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 將池水染成了一塊金藍相交的碧玉。
碧玉中,蘇釉猶如一尾靈活的遊魚,隻雙腳一蹬, 指尖便碰到了岸邊。
他心底一喜, 利落地竄出水麵,抬手將濕漉漉的黑發撫向腦後。
隻是, 隨著視野逐漸清晰,他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凝固, 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
“哥,”他略微有些挫敗, 又帶著隱隱的撒嬌意味,“你怎麽這麽快?”
明明這次他覺得自己已經超常發揮了, 但路橋竟然還是比他更快地到了終點。
“小崽子。”路橋懶洋洋地靠在池壁上, 看著他略帶挫敗地抿緊了粉潤的嘴唇,忍不住很低地笑了一聲。
他指尖一挑, 一串晶瑩的水珠便跳躍著落在了蘇釉玉白的臉頰上。
“跟我比,”他說, “你還嫩了點。”
“還不是因為你比我高,”蘇釉有點羨慕又有點不服氣地看著路橋,隨即遊到他身側,與他靠的極近,“反正我不認輸, 大不了明天再戰。”
蘇釉已經不是三歲時候的小團子了, 他馬上就滿十歲。。
雖然臉上的稚氣還未褪去,但他已經抽高了身條, 如果隻看臉的話, 已經和高中時期的蘇釉沒有太大的區別。
此刻, 他仰臉笑望著路橋,濕漉漉的眼睫下帶了點倔強,又帶了點促狹,讓路橋恍然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時又身在何地?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與蘇釉拉開一點距離:“快上去,要吃早飯了。”
蘇釉抿了抿唇,一縷微不可察的失落從眼底劃過。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路橋最近多少有些避著他。
“都說了明天再戰,”他倔強地看著路橋,“怎麽,你怕了?”
路橋看著他,像是好笑般勾了勾嘴角:“怕了,行不行?”
“不行。”少年一雙桃花眼漆黑而淩厲,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非得要一個答案出來。
路橋不知道自己哪裏觸了這孩子的逆鱗了,他垂眸看著蘇釉,將他額前的碎花順到腦後去,目光柔和又寬容。
“聽你的。”他說。
蘇釉愣了愣,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快瞬間散盡了,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最近過於敏感。
因為路橋對他確實是太好了,好到……好到他這輩子都不想離開他。
“哥,”他輕輕地叫了一聲,“那明天再比。”
“好,”路橋笑了一聲,語氣裏的寵溺幾乎就要溢出來,“知道了。”
又說,“走啦,去吃飯。”
他說著話,撐在池壁的手臂微一用力,就利落地翻到了岸上,隨即,一片深色的水花在他腳底慢慢溢開,染濕了地上的卵石。
他已經十六歲了,長得身高腿長,身上的肌肉線條削薄流暢,窄而薄的腰線將肩膀襯的格外寬闊。
既有少年人的蓬勃朝氣,又比同齡人多了幾分這個年齡所不具備的沉穩理性,氣質很是迷人。
“李叔。”他抬手取了浴巾圍在腰際,抬腳向前迎了幾步。
蘇釉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李叔懷裏抱著個小奶狗來到了池邊。
小狗是路橋前幾天剛撿回來的,還沒桑庭竹的鞋子大,但路橋偏偏給他取了個“大貝”的名字。
蘇釉想著,不覺笑了起來。
“怎麽樣?大貝。”路橋將黑乎乎的小東西托到手心裏,寵愛地點了點小狗的鼻尖兒。
大貝被撿回來那天,已經餓的奄奄一息,這兩天全靠李叔無微不至地給他喂羊奶,才終於撿回了一條小命來。
雖然能跑能跳了,但身體還是虛的,所以李叔帶它出來,總是不舍得讓他自己跑。
“嗷嗚。”像是能聽懂路橋的話,小奶狗在他手心裏輕輕地蹭了兩下。
“哥,”蘇釉抿唇看著大貝,眼睛裏有點緊張,“我也想抱抱它。”
路橋便把托著小狗的手伸過來,看蘇釉小心翼翼地將毛絨絨的小東西抱進了懷裏。
“喜歡?”他看著蘇釉盛滿了笑的眼睛問。
“嗯。”蘇釉輕輕用手順著大貝的毛,小聲說,“前兩天它看起來不太好,我不太敢動它。”
“喜歡的話,以後遛狗就是你的任務了。”路橋不客氣地說。
李叔看他們兩個鬥嘴樂的直笑。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少爺平時做事情果敢又利落,雖然年齡不大,但氣質裏已經隱隱帶了十分迫人的威嚴。
獨獨跟蘇小少爺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得格外孩子氣。
明明比人家大了好幾歲,偏偏有事沒事還愛撩人家幾下,真撩急了,還得自己放下身段去哄。
李叔邊笑邊搖了搖頭,將大貝從蘇釉手裏接過來,問:“辛免少爺今天是不是要過來了?”
