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麽個大驚喜, 安臨就沒有急著回宮了。

索性這幾天奏折不多,她出宮溜達前就把奏折全都批好發下去了。

安臨就悠悠閑閑地在考場裏待了一會兒,這邊看看那邊看看, 主要看看自己新的金卡愛卿寫得怎麽樣,看人寫得胸有成竹就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倒是弄得這場考試的考官們都怪緊張的。

不過這麽一溜達, 安臨在看到好幾個科舉學子寫卷子寫到一半揮動起袖子,似乎是被蚊蟲打擾了,有的學子緊張起來想上廁所還得遞出恭的牌子走好一段流程……總之這科舉條件實在算不上怎麽好,安臨突然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麽事,在王修文不明所以的眼神下輕敲了一下掌心。

“朕想起了。”她說。

“陛下想起了什麽?”王修文問。

“朕之前好像是想到過要改良一下科舉的環境的,不過給忙忘了, 現在才重新想起來。”安臨回想道。

應該是在去年白逐風和倪秋朝決戰朝天樓之巔之前,她聽說往年有一年科舉的時候竟然有一條毒蛇遊進科舉學子答題的隔間, 咬死了一個學子, 還有‘一場科舉下來,身體不好的不死也要脫層皮’的說法,就想著要改良一下科舉的環境,給科舉的學子們換個正經的室內舒舒服服地考試, 也算是為以後會來到她收下的人才考慮。

但是當時恰巧就碰上了武林事件, 就沒顧得上了,等武林事件結束的時候安臨也緊著處理武林人士的遺留事件, 改善科舉一事一直擱置一不小心就忘了, 因為解決完之後科舉也考完了。

不過這也不算是十分難辦的事情 ,今年這邊場地已經安置好了不好隨意更改, 科舉學子已經進來了也不能隨便出來, 那就從秋天開始把科舉各級考試的地方給改了好了, 正好各地民學修建地都比正常的私塾大很多,足以提供院試鄉試的場地,而瓊安的民學更是足夠大,不管是國子監還是太學還是民學都可以騰出地方來給科舉考生考試,大不了以後把科舉的那幾天規定為學生的法定放假日好了。

思緒轉動間,安臨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決策。

科舉每一門考試的時間都不短,安臨在考場看了快兩個時辰也覺得差不多了,就沒有再留下來打擾科舉學子,臨走前叫來主考官禮部侍郎,吩咐道:“朕看不少學子都為蚊蟻蟲豸所困擾,現在正值春末夏初之際,蟲蟻不少,朕讓太醫院調配一些驅蟲的藥粉,明日開考前你讓人把驅蟲藥粉灑在周圍,給學子們一個清靜。”

禮部侍郎當即說,“臣遵旨,臣為眾學子謝過陛下體恤!”

安臨再一次確定了,吏部侍郎是真的不大會說話。

……算了,能幹活就行,每一個她留下來的侍郎都至少有兩門數值在七十以上呢,而且禮部侍郎還經常加班,不會說話就不會說話吧。

安臨寬容地離開了。

正好等她離開科舉考場的時候,時間也差不多是晚飯的點了,安臨路過百口橋的時候看到有一家酒樓新開業,不少店小二在路口招攬客人,介紹他們酒店的招牌菜,誇得是人間難得的美味,不少人順勢就走進了那家新開的酒樓。

安臨頗有些意動,表示,“修文,今天朕就在宮外用晚膳吧。”

而王修文聽到這話之後,就像任何一個覺得外麵都是垃圾食品地溝油的老母親一樣露出擔心且不讚同的神色,看了一眼那家新酒樓的招牌菜,說,“這些菜膳食局也能做,陛下若是想吃臣現在就吩咐膳食局做來?”

“不,修文 ,你不懂。”安臨擺擺手,“有時候不是菜式味道的問題,就像宮裏做孫女官做餛飩很有一手,朕也挺喜歡吃,但有時候也還是想吃宮外那條街上餛飩攤子上賣的餛飩。”

簡單來說就是家裏味道吃多了,想換換口味。

王修文表情凝重地表示明白了,行動力很強地立刻去給安臨在這新酒樓裏訂了個包廂,安臨往裏走的時候,酒樓外又很巧地正好有兩個年輕人路過,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傳過來,“就這家吧,快點談完還能早點回去。”

另一個有點弱氣的聲音沒有絲毫反對意見,“那就這家吧,都依李兄的,我請李兄。”

……李兄?

