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裏是一名剛剛成年不久的亞雌, 他有著最平凡的樣貌,普普通通的淺褐色頭發和深棕色眼瞳,皮膚不白, 從鼻頭到兩頰長著雀斑, 落在蟲群中一定是常常被忽略的那一個。

但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他雖然生活在補給星球上,但也是憑借自己的本事生活,不比其他蟲差多少,況且佩裏有個夢想, 他盼著自己賺夠星幣以後可以搭上去翡冷翠的星艦,然後成為一名攝影師。

佩裏最開始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還是三年前, 那時候他正是上學的年紀,家庭條件普通, 沒有什麽零花錢, 但卻在一天放學後看到了電子屏上的一張宣傳照。

補給星球上的大廈有很多,它們連接著由網絡控製的電子屏,最是熱衷於接收來自翡冷翠上的各種消息,畢竟對於這種比較偏遠的小星球來說, 翡冷翠就是一個繁華且令其他蟲向往的秘密花園,於是來自那裏的時尚宣傳片也成了被大肆播放的內容。

那是佩裏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雄蟲,又白又嫩的水靈感, 幹幹淨淨,露著的皮膚就像是最上等的奶製品,看起來昂貴而不能被觸摸,和他那雙天天握著筆、磨出繭子的手一對比, 立馬分出了雲泥之別。

佩裏看到那隻年紀不大的雄蟲穿著白色的袍子, 領口下露出蜿蜒著血痕的肌理, 漂亮而脆弱,那一瞬間佩裏忽然知道了什麽叫做“藝術”——這就叫做藝術!

於是聯絡器裏隻有兩位數零花錢的佩裏衝到了賣雜誌的地方,他迫切地希望留下那些藝術的光影,隻是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個,其他的雌蟲、亞雌們也都因為看了宣傳片而排著長長的隊伍站在售賣雜誌的櫃台之前,他們有的是為了牌子、有的為了藝術,還有的是為了雄蟲的名頭……

佩裏排隊排了很久,隻可惜等到他的時候,雜誌早就賣光了,況且他所擁有的零花錢,甚至不夠買下雜誌的三分之一。

垂頭喪氣的佩裏往回家走,他在路上思考著自己怎麽樣才能接觸到那樣的藝術——成為雄蟲?不不不,他早就沒有這個機會了;當上夏諾伊爾的員工,可那不一定能夠接觸到藝術;或者說——成為一名攝影師?

於是年紀尚輕的佩裏自此在心裏埋下一個夢想,而他也一直堅持到現在,努力存著去往翡冷翠星球的路費。

今天正好是休息日,佩裏寶貝地抱著自己的二手老式相機走在街頭,他看著熟悉的環境,試圖在一成不變的補給星球上找到某些不一樣的美感。

忽然,佩裏腳步一頓,他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綠植之後。

闊葉的綠植之間有著很大的縫隙,透過那有些朦朧的空子,佩裏看到在噴泉邊站著兩個穿著打扮並不屬於補給星球的蟲。

那兩隻蟲身形上有些差距,巧克力膚色的看起來更加高挑強壯一些,銀白色的頭發披在身後,被風吹著一顫一顫,像是一條流動的銀河,在光芒下閃爍著細碎的暈影,明顯是個雌蟲;而他身側則是一膚色白皙的……雄蟲!

佩裏眼睛瞪大了幾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看過去,那蟲的模樣怎麽都和雌蟲不搭邊,而周身的那種氣質也不像是亞雌,尤其當佩裏看到周圍其他蟲投過去的豔羨目光後,他更加能夠確定那是一位活生生的雄蟲。

——天呐!罕見的雄蟲竟然會來到補給星球?