“嗯。”路橋笑著點頭,牽了蘇釉的手帶他回主宅,“我爸今天從外地回來,說正好去那邊看個病號,我讓他順便把他帶回來。”
辛免小學畢業時,譚鬆家的新醫院剛落成,路橋便借機托桑庭竹給譚家老爺子打了個招呼,為張月英留了個店麵。
將她上一次走過的路提前了幾年。
醫院裏一向不缺人流,所以連宣傳都不需要,張月英的小生意就和上次一樣,做的風生水起了起來。
不久後,她就在醫院附近的小區裏買了套套三的小戶型,和辛免從路家搬了出去。
搬出去那天,辛免哭的撕心裂肺,桑晴差點心軟到把人留下。
不過,這一次有了這樣的改變,辛免結束了自己小少爺般的生活,每天放學回去就在超市裏給媽媽幫忙,整個人也比以前更加懂事更加硬朗了起來。
從路家搬出去時辛免年齡還小,正處於懵懵懂懂的時期,因此還尚未來得及對路橋生出別的感情。
所以,即便現在每個周末他都會來路家小住一天,可對路橋的感情仍維持在小時候尊敬又依戀的兄弟之情上。
他現在的住處離嚴鶴煬家比較近,之前搬過去前,因為他自幼就沒有擠過公交的原因,路橋還特意拜托了嚴鶴煬看能不能上下學捎帶他一程。
現在而言,他和嚴鶴煬的關係反而親近了許多。
有時候,路橋覺得自己像是在玩兒時空修正遊戲。
修正上一次的不幸和彎路,讓每一個人都可以直達幸福的終點,避免掉中間浪費的時間和眼淚。
“辛免哥今天要來啊?”蘇釉被路橋拉著手往主宅的方向走,“阿姨前兩天還念叨他了。”
三歲那年,他曾叫過桑晴媽媽,但後來被蘇懷民聽到,又硬生生讓他改了過來。
不過,這麽多年下來,桑晴對蘇釉是真真的比親生的還要好,不知道多疼他。
雖然嘴裏叫著阿姨,蘇釉也一直把桑晴當做媽媽來看待。
他說完又仰頭看路橋,“我都一個周沒見辛免哥了。”
“想他了?”路橋問,想起上一次時,蘇釉和辛免初次見麵時針鋒相對的樣子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
“嗯。”蘇釉點點頭,又問,“你剛說叔叔今天也會回來,那我爸也會一起回來嗎?”
