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臨站在上帝視角, 可以說大部分線索都可以比他們在場的人要快一步知道,也沒有什麽信息流通傳遞上的時間差,但是即便如此安臨能用模擬器小地圖看到的也就隻有正在發生過的事情, 而不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所以凶手是誰來著?證據看著都不大充分啊,光憑這些能在今晚破案嗎?”安臨注視著在衙門裏對嫌疑人進行一對一審問的李笙等人,在保守估計下覺得以這個案件現在已有的線索不是今晚能破解出來的, 少不得還要多花點時間多找點線索才行。

但這是不考慮李笙那個神奇特質的情況,安臨其實也沒有見過李笙破案的現場,不知道他的特質能不能在線索不充足的情況下憑直覺斷案。

畢竟安臨是個基建爭霸愛好者,而不是推理遊戲愛好者,所以順著線索思考了一會兒發現思考不出來凶手後很快就放棄了自己一處一處翻著小地圖去找更詳細的證據,放空腦子專心看起衙門那邊的斷案來。

死者薑福祥, 鎮國將軍府采買小廝,因為負責采買接觸的人還挺多的, 而那個和薑福祥結仇的屠夫就是原本給鎮國將軍府供給新鮮肉食的, 結仇的原因是薑福祥造謠屠夫用狗肉代替豬肉賣,以此為借口換了另一個屠夫供肉,實際上是有另一個屠夫給了他好處。

而與薑福祥同為鎮國將軍府小廝的另一個結仇的人,則是因為薑福祥總是與府上的廚娘眉來眼去, 而那個小廝的父母早就與廚娘父母訂好了親事。

簡單幾個人的描述, 就勾勒出了一個貪財又好色的小廝形象。

祁冬寒聽聞之後皺起了眉,對屠夫說, “此事若核實之後屬實, 鎮國將軍府會給你補償,並幫你澄清謠言, 這是我府上禦下不嚴。”

屠夫一愣, 有點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真、真的嗎?”

“自然。”祁冬寒點頭應允,“隻要人不是你殺的。”

屠夫反應過來,連忙向衙門的其他人聲明,“我雖然和薑福祥有些恩怨,但絕不至於為此殺了他啊!”

“那你昨天有見過薑福祥嗎?”李笙問。

屠夫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昨天一整天都沒見過。”

李笙問了屠夫好幾句之後又去問下一個,是酒館的廚子,“酒館這一天從白天到晚上,這麽大一具屍體放在後廚內,你為何一點都沒有察覺?”

酒館廚子的臉色蒼白,按著胸口勉強搖搖頭,“後廚到了晚上才點上燈,大部分食材都不能被日光曬著,光照不到木架上,尤其最上一層是放一些常用醃肉鹹肉的地方,都在上麵堆在一起確實看不到。”

“都這麽久了你臉色怎麽還這麽差?”李笙冷不丁問,“作為廚子,你經常要處理活鴨活雞,我以為會比尋常人還要好緩過來一點?”

進入狀態的李笙眼神犀利地盯著酒館廚子,孫捕頭看他這反應,給他使了個眼色,“你覺得這個人是犯人?”

李笙搖搖頭,“其實他們幾個我感覺都一樣,沒有誰讓我有特別的感覺,也許犯人不在他們之間,我隻是詐一詐廚子。”

“我可能知道這個廚子為什麽是這個反應。”小仵作靜靜地說,“在驗屍的時候,我看到屍體的腰腹處有一處很大的切割傷口,並且少了這麽大的一塊肉。”

說著小仵作用手憑空劃了個圓比劃了一個大小,隨後接著說,“大概是廚子爬上去割最上麵的鹹肉醃肉時,太暗了沒看清楚,把屍體當成了鹹肉割了一塊下來,屍體身上沒有衣物他也沒察覺不對,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有些難受吧。”

李笙沉默了,“……”

然後他捂住嘴撲到旁邊去幹嘔起來。

等他嘔完了,才聽到楊盛說,“不用嘔了,沒有上肉菜。”

小仵作也點點頭,“我問過他了,他說今天沒有人點要用鹹肉醃肉的菜,所以割下來的那塊肉還放在盆裏沒用。”

李笙狠狠地鬆了口氣。

接下來剩下的就是銀針的出處——醫館了。

經查明,瓊安的幾家醫館都沒有與死者薑福祥有過什麽交集,更別說結仇了。但是唯獨有一家醫館的大夫在前日丟失了幾根銀針,正好能和薑福祥身上插著的那兩根銀針對得上,偏偏那家醫館又距離酒館和鎮國將軍府都很遠,事發當日醫館裏的人都沒有外出過,更沒有人看到薑福祥來過這裏。