佩裏心裏湧上毛毛的癢意,他手指顫了顫,隔著綠植舉起了自己的老式相機。

相機裏的世界比視線所觀更加清晰,他透過已經聚焦的鏡頭觀察到銀發的雌蟲似乎在偏頭和雄蟲說著什麽,側臉的輪廓有些冷硬,明明是叫蟲膽怯的模樣,可他麵對著雄蟲時眼眸裏卻被溫和的光充滿,細細看去似乎還能捕捉到幾分寵溺。

佩裏探頭探腦,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是不對的,可是心裏那股渴望留下點兒什麽的欲望卻太過盛大,於是他背離了自己的道德,悄悄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那一瞬間,雌蟲銀白色的發絲被風揚起,幾縷落在了雄蟲的側臉,便又被巧克力色的手指輕輕捏住,蹭過雄蟲的臉頰。

畫麵即將成型的時候,銀發雌蟲似乎回頭看了一眼,佩裏立馬被那種洶湧的氣勢驚地咬住了舌頭,刺痛之下他再追著看過去,發現依舊是側身站著的兩蟲,似乎根本不存在回頭一說。

“奇怪,難道是我看錯了嗎……”佩裏撓了撓頭,他看了看手裏的相機,裏麵的畫麵很唯美,不論是雌蟲還是雄蟲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同時有剛與柔的結合,讓他看到的時候會想起烽火烈酒以及泉水悠然。

他又低頭看了幾眼,眉頭逐漸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怎麽感覺這麽眼熟呢……”

佩裏有著拍照以後發星網的習慣,在幾年的經營下,他也算是星網一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博主,此刻望著手裏的畫麵,他是真的不想浪費這樣漂亮的情景,便大著膽子走了過去,問出了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問題——

“您、您好,剛才我看畫麵太美沒忍住拍下了照片,請、請問我可以發出去嗎?如果不行真的很抱歉,我會立馬刪除的!”

正和坎貝爾聊天的顧庭一回頭,便看到了深深鞠著躬的亞雌。

他臉上閃過驚訝,還不待說話就被坎貝爾按住了肩膀。

銀發雌蟲道:“可以給我看看嗎?”

佩裏直起腰點頭,將手裏的相機遞了過去,“可以、當然可以!”

這個老式相機看起來有些年代感了,坎貝爾欣賞著小屏幕中的畫麵,心下滿意,但還是問了問身邊的小雄蟲,“好看嗎?”

顧庭看了兩眼,點點頭。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亞雌照相的水平很好,捕捉到了那種細微的曖昧感,即使照片裏的兩蟲並沒沒有做太親密的動作,但也足夠感知到那種流淌在周圍的一種正在湧動的情潮,似乎什麽都不做就已經夠多的了。

坎貝爾問顧庭:“可以發嗎?”

顧庭瞧了銀發雌蟲一眼,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問自己,但他本身就不大在意,便點了點頭,“我都可以。”

他想,坎貝爾應該是會拒絕的,但是下一刻雌蟲的回答卻讓他格外驚訝——

“可以。”

坎貝爾對那位亞雌說了“可以”。

佩裏一聽這話,立馬點頭道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謝謝、謝謝你們!”臨走前,他還補充了一句:“你們真的很般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雌蟲帶著自己的伴侶來到這樣偏僻的補給星球,但對於佩裏來說,他既豔羨著他們之間的相處,又由衷祝福著照片裏這一對伴侶能夠長長久久。

見亞雌雀躍的身影消失在綠植之後,顧庭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麽可以啊?我以為你會拒絕的……”

坎貝爾的性格、行為看起來怎麽都不像是那種將一切暴露在眾蟲之前的樣子。

“為了讓其他蟲看一看我們安然無恙。”

顧庭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辛燭他們?”