安臨心裏突然有了那麽一點不好的預感,停住腳步轉身回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毫無疑問是李笙那張看著有點缺心眼的臉。

與此同時李笙也看到了正要走進去的安臨,眼睛一下子瞪大,已經知道‘聞兄’真實身份的李笙也沒有想到還能再次見到皇帝以‘聞天知’的打扮出現在他麵前,手足無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見禮,“陛……”

“這位該不會是李司簿李相公?”酒樓門口迎客的店小二眼尖,注意到了李笙要往門口來,連忙整個人當到李笙前麵,“李司簿還請留步!”

李笙:“……?”

安臨也打出了一個問號。

這是,發生了什麽?

李笙看著擋在前麵阻止自己走進酒樓的店小二,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為什麽不讓我進去啊?”

店小二訕訕地笑著,另一個店小二跑進酒樓裏,沒一會兒這酒樓的掌櫃也出來了,微彎著腰連連對李笙表示歉意,然後委婉地表示,“久聞李司簿大名,主家亦是對李司簿佩服崇敬,隻是……小店今日剛剛開業,若是出了命案恐怕就開不下去了,還望李司簿海涵,實在不是我們不肯接待李司簿,隻是福薄擔不起這……”

掌櫃的麵露苦澀。

李笙一愣後鬱悶地擺擺手,表示理解,“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掌櫃的原因無疑就是因為李笙去過的不少酒樓都會發生那麽點案子,《李司簿洗冤錄》裏仔細一數就有三篇酒樓投毒案呢,現在但凡是知道李笙名氣的酒樓,哪個敢讓他進來,不怕店裏發生命案開不成店嗎?

安臨:……

“噗!”

她右手成拳抵在嘴前堵住笑意,看她的直覺係小神探鬱悶地拉著身旁那個書生打扮的人打算離開,便開口說,“掌櫃的這就著相了,若是有人想殺人,隻要有這個念頭在李司簿不來也會殺人,怎麽好似是李司簿讓人殺了人似的?倘若真的有人想殺人,李司簿在這裏還能早一點抓出犯人,少一些人受到傷害,不如就讓他進來吧。”

“這……”掌櫃看眼前這位一身錦衣非富即貴的公子,有些為難,又覺得這位說得好像是有些道理。

“放心,我保證今天你家酒樓不會有命案。”安臨含笑道,“‘李司簿光臨也沒有發生過命案’,說出去不也是一個好噱頭麽。”

掌櫃這才被說服,轉變態度請了李笙兩人進來。

至於安臨怎麽保證酒樓今天不會有命案,咳,當然是讓修文看著了,其實她也不是很放心李笙那奇妙的走到哪兒案件跟到哪兒的體質,不過有修文這個九十武力的高手看著,今兒個就算真的有人想殺人也別想得手了,就算是下毒,修文作為原本統領暗衛的人也對各種毒藥極為敏感,普通人的下毒手法躲不過修文的眼睛。

李笙在安臨的示意下拘謹地帶著和他一起的那個書生跟到了安臨的包廂裏,又拘拘謹謹地端坐下來,猶豫地問,“請問,笙現在該如何來稱呼,是聞兄還是……”他收了後麵那個稱呼,神情忐忑。

“照舊吧,在外我就是聞天知。”安臨說,“不用這麽緊張,放輕鬆些。”

跟著李笙一起進來,本來是想和李笙好好談事情的姬穆白好奇地看著這位被李笙小心以待的聞公子。

看李笙的態度,這位毫無疑問是位貴人。

難道是李笙先前說過的那位貴人?

——在李笙還不知道‘聞兄’的身份前,他把自己來到瓊安開始,怎麽在科舉落榜後得到貴人賞識進入大理寺,開啟神探生涯的事都告訴了姬穆白作為寫作的素材,其中這位貴人也被寫到了《李司簿洗冤錄》裏,隻不過沒有當時為了避嫌李笙不讓姬穆白直白地寫出來,姬穆白隻能塑造出一個神秘貴人的角色,不管是姓還是其他特征都沒有提到過,隻是一個一筆提過的前情提要,畢竟這本《李司簿洗冤錄》的主題是探案,而不是《李笙求職記》。

不過因為這位神秘貴人在幾筆之間就塑造出了一個頗有識人之明的正麵形象,《李司簿洗冤錄》的讀者們有不少人討論過這位神秘貴人是瓊安的哪一位權貴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