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哪怕直播間的觀眾哭著喊著再看一小時，蔡哲也毫不留情的切斷了直播信號。
他見大家吃的喝的都差不多了，終於放下了他那泡滿茶葉的雙層玻璃杯，拿著話筒站在舞台上拍了拍手：“大家吃的喝的怎麽樣啊？”
“挺好的。”
“還行，肉不夠鹹。”
“啤酒不夠味，要是能有茅台就更好了。”
“這牛肉也不是A5和牛，勉強能入口吧也就。”
有幾個rapper都是綜藝老油條了，知道怎麽樣才能得到鏡頭，紛紛配合蔡哲炒話題，蔡哲笑眯眯的接下話茬：“那想不想吃點更好的東西？”
他明明才三十幾歲的年紀，偏偏也不打理頭發和胡子，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滄桑，這一笑，眼睛卻放光，整個人看起來都畏畏縮縮的，不像好人。
偏生他沒有壞心思，所有的想法都放在怎麽創造一個優秀的綜藝帝國上，看久了也能從那胡子拉碴的麵容後看出一點清秀。
“迎新晚會也開完了，大家的好日子結束了，下麵就要麵對你們的苦日子了。”蔡哲頓了一下，“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覺得我請你們來是要好吃好喝的養著你們讓你們養老的吧。”
他開了一個不是很好笑的玩笑，隻有零零散散幾個人給麵子笑了幾聲。
攝像機重新開機，他客串主持人念了長長的讚助商名字，最後收起手卡後道：“下麵我來公布第一賽段的規則，本賽段共有三場賽事，第一場是由rapper和樂手捉對共同寫一首rap歌曲，最後交由現場觀眾評選出前三名，三場比賽結束後，得分相加，第一賽段前三名可獲得讚助我們節目廣告的拍攝資格，並成為該廣告的推廣大使。”
這個不是什麽莫須有的名頭，而是真真正正的真金白銀和名譽加身，一些比較有經驗的選手已經開始暗暗較勁了，也開始理解蔡哲最開始為什麽說大家的好日子結束了。
這種高**的環境下，大家不得不卷起來。
蔡哲：“作為首場battle的勝者，周逢秋和顧寧玖可以有優先選擇隊友的權利，被選擇的一方可以拒絕，但拒絕後兩人同時進入輪空，三輪選擇以後才可以重新選擇隊友。”
“周哥，顧老師，你們可以先進行選擇了。”
兩人走上舞台，一左一右的站著。
左邊的顧寧玖雙頰微紅，好似點了上好的胭脂，她的耳畔還夾著小蝴蝶，行動間蝴蝶撲閃著翅膀，像是在花叢中迷了路。右邊的周逢秋一身黑衣，身形修長，清清冷冷的在那站著，偏生眼下生了一枚惑人的淚痣，讓他多了些渾然天成的不羈。
兩人遙遙相對，像一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卻不知命運早就在很早以前將兩人綁在了一起。
蔡哲給了兩個人遞了話筒：“你們誰先？”
周逢秋看了顧寧玖一眼，發現那小姑娘已經醉意上頭，瀲灩的杏眼半眯，紅潤的唇畔也不自覺地嘟著。
“剪刀石頭布吧。”
他沒有說什麽女士優先，而是選擇了最公平的方式。
“你們不玩包剪錘嗎？”
顧寧玖卻很委屈，瞪大了雙眼質問台下的人，像一隻舉起了爪子的小貓，沒什麽殺傷力卻又在另外一種情況下殺死了比賽。
萌死的。
常詩詩拍著胸脯挺她：“包剪錘，就是包剪錘，誰說了都不好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是包剪錘！”
其他的rapper也起哄：“怎麽回事啊周哥，我們都是玩包剪錘的，怎麽就你要玩剪刀石頭布，妹妹都說玩包剪錘了你就不能玩包剪錘嗎？”
周逢秋：“……”
他又沒說不玩包剪錘，一個個的在這起什麽哄啊。
周逢秋讓了一步：“行行行，包剪錘就包剪錘。”
他不跟小醉貓計較。
站在兩人中間的蔡哲眼中冒出精光，巴不得兩個人更曖昧一點才好。
“來吧妹妹。”周逢秋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顧寧玖耳畔低聲喃語，“包剪錘。”
哪怕聲音是通過電流聲傳過來的，但也讓顧寧玖**在外的細嫩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自覺的搓了搓胳膊，被酒精麻痹的腦袋後知後覺的升騰起渴意。
有點想喝水。
隨著蔡哲的口令，兩人轉過去，把手高高舉起：“三、二、一，開始。”
大手和秀手是相同的冷白，大手攥緊了拳頭，秀手比了個耶。
回頭的那一刹那，看著小姑娘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手裏的兩根手指時，周逢秋是有一瞬間想要換成五根手指的。
但也隻是一瞬間。