“嗯。”關於薔薇盟的事情坎貝爾隻給顧庭大致講了一下,現在已經能夠確定的就是薔薇盟被辛燭控製,同時還與好幾個星盜團有牽扯——格蘭就是那位橫空出世、差點兒統領了星盜的亞雌,隻可惜他屁股底下的位子還沒坐熱幾天,就已經拱手讓蟲了。

“辛燭那麽厲害嗎?”顧庭皺眉。

之前在黑市雖然一直都是辛燭發出抓他的通緝令,但實際上他卻沒和那個奇怪虛偽的雌蟲打過照麵,他們的上一次見麵還是在三年前——在某個飯店裏,辛燭不懷好意地告訴他星網上的那些惡劣言論。

在顧庭的眼裏,辛燭就是一個處處詭異的蟲,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差點兒被吸入那攝魂一般的旋渦之中後,顧庭待辛燭的警惕心可謂達到了頂峰。

“嗯,他應該還藏著很多。”坎貝爾和顧庭並排走在街邊。

補給星球上不比翡冷翠那樣奢華,但也獨有自己的風格,顧庭一邊欣賞著四周,一邊和坎貝爾道:“可是他到底想幹什麽?之前說是捉我做實驗,但似乎也沒有那麽要緊,就好像是……”

顧庭想了想,給自己在辛燭的心裏的下了一個定位,“就好像是一個消遣。”

像是在追求某種目標時迷茫無聊才隨手拿來消遣的小玩意兒,雖然說出來並不好聽,但顧庭覺得自己對這個定位還是很明晰。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感慨,“說真的,如果不是消遣而是真的目標,我感覺自己會很慘。”

坎貝爾眼底閃過厲色,“不會的。”

他捏了捏年輕雄蟲垂在身側的手,那手的形狀也是極好看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結圓潤適中,淡青色的血管點綴在手背之上,從指腹開始暈染著淺淺的紅色,像是一件應該擺在櫃子中的收藏品。

——他不會叫顧庭淪落到那種境地。

與此同時,拿著照片興高采烈的佩裏也將自己的作品分享到了自己在星網上的社交平台裏。他有幾萬個粉絲,幾乎在分享的同時,很多關注佩裏的蟲便收到了聯絡器中的提醒,很快點讚數和評論數開始增加——

【男媽媽給我嘬:哇!這個照片拍的好唯美,感覺還莫名有點色?是性張力嗎?博主的照相水平是不是又提升了。】

【21014:這是雄蟲和雌蟲吧?我記得博主之前說過自己在某個補給星球上,所以真的會有雄蟲去補給星球嗎?還是說這是一個亞雌假扮的?】

【咿呀咿呀喲:等等,你們仔細看看!你們就不覺得這個畫麵裏的兩個蟲有點兒眼熟嗎?】

【風雷:你這麽一說好像確實有些眼熟了……】

【02489:臥槽!那不是藍寶石嗎?這個側顏我能記一輩子!之前到底是哪個傻叉傳謠言說藍寶石犧牲了?我差點兒把家裏的珍藏雜誌給燒了!】

【寶石嫁我:如果雄蟲是藍寶石,那、那雌蟲不就是首領了?】

短短幾個小時,佩裏所拍攝的照片成為了今日星網上的熱度第一,不少蟲都在討論著這件事——當初外星域的薔薇盟放出了主星艦爆炸的視頻,而星盟又在不久以後解釋了爆炸的事情,但是對於許久不見麵的坎貝爾以及首領卻不曾提及。

對於這樣的答案,星網的網民們不可能不好奇,隻是沒想到過了幾天,便能看到一張來自某補給星球的照片,裏麵赫然是看起來格外相配的顧庭和坎貝爾。

對此一部分蟲大哭著自己要失戀了,畢竟畫麵中的曖昧幾乎要凝成實質了,怎麽可能再騙得過自己?另一部分蟲則是開始分析事情的發展形式,從外星域不好懷疑的薔薇盟到星盟當前做出的回應,陰謀想了一大推,但至於有無考據性就不確定了。

而發出照片又火了一把的佩裏在晚飯後,意外發現自己的郵箱裏躺著一份郵件——是來自翡冷翠上一家攝影機構發來的邀請函!

所以說,他的夢想要實現了嗎?

