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玖很是不安。
她今日因為要工作的緣故， 沒有穿著她習慣穿著的帶帽衛衣和短褲，穿著一條材質很好的百褶裙，腰線很高， 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纖腰。
臉上上了一層淡妝，妝容很淡， 還不如她精致的五官搶眼， 杏眼攖唇，長睫如翼， 她乖乖的坐在那，用一雙幹淨的眼睛觀察著周遭。
她像一份包裝好的禮物，等待著被人拆開擁有。
這二十幾人的‘接機組’站出來一個看起來像領頭的人， 領頭的溫曉看出來顧寧玖有些不安， 便試探著揚起很溫柔的笑把一些禮物遞給顧寧玖：“玖玖，不好意思，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我們都是太喜歡你了，才有些激動， 這些禮物是一些來不了的姐妹準備的， 都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顧寧玖看向楚樹， 楚樹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她卻沒有收下禮物的意思，“我不缺這些東西的，還是你們拿回去自己用吧。”
她粗略的掃了一眼，袋子裏是各種大牌奢侈品和首飾。
麵前的這些女孩都很年輕，身上的穿著打扮也不像可以經常消費這些東西的人，現在這堆東西跟上供似的擺在她麵前， 自己還不知道要節衣縮食多久。
每年一些奢侈品的品牌商都要往她們家送當季新品， 一部分給顧寧壹， 一部分給她，她是真的不缺這些東西。
楚樹見顧寧玖實在是不想收，便出言婉拒：“你們的心意顧老師心領了，喜歡玖玖的話大家可以寫信，可以做手工送給她，這些東西太貴重了，送禮物的錢大家可以留給自己，買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
“等下我們還有行程，大家可以過來排隊合影簽名，可以嗎？”
“好的。”還是溫曉帶頭，聽從楚樹的安排，幫忙安排其他人排隊合影。
以前顧寧玖參加音樂會時雖然也會有媒體和粉絲到場，但大家的喜歡都是很矜持的，好似古典樂天生就有神格，表達喜歡的方式也隻是在音樂會結束後拍拍手，目送樂團下台。
可她麵前的這些人是熱烈的，大膽的，顧寧玖這輩子第一次聽這麽多花式讚美，聽到最後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
“寶寶，你一定要多多吃飯快快長高，我會一直陪伴你的。”
“嗚嗚嗚我真的好喜歡你小師姑，我失眠三天了，聽你拉琴的時候才睡了一個好覺，你就是我命定的安眠藥，你是不是會魔法啊？”
“顧老師，你可以在我心口簽名嗎？我想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寶，這個世界上有四種辣，分別是微辣，中辣，特辣和我太喜歡你辣，一定要加油！衝衝衝！”
聽到土味情話顧寧玖實在是招架不住，肉眼可見的繃不住了，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憋出來幾個字：“……謝謝，我會的。”
最後一個來合影的是溫曉，她看起來年齡不大，笑起來跟顧寧玖有一絲絲的相似。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溫曉也在處處表現自己的善意，但顧寧玖卻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女孩隱藏在笑容下的不協調。
就像帶了一張假麵一樣。
她忍著不適聽完溫曉對自己的喜愛，然後簽名，在合影環節的時候她提出來一個要求：“小師姑，我能抱一抱你嗎？”
顧寧玖警惕了起來，她終於知道那股不協調是什麽了，是這個女孩眼中的色彩，別的粉絲見到她眼裏都有光，隻有她有著不屑去藏的厭煩。
她組織了這次接機打了楚樹和顧寧玖一個措手不及，卻自始至終都暗暗的敵視著顧寧玖。
搞不清她的目的，顧寧玖並不想跟她有過多的接觸。
幸虧時間差不多了，楚樹過來叫停：“不好意思，顧老師真的要去趕下一個流程，大家有什麽想吃的想喝的可以在這裏吃一點休息一下，辛苦大家。”
顧寧玖也背起琴鞠躬致謝：“謝謝大家。”
接過粉絲的信和那捧從自己後花園摘的花，楚樹先把顧寧玖送到車上。
此時距離和張叔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聽到打開車門的聲音後，張叔問道：“怎麽了？飛機延誤了嗎？”
“不是，有粉絲接機，耽誤了一會時間，阿玖，你先在車裏等一下，我再去餐廳那邊打點一下。”