而酒館的老板、店小二等人,也都跟死者沒什麽關係。

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李笙頂著衙門眾人(不包括孫捕頭)期待的目光,壓力頗大地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正在這時,有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開口出聲。

“既然人是昨天夜裏死的,而屍體是今天早晨被發現的,酒館廚子是卯時三刻到酒館開始準備,割肉也是卯時左右割的,那何不看看在中間這段時間有誰進過後廚還不被懷疑的?”這是一身文質彬彬的楊盛所說的。

祁冬寒則是幹脆地說,“酒館門窗有沒有被破壞?沒有的話排查一下有誰能進入酒館後廚。”

李笙聽他們兩個這麽一說,頓時拳頭一敲掌心,“對啊,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於是和孫捕頭再去進行第二次詢問,主要是詢問酒館老板、廚子和店小二幾人。

這一次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我們酒館來得最早的一般是王廚子,因為要提前處理食材,其次是小二,店裏的鑰匙也隻有我們三個人有,平常有時候我夫人會來幫忙,不過這幾天身體不適沒有來……”酒館老板如此說道。

小二則是說,“平常店裏的用的食材都是都是每天菜販肉販送到店裏來,來來往往的人也挺多的,有時候生意好的時候食材用得快,傍晚的時候還要專門讓他們再送一趟,昨天傍晚的時候就送過一次,當時酒館裏人太多我空不出手來,就讓送菜的人直接從側門進把菜搬到酒館後麵的院子裏。”

在這一個線索說出來的那一刻,李笙的直覺雷達滴滴滴響了,他連忙問,“昨天傍晚送菜的人是誰?在哪裏?”

“我記得是個叫張四的菜販,平時就在五裏路那邊賣菜。”酒館的廚子也補充說,說完前一句話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今天早上我雖然是第一個到店裏的,但是我推門進後廚的時候後廚的門好像沒關,平時我會囑咐一聲最後走的小二關一下的……”

“什麽?可是我昨晚是關了的啊!”店小二辯解。

李笙和孫捕頭對視了一眼,這時候孫捕頭滿腦子都是案件的情況,已經忘了自己私下裏對李笙的那些猜測,對視完之後立即安排手下的捕快去找那個張四,“你們速去找到張四帶回衙門!”

“是!”捕快們精神一陣,齊齊應道。

然而屠夫的表情卻是有些微妙,似乎有什麽話猶豫著要不要說,祁冬寒發現了屠夫的欲言又止,將他點了出來,“你可是有什麽話想說?”

“大人,張四的話……”屠夫說道,“他爹死了,他好像已經有五六日沒有出來賣菜了,怎麽突然就去送菜……”

李笙正色,“這正是奇怪之處。”

不過一切還得見到這個張四再說。

不過這一次捕快帶人回來的時間格外久一些,原本還算早的時間已經漸漸接近了宵禁的時間。

宣朝的宵禁時間原本還挺嚴的是,是從一更開始禁,後來自從各部開始加班之後,宵禁的時候就慢慢地往後調了一些,調到了二更的巳時三刻(21:45),規章製度也更靈活了許多,衙門辦案也沒有這個講究,有時候他們還要專門在晚上蹲守抓賊呢。

“還沒找到人嗎?不會已經提早跑了吧?”孫捕頭在衙門裏轉來轉去走來走去。

“孫捕頭啊,再呆一會兒會兒我可能就要走了,我明天還得到大理寺上值呢。”李笙忍不住說。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就回去吧,也用不著你了。”孫捕頭頭也不回擺擺手。

李笙噎了一下,小聲嘀咕起來,“還真是用完就扔啊,雖然今天我沒起什麽用處……”

正說著,衙門外麵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被派出去的捕快們終於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個一身粗布衣物表情麻木的中年男人。

“這就是張四嗎?”李笙問。

在看到這個中年男人的第一眼,他下線了一整件案子的[特質:直覺]終於穩定上線,發出警報。

如果這直覺有嘴的話估計已經在叫囂著‘是他,是他,犯人就是他!’了。

“你就是張四?”孫捕頭繃著一張臉開口,“快從實招來,薑福祥可是你所殺?”

張四一言不發地盯著地麵。

“既然已經到這裏了,就請配合一點吧。”李笙走到張四麵前,直視著他,“如果不是你殺的話,希望你能說出你昨夜巳時到今日卯時之間在哪裏,做了什麽,有沒有人為你作證,如果你沒有其他的話要說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用醫館的針去殺薑福祥的嗎?”

“是他!”還留在衙門的那個丟了銀針的醫館大夫——身邊的學徒看清張四的臉後突然指著他失聲叫出來。

“你認識他?”李笙轉頭過去問。

那醫館學徒又仔細辨認了一眼張四,肯定地說,“八日前,他把他爹送到我們醫館醫治,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還是我搭把手把他爹抬進去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