赫爾狄克星——

辛燭看著眼前的光屏神色陰鷙,他的手指“嗒嗒嗒”地在桌麵上敲擊,怪異且沉悶的氣氛在他的辦公室裏蔓延。

格蘭抱著胸,靠著牆側身站立,眼睛從那巨大的光屏上劃過,當視線落在黑發雄蟲的側臉時,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兒。

“怎麽?念念不忘?”辛燭冷笑,望著格蘭的眼睛裏早就沒了虛偽的溫和。

因為目標近在咫尺,卻一次次失敗、找不到能夠靠近的辦法,辛燭壓抑了多年的情緒終於暴露於蟲前,過去他多麽的儒雅溫和,那麽現在就多麽得陰鷙可怖,見著他的雌蟲、亞雌根本不敢大聲喘氣,生怕自己哪點兒沒做好就成了給異獸送蟲頭的炮灰。

——那群守在流沙之上的異獸強到可怕,沒有蟲願意去做“釣魚”的餌食,可偏偏他們無力反抗辛燭。

格蘭沒有隱瞞,反正他在辛燭麵前已經不存在任何說謊的可能了,“嗯。”

“嘖,”辛燭盯著光屏裏的畫麵,一邊是容貌精致的雄蟲,一邊銀發黑皮的雌蟲,原本他對於他們興趣不大,隻當是消遣,卻不想差點兒被啄了眼睛。

他隨手關了光屏,看向格蘭,“我的耐心有限。”

“我在嚐試。”格蘭壓低了頭,藏住眼裏的情緒,“守在流沙上的異獸很強,它們與普通異獸不同,我很難控製,就算控製成功了,但隻要一踏出流沙的範圍它們就會立馬清醒。”

“這我知道。”

辛燭咬著牙根,他真的等不住了,他開始回憶——從自己繼承了家族的使命開始尋找原始蟲的戰場遺跡以後已經有多少年了?普通蟲族的壽命才三百年,像他這樣繼承了家族中被原始蟲種祝願的存在,已經活了足足四百年,這四百年裏中他自成年便從無間斷地尋找著,終於在還剩一百年壽命的時候找到了。

一百年並不多,尤其對於他這樣的蟲來說,從他父輩再到他自己,他們一直都是為了使命而活。他的父親沒能繼承家族得到的祝願,在有限的三百年裏找遍了其所能達到的外星域,依舊一無所獲,最終隻能在黯然失望中離世。

而辛燭看到了父親的努力與付出,他作為繼承了祝願的蟲,他擁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追尋,好在他即將觸摸到成功。

辛燭揉了揉太陽穴,他盯著地毯上的花紋,忽然站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重要的消息。

格蘭不解,看了過去。

在原地走了幾圈的辛燭眉頭緊皺,但很快又鬆了下來,他將守在門口的下屬叫進來吩咐道:“去,給我抓幾個幕星之眼的蟲來,要雌蟲,能夠全蟲化的那種……如果能抓到那個、那個……等等,這個辦法應該是可以的……”

他的心裏冒出來一個不知道是正確還是錯誤的想法,在眼下這幾乎找不到進入遺跡的情況下,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想法充滿了信服力度。辛燭喃喃道:“他們是被詛咒的,既然如此去當祭品好了,如果是祭品的話,或許、或許可以成功?”

辛燭腳步一頓,從腦海深處揪出了那個名字:“如果能抓到索勳·幕星之眼最好,當然他那個哥哥也可以……快一點兒!”

索勳據說是幕星之眼那一家族最有天賦的孩子,可事實真的如此嗎?有天賦就一定好嗎?

辛燭嗤笑一聲,作為當年受到祝福的蟲種,他知道的事情更多——幕星之眼吞噬伴侶的弊端可不是什麽為了進階、變強的必要養料,而是來自於原始蟲種雅克斯的詛咒——所有傷害過蟲母的蟲,都將受到詛咒!

蟲母憎恨幕星之眼,雅克斯詛咒幕星之眼,若是他將幕星之眼作為“敲門磚”獻上,那原始蟲的遺跡會不會試著接納他一點呢?

辛燭:“給你七天的時間。”

“是!”