楚樹又匆匆的返回餐廳，張叔早就見怪不怪了，拿了一瓶水遞給顧寧玖：“是不是嚇到了啊？”
“有一點。”走出通道時被一群人圍上來時，她確實被嚇到了。
張叔安慰道：“這才哪到哪啊，等你再紅一點就會有粉絲敢來別我的車，他們追車尾隨，隻是想跟你說一句喜歡你，我年紀大了，理解不了這些事情，但你放心，我快三十年的老司機了，從來沒出過事故，肯定追不上我們的。”
顧寧玖：“……”
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
“張叔，你跟阿姨的感情一定很好吧。”顧寧玖拐彎抹角道。
張叔擺擺手，眼中卻是中年人獨有的得意：“沒有沒有，我們家那口子整天嫌我這嫌我那，今天出來的時候她還讓我少說話呢。”
阿姨讓你少說話是有理由的叔，這樣她會覺得路上的每一輛車都是等著別她的。
顧寧玖歎了口氣，把琴放在一旁，然後用安全帶把自己綁好，乖乖的坐在後座上等著楚樹回來。
楚樹去跟餐廳老板打了個招呼以後，返回車上，從兜裏掏出來一個一次性口罩遞給顧寧玖：“阿玖，以後出門還是戴個口罩吧。”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已經冒頭了，還形成了這麽一群已經有規模的粉絲，是圈子內多少底層的小明星做夢都想要的。
可她紅的太快，團隊配置跟不上，就很容易出亂子。
就比如今天，如果顧寧玖身邊不是隻有她一個人的話，應該不會這麽慌亂，還是要跟薑總提一提團隊配置的事情。
“張叔，直接去攝影棚吧。”
“行。”
車子駛上了主路，顧寧玖也借機閉上了眼睛淺眠，她早上醒的太早了，最近日夜顛倒的準備歌曲，身體早就叫囂著需要睡眠了。
在黑色的商務車駛離機場時，另一架從江城飛往北城的飛機悄然落地。
==
幸而攝影棚內沒再出亂子，顧寧玖配合化完妝，在白色的幕布前聽著攝影師的要求做著相應的動作。
“老師眼神憂鬱一點，對對對，就這樣，看我。”
“好，保持住，馬上就可以了。”
“動作給我大一些，看我這邊，很好！”
楚樹在一旁陪著雜誌那邊的負責人聊著天，餘光關注著顧寧玖那邊，在拍完一組後，她過去遞了杯水給顧寧玖：“顧老師，喝點水休息一下。”
顧寧玖接過來以後，抿了一口，就被造型師擁著回到了休息室，調整妝發，準備下一組的拍攝。
“顧老師，這邊有個電話找你。”
楚樹推門走進來，把手機遞給顧寧玖。
“機場那邊打來的電話。”
她們被堵的那一會，人有些多，行李遺落，現在應該是機場來電讓他們去取行李的。
顧寧玖看了眼化妝師，化妝師往後退了退，表示她可以先接電話。
“喂，您好？”
“您好，請問您是顧寧玖女士嗎？”
“是的。”
“顧女士您好，我是北城機場的客服人員，您今早乘坐我司航班時將行李遺落現場，現在我們這邊有位先生說是您的親屬，想幫您代拿，您需要確認一下他的身份嗎？”
“親屬？”
“對，這位先生……”
機場工作人員還沒說完話，電話就被另外一個人拿了過去：“乖乖，是我。”
聲音有點耳熟，顧寧玖一時沒想起來。
“不是吧乖，你把你親哥給忘了？”
男人身穿一身機車服，黑色的皮夾克得體的穿在身上，哪管現在北城的天氣已逼近三十五攝氏度，高挺的鼻梁上加著墨鏡，輕點著桌子的台麵，示意工作人員稍安勿躁。
直到聽到顧寧肆這吊兒郎當，一點正形都沒有的聲音，顧寧玖歎了口氣：“哥，你怎麽來北城了啊？”
“你嫂子想要買包，江城斷貨了，我沒事幹就來北城買一趟，怎麽，你不歡迎嗎？”
顧寧肆，顧家三個孩子裏最不靠譜的一個，具體表現為他在顧寧玖剛剛出生時就往嬰兒顧寧玖嘴裏塞糖，信誓旦旦的說要妹妹提早感受酸甜苦辣，那年他十歲，之後在市區飆車被交警抓，他遵紀守法的接受教育以後把人家隊裏的警花拐回了家，這是前兩年的事情。
用顧寧壹的話說，她們的這個哥哥，真的是至死是少年。
“那需要有人去接你嗎？”
“不用，阿瑾給我安排司機了。”
顧寧玖把手機遞給楚樹：“樹樹，是我哥來北城了，現在正好在機場，我們的行李讓他幫忙捎過來吧。”
“好的。”楚樹接了電話出去，跟機場的工作人員解釋去了。
今天的拍攝共有三組照片，第二組照片拍攝結束以後已經中午了，頻繁的換衣化妝讓顧寧玖有些疲憊，她趁著大家吃飯的時候尋了個間隙在休息室偷了會閑。
天熱，她有些苦夏，在麗城的時候可以依靠水果來填一填肚子，可在這攝影棚裏，她隻能硬逼著自己吃點飯，讓自己有精力應付下午的拍攝。
吃飯間，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楚樹出去看了一眼回來道：“好像是有個廣告商來現場訪問，應該跟我們沒關係。”
可沒一會，負責這次拍攝的負責人卻笑的燦若桃花的敲響了門：“樹樹啊，顧老師忙嗎？我們段總和周總聽說顧老師在這工作，想專程過來接交一下呢，顧老師能抽空去見一趟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