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說我賣的是假畫,有證據嗎?有證據嗎!”
秘書小嚴的話,仿佛點燃了宋掌櫃怒火般,他走到楊逸麵前,怒聲道:“你今天要是能拿出證據證明我這畫是假的,這店裏五百萬以下的東西,你隨便挑一件帶走!”
“可你要是拿不出,我要你跪著向我和聶大師磕頭道歉!”
“再拿五百萬賠償金!”
見宋掌櫃似乎真的動了肝火,蕭頌婕打起了圓場,“宋掌櫃,算了!不知者無罪!”
“楊逸,你過來向宋掌櫃和聶大師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小嚴,刷卡,把手續辦了……”
“不行!”
“不行!”
還沒說完,楊逸和宋掌櫃同時出聲打斷。
宋掌櫃冷聲說道:“蕭小姐,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麵子,是這小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質疑我們玲瓏軒賣假畫,今天他若是不給我一個交待,這畫我還不賣了!”
楊逸搖頭,“我的蕭大小姐,這畫你真不能買!因為它壓根就不值一千兩百萬!”
蕭頌婕聽得連連搖頭,“楊逸,你別鬧了!這畫聶大師已經鑒定是真的,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了!”
楊逸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未婚妻,“你不信我?”
聽到這話,蕭頌婕心裏猛地一顫,連忙解釋:“我沒有……”
“那就行!”
得到未婚妻的答案,楊逸咧嘴一笑,他目光落到宋掌櫃身上,“宋掌櫃,你剛才說隻要我拿出證據,五百萬以下的東西任我挑一件?”
宋掌櫃冷笑回道:“當然!”
“現場這麽多人都可以作證!我還騙你不成?”
“不過,你要是拿不出證據……”
不等宋掌櫃說完,楊逸拿出了一張銀行卡丟了過去,“這裏麵有一千五百萬,要是我說錯了,錢是你的!”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嘩然。
誰都沒想到,這個衣著普通的小夥子竟然這麽有錢!隨隨便便就帶著一千多萬的銀行卡出來!
這年頭有錢人都這麽低調了嗎?
就連蕭頌婕也感覺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楊逸很窮,沒想到這家夥不聲不吭竟然有這麽多錢。
雖然和楊逸接觸沒有幾次,可蕭頌婕對這位未婚夫多少還是了解點。
如果沒有把握,應該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難不成,這畫真有可能是假的?
下一秒,楊逸上前,淡淡開口道:“梅清,字淵公,號瞿山,宣城文峰梅氏人,以畫鬆、畫黃山知名於世,縱橫畫壇五十年之久!與外籍畫僧石濤並稱為宣城畫派雙雄。”
“他的作畫風格多以寫實兼寫意為主,年輕時,就以山水畫作名震大江南北,求其畫者,有如文徵明,登門接踵,可謂海宇欽佩。”
“梅清學生很多,其兄弟子侄孫輩善畫而有成就者眾多,故而有不少佳作出其子侄學生代筆,亦有同時人的偽作,後世的贗品更是不可名狀,其中代筆及時人偽作之佳者,往往能夠亂真……”
聽到楊逸的話,在場一片寂靜,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奇之色。
別說,這小子似乎真懂,而且懂的還不少。
蕭頌婕眼前一亮,嘴裏了句,“你還真是略懂……”
和眾人反應不同,宋掌櫃和聶大師額頭上冷汗直冒,兩人看了眼對方,彼此都有些虛。
宋掌櫃硬著頭皮道:“說這些人盡皆知的,有什麽意義?我讓你拿出證據,證據懂嗎?”
聶大師點頭,附和道:“不錯,這些隻要是稍稍了解宣城畫派的,都能說出來……”
“別急,我還沒有說完。”
楊逸微微一笑,指著畫作,開口說道:“梅清的畫作筆法老練,墨色自然,行筆流動豪放,運墨酣暢淋漓,他尤其擅長用淡墨皴染山石,濃墨點苔,使山石清麗而富有凹凸的立體感。”
“然而,這副《梅清九龍潭圖》筆法卻有些生硬不自然,在墨色方麵運用的也不流暢。”
“比如這條溪瀑,按照梅清的筆法,應該是一筆成畫,滾滾瀉下,描繪出跳珠飛濺,白霧靄空的景象。”
“可你們仔細看去,哪有一筆成畫的感覺?”
“其次,梅清的落款書法功力深厚,筆法流暢自然,和畫作風格相得益彰,而這副落款書法功力遠遠不如梅清。”
“再次是印章,梅清的印章雕刻精美,而這副畫的印章雕刻卻有些粗糙。”
“最後是紙絹方麵,根據文獻記載,梅清所作的《九龍潭圖》用的是吸墨性強的宣城紙本,而這幅畫用的卻是細膩光滑、光澤度更好的絹本!”
“這麽多的破綻,還被鑒定出真品?”
“我說,聶大師,你到底是眼瞎了,還是被人收買了?”
“還有你宋掌櫃,一副假畫你賣人一千多萬,你良心就不會痛嗎?”
聽到楊逸的話,宋掌櫃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他是真沒有想到這平平無奇的窮小子,真的懂宣城畫派和梅清的畫作,而且還一口氣竟然說出了那麽多問題。
要知道,當初他拿到這幅畫的時候,找聶楚山鑒定過,也隻是看到了落款和印章的問題。
可這小子竟然能看出筆法和紙絹的問題。
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實際上,宋掌櫃和聶楚山早就認識了,兩人是多年好友兼合作夥伴,這些年來,沒有少合作坑人。
這幅《梅清九龍潭圖》就是兩人聯合設的局!
兩天前,蕭頌婕和秘書小嚴來店裏,一眼就看中了《梅清九龍潭圖》,宋掌櫃知道蕭頌婕不懂行,於是開出了七百五十萬的高價。
蕭頌婕比較謹慎,怕買到假貨,並沒有馬上購買,而是下了五十萬的訂金先訂下,同時讓秘書小嚴去找找比較懂行的鑒定專家。
宋掌櫃得知這個消息後,立馬讓第三方的人聯係上了小嚴,再由小嚴找來了聶楚山。
為了將局做的更真實一點,聶楚山起初並沒有答應,直到蕭頌婕開出了五十萬的鑒定費,他才勉為其難答應鑒寶。
今天他特地和蕭頌婕、秘書小嚴一起來玲瓏軒。
原本,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們計劃進行,誰想半路殺出楊逸這麽個程咬金,將他們的計劃全部都打亂了。
“一派胡言!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當著如此多的麵被人質疑,聶楚山怒火中燒,開口道“你說的這些完全都是無稽之談!”
“梅清大師的筆法豈是你這種乳臭未幹的臭小子能看出來的?”
“至於那落款、印章和紙張更是胡說八道!”
“我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確定,這幅《梅清九龍潭圖》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