格蘭看得一頭霧水,他從靠上辛燭身下的賊船以後一直都不明白對方找遺跡是為了什麽,過去他沒心問,但此刻見事情似乎還扯上了幕星之眼,便不由得開了口:“你有辦法?”

“大概吧。”辛燭不確定,但他現在已經顧不上了,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嚐試。

帶著機械眼球的亞雌握了握拳頭,他低聲道:“既然如此,我應該也沒用了吧?”

“怎麽會?”辛燭似乎心情又變得愉悅了,他笑了笑,對格蘭做出一個邀請狀的姿態,“你可是要見證這一切的客人啊!”

赫爾狄克星上又吹起一陣風,黃褐色的砂礫漫天飛揚,而早已經和坎貝爾一起回到星艦裏等候著回家的顧庭翻著他今天忽然起興買的紙質書。

星際時代紙質書的地位逐漸被星網上的電子閱讀取代,但依舊有一部分蟲喜歡手中觸摸紙張的感覺,顧庭也不例外,他正巧在補給星球的書店裏看到了一本《星球大全》的書,腦海裏想到了蟲母讓他尋找的話,等回過神的時候,坎貝爾便已經拿著書、付了錢。

此刻明明有自己的房間、卻霸占了坎貝爾半張床的顧庭趴在被窩裏,手指捏著紙頁輕輕翻過,燈光下漂亮的藍色眼睛正在圖文並茂的書本裏找著什麽。

剛衝澡出來的坎貝爾赤著上半身,胸膛上的牙印零零星星剩著幾個,略深的膚色遮蓋了吻痕,也擋去了某些曖昧的痕跡。他懶得用吹風機,便把毛巾搭在肩頭,微微側著身子一點一點將頭發卷在手裏擦著。

“在找什麽?”

“找個地方。”既然是想要顧庭找到他們,那麽蟲母和那個“他”應該正處於某個星球的某個位置上。

“什麽地方?”

“赫……”顧庭不知道後麵的字符應該是什麽,便隻能說出打頭的第一個,“坎貝爾,你有知道什麽地名的開頭第一個字是‘he’嗎?”

顧庭不確定到底是哪一個“he”,便隻能用發音代替。

頭發潮濕的雌蟲走了過來,他坐在平攤開著的書籍的一側,骨結分明的手搭了上去,往後麵翻了幾頁,露出了幾顆飄**在宇宙中的星球,“目前已知這個音節開頭的星球不算多,隻有五個。”

更多的星球還是以字母加數字的組合命名。

坎貝爾的指尖輕輕劃過,逐字逐句道:“赫德星、和努拉星……以及赫爾狄克星。”

在聽到“赫爾狄克星”五個字的時候,顧庭心頭一震,就好像某種冥冥中就存在的感覺忽然降臨,直勾勾地告訴他——就是這裏!不會錯的!一定是它!

他順著自己的直覺問道:“赫爾狄克星遠嗎?”

“在外星域,離翡冷翠很遠。”坎貝爾見小雄蟲一副沉思的模樣,問道:“怎麽?”

“有機會我想去那裏一趟。”

坎貝爾頷首,“等這些事情處理完帶你去。”

“好啊!”顧庭點頭,他有種預感,自己好奇的事情已經距離他不遠了——所以,在赫爾狄克星上,還藏著什麽呢?

……

夜深蟲靜,年輕的雄蟲埋在坎貝爾的懷裏睡得正香,他似乎做了什麽美夢而勾起了嘴角,抱著雌蟲的手收緊了些,連腦袋也往上蹭了蹭。

舒緩的精神力早就在一片小天地內散開,它們恍若流動的水,輕輕纏繞在坎貝爾與顧庭的身上,當同樣夢境舒爽的坎貝爾微微側頭,與顧庭額角相觸的一瞬間,似水的精神力一頓,瞬間卷成了旋渦,將兩個沒有絲毫防備的蟲拉到了彼此的精神空間中。

——唰。

分別身處異地的坎貝爾和顧庭同時睜開了眼睛,他們在熟悉又陌生的精神力世界中徹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