“我輸了嗎？”軟糯的聲音響起，顧寧玖的眼圈莫名的紅了，粉色的JK製服襯得她越發嬌嫩，看的人想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跟前。
“嗯，你輸了。”周逢秋道。
很難想象這麽好看的一張嘴能說出這麽殘忍的話。
但他很快發出邀請：“我能選擇顧老師跟我合作嗎？”
大概有才華有底氣的人都會有些傲慢在身上，而這種傲慢在周逢秋身上叫痞氣不羈，他張揚的像是能把全世界踩在腳下，內斂的純棉黑色T恤也掩蓋不住他渾身的逆骨。
“顧老師。”他的眼睛像是一塊濃黑的墨，深邃而蠱惑，“我可以成為你的搭檔嗎？”
傲慢的人低下了頭顱，藏起了最刺人的骨，他與顧寧玖遙遙相望，等待公主給予他審判。
顧寧玖喝的真的有點多，多到眼前已經出現重影，她憑借毅力站在台上，內心在瘋狂的叫囂著不要答應他，跟太耀眼的人呆在一起會灼傷自己。
她眼中猶帶著三分懼意，幹淨純粹，臉頰上浮現淺淺的梨渦，腰板挺得很直，黑發如瀑的散落在身後，淡雅的像一朵被雨水打濕了的山百合。
“公主，答應他！公主，答應他！”
台下不知道誰先開頭起哄，一群酒蒙子聚在一起，喊著答應他的樣子像是在求婚現場。
幸虧直播早早的切斷，不然這場麵播出去了以後，周逢秋的女友粉肯定要手撕了顧寧玖。
唯一清醒的是隋翰，他的眼中帶著淡淡的無可奈何，以及藏的很深的悲傷。他們立於粉絲，長於絲，在做事的時候都要優先考慮絲，在這個畸形的偶像世界中，他跟周逢秋一樣，都是被束縛住翅膀的鳥兒，任人搓圓襟扁，活成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在這熱鬧的環境下，他突然希望周逢秋能飛起來，撞破綁住他們的網，成為一隻自由的鳥兒。
“我不要。”溫軟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堅定的傳了出來，顧寧玖堅定的拒絕了周逢秋。
周逢秋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在親耳聽到顧寧玖的拒絕後還是會泛起淡淡的失落和苦澀，那個哭到崩潰隻需要一個抱抱和一塊菠蘿糖就能被哄好的少女終於長成了可以堅定說不的大人了。
“為什麽？”周逢秋問。
顧寧玖的拒絕很有條理：“第一，我不喜歡豬豬俠，我討厭任何英雄主義，第二，咱倆就業方向不同，我是古典樂演奏方向的，你是流行樂歌手，我怕我導師說我墮他名聲，第三，你跳幼兒園舞蹈的樣子頂多三歲，而我已經五歲了，咱倆是沒有結果的！”
周逢秋：“……”
台下眾人：“……”
這小公主是真的喝醉了吧。
在當事人意識已經不清晰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還有不有效這一點還待定，第一組配對失敗以後兩人從一側下台，顧寧玖走得很穩，她甚至還可以跟周逢秋表達歉意：“不好意思啊周老師，拒絕你了，但是咱倆沒結果的，你放棄吧。”
周逢秋覺得她這副嬌憨中帶著精明的樣子很有趣，便煞有其事的點頭逗她：“沒關係，我活該的。”
“嗯嗯嗯，對對對。”
顧寧玖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明了，卻依舊板板正正的走到常詩詩身邊，最後癱倒在了羅雅邊上，攬著羅雅的胳膊蹭了蹭。
譚欣看著一臉羨慕，戳了戳羅雅：“你能讓她蹭蹭我嗎？”
女孩子更會發現女孩子的美好，組裏女孩不多，但顧寧玖儼然成了團寵，無論是張揚四射的rapper姐姐還是優雅大方的民樂姐姐，都特喜歡來捏一捏她，跟她說幾句話。
被她用一雙赤澄幹淨的雙眼看著，便覺得任何糟心事都沒有了，這就是治愈係的魅力吧。
怕她摔倒，跟在她身後護著的周逢秋聽到這句話有些無語，他環顧場周，發現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醉倒，隻有幾個少數沒喝酒的還尚清醒。
他便替蔡哲做了決定：“羅雅，你先帶她跟那個女孩上去睡覺吧，我去跟蔡導說，今天沒法錄了，改天再說。”
顧寧玖意識回籠時發現自己躺在**，身上還穿著已經皺皺巴巴的煙粉色JK製服，她捏了捏眉心，記憶停留在了看周逢秋他們跳那首幼兒園舞蹈的地方。
在之後，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淩晨三點了。
隔壁床的常詩詩睡得正香，顧寧玖在這個突然清醒的夜晚，內心升騰起無法壓抑的孤寂。
除了空調的呼呼聲，這個地方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