竟隻是算命先生說的一句話。
她半晌才問了一句：“秦川的爸爸媽媽，答應了嗎？”
田慧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林瑤的指尖輕輕顫抖了一下，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底好像湧起一陣涼意，向著全身蔓延，她替秦川感到心寒。
田慧在這時又看著她道：“阿川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國外，一直到18歲那年，才被接回顧家。”
林瑤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麽：18歲，被接回顧家，然後轉學到了她所在的班級，認識了她。
“秦川，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她又看著田慧問到。
田慧點了點頭，神情中透著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林瑤又問。
田慧回答：“在他七歲那年。”
“在那之前，他雖然覺得自己和其他小孩不一樣，但也隻是以為，先生和太太，隻是因為工作忙而已，所以才不能陪在他身邊。”
“直到七歲那年，他過生日。太太和先生，像往年一樣，來看他。可是那一天晚上，他們去飯店裏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熟人。那人在向太太詢問阿川的身份時，太太直接鬆開了阿川的手，說他，隻是別人家的孩子，她隻是幫忙照看一下而已。”
林瑤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隻是定在原處，眼裏是各種各樣的情緒在交錯。震驚，意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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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看著秦川，眼中在劃過一絲不悅以後道：“不管當初是為了什麽，你至少平安出生了，現在，我也有意讓你來繼承江耀集團。”顧老爺子雖然有兩個孫子，但是在他看來，顧瑾川和他爸爸的性格一樣太過溫和，並不適合掌管公司。反倒是秦川，當初被他要求送到國外，不能留在顧家的這個孩子更像自己。不管是性格，亦或是為人處世方麵，他都和年輕時的自己有著幾分相像。而且，他現在又和林瑤結了婚，背後有著林姚兩大企業，怎麽看都是繼承江耀集團的最佳人選。
秦川在這時看著他，黑潤潤的眼睛裏毫無笑意：“我之前就已經跟您說過了，我對繼承江耀集團沒有興趣。”他一字一句，認真的說到。
“你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找顧瑾川好好說說，也許他會改變想法，回來繼承公司。”秦川說到。
顧老爺子卻看著他笑了笑：“瑾川如果適合，我早就找他回來了，但是他並不適合。”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秦川看著他，黑眸之中是徹骨的寒意。
顧老爺子並不回答，隻是站起身，幽幽地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清楚，如果一個月後，你還這麽固執，就別怪我不念祖孫之情了。”
顧老爺子說完就離開了，秦川依舊坐在沙發上，燈光寂然，他的手在這時慢慢攥緊成拳，青筋與掌骨憤起，片刻後才慢慢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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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看著田慧，她的心情在經過許久的起伏以後才慢慢平複下來，卻依舊感到沉重。“慧姨。”她看著田慧叫到，“你是從什麽開始照顧秦川的。”她看得出來，秦川對田慧很尊重，這份尊重，應該是從很久以前就有的。
“在他五歲的時候。”田慧說到，“原本照顧他的保姆，向太太提出了辭職。那個時候，我家裏又剛好出了點事情，想出來找工作，正好遇到阿川的媽媽。我和阿川的媽媽，也算是舊相識，她幫了我一把，然後讓我去國外照顧阿川。”
林瑤聽著田慧的話，點了點頭。
田慧在這時又看著她道：“我先下樓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林瑤應了一聲，心情卻格外沉重，也沒有任何想要休息的想法。
田慧隨後就轉身離開了，她走到樓下時，秦川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田慧看著他問：“老爺子回去了？”
“嗯。”秦川應了一聲，接著又看著田慧問道：“你都跟她說了？”她和林瑤上去這麽久才下來，顯然是說了會話的。至於說了什麽，他不用猜也知道。畢竟顧老爺子來的這麽突然，是人都會覺得奇怪，想要問上一句的。
田慧也不隱瞞，看著秦川直接說道：“她問我，我就都跟她說了。”她話落又看著秦川：“這些事情，她在過去也都是知道的。”
秦川沒應聲，隻是看著前方，漆黑的瞳孔裏卻沒有焦距點。
田慧在這時看著他：“早點上去休息吧，瑤瑤還在上麵等你。”林瑤對秦川來說有多重要，田慧或許是最清楚的那個人。自從七歲那年，秦棉鬆開的秦川的手，說他隻是別人家的孩子以後，田慧就再也沒見秦川笑過了。後來的他，更是越來越叛逆，打架，抽煙，逃學，那時的他，幾乎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直到他遇到林瑤。
雖然那個時候，她已經不負責照顧秦川了，可是當秦川第一次帶著林瑤出現在她麵前時，她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個女孩改變了秦川，她讓他的眼裏再次有了光。
即使現在的林瑤忘記了過去所有的事情，可隻要有她在，秦川就不會像小時候一樣孤獨。
秦川沒有說話，隻是在她話落以後站起了身。當他來到樓上時，林瑤剛好打開房門，她一看到秦川，就立刻看著他問道：“爺爺回去了嗎？”
“嗯。”秦川看著她，應了一聲。他的目光落在林瑤的身上，帶著深深的貪戀。
林瑤也在這時看著他，她並沒有詢問秦川剛剛在樓下都和顧老爺子說了什麽，也沒有說一些刻意去安慰他的話。因為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隻是讓秦川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往罷了。所以她隻是看著秦川問：“你今晚，睡哪個房間？”
秦川目光微微波動，卻隻是看著林瑤不說一句話。
林瑤在這時又道：“我不想再跟你分房睡了，你在我身邊，我覺得安心一些。”
他的目光定格在林瑤的身上，變得愈加無法自拔。他知道不能再放縱自己了，一次，兩次，他渴求的隻會越來越多，最後他隻會徹底放任自己，忘了她真實的想法。如果有一天，她醒來記起了一切，會恨自己。可幹澀的喉嚨口，讓他沒有辦法說出那個‘不’字。至少在今晚，他隻想要她的陪伴。
他看著林瑤，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