“沒特殊情況的話應該會。”路橋說,“晚些時候外公也會過來。”
蘇釉就笑的更歡了。
他喜歡路橋,喜歡桑晴,喜歡桑庭竹……,喜歡這個熱熱鬧鬧的大家庭,更喜歡大家圍坐在一起吃火鍋。
“那今天可以吃火鍋嗎?”他問。
“可以。”路橋說,“晚上讓劉嫂安排上。”
兩人上了三樓,進了各自臥室衝完澡,剛用完早餐,庭院裏就傳來了車子由遠及近的聲音。
蘇釉將碗放下,立刻小跑到落地窗前,從將臉壓在落地窗玻璃上往外看。
車子在花圃前停下,車門打開,辛免第一個從車上跳了下來,隨後下來的才是路濰州。
緊接著,路濰州的特助王叔和蘇懷民也下了車。
蘇釉趴在窗戶上沒吭聲,一時不知道該先招呼誰,倒是辛免在外麵就看見了他擠在窗戶上的小臉,立馬將書包往背上一撩就張開了手臂。
“柚柚!”他大喊著衝過來,“我最最親愛的柚柚!”
蘇釉忍不住笑了起來,急忙從窗戶前撤開往門口迎了過去。
兩個人在門口相遇,緊緊抱在了一起。
“想我了嗎小柚柚?”辛免逗著蘇釉玩兒。
“想。”蘇釉說,一雙桃花眼彎起來,“我看到叔叔和爸爸也回來了。”
“嗯。”辛免回頭,看到路濰州已經帶著一行人走了過來。
“走走走。”他小聲說,拉著蘇釉進了客廳。
辛免在路家長大,和蘇釉一樣,他最親的就是路橋,桑晴和桑庭竹。
對於路濰州,不能說不親,但其他人在的時候就還好,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不知道為什們,他們發自本能地不太願意親近路濰州。
剛才回來的路上,辛免一路都板板正正地坐在路濰州身側,差點沒有憋壞。
見他們跑的飛快,桑晴忙笑著起身攔住:“慢著點,別摔了。”
“怎麽了柚柚,看到你爸還跑了?”路濰州已經進了門,見狀笑著說。
隨後他抬起眼來,與桑晴相視一笑,溫情,纏綿。
如果不知道內情的話,任何人都會認為他們是這世間最最恩愛的一對兒。
路橋沉默著將手裏的餐具放下,用紙巾輕輕拭了拭唇角,才慢慢站起身來。
桑晴已經牽著蘇釉的手迎了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路濰州炙熱的目光,含笑對蘇懷民道:“剛小的這個還念叨呢,大概是想爸爸了。”
“爸爸。”蘇釉抿著笑,撲進蘇懷民懷裏去,被蘇懷民蹲下身來抱了一下。
“想爸爸了?”蘇懷民笑著問。
“嗯。”蘇釉點點頭。
“等會兒忙完,爸爸到樓上和你說話。”蘇懷民說。
蘇釉點了點頭,抬手擦了擦蘇懷民額角不知在哪裏蹭上的一點白痕,乖乖往後退了一步。
蘇懷民上來時,辛免正在蘇釉房間裏和蘇釉一起寫作業,旁邊還放著路橋的習題集,大概剛離開不久。
他將帶來的禮物分給兩人,又坐在旁邊看蘇釉寫了一會子字兒,然後就起身去了路橋的房間。
路橋正在看桌子上的一打資料,聽到動靜便笑著轉過身來:“蘇叔。”
“看什麽呢?”蘇懷民在他對麵坐下,往前探了探身體。
路橋看的是周茉母親的醫療費用,這一次他及時資助了周茉,周茉不用退學,更不用出去出賣自己,雖然沒能考入龍大,但也考入了龍城一家不錯的學校裏。
周茉的母親因為得到及時治療,現在身體維持的還不錯。
因為生病時,周茉的父親拋棄妻女,前一陣在周茉的勸慰下,她母親剛和老頭辦了離婚手續,現在母女倆相依為命,過的比以前還舒心些。
“看點報銷的資料。”路橋說,將資料先放了下來。
“嗯。”蘇懷民點點頭,從自己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很小的U盤來,遞給了路橋。
“我聽先生的意思是,回來就要給路濰勤調崗了。”蘇懷民說。
這一次,路橋和以前的自己很不一樣。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在這個年齡時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玩兒上。
相反,雖然才十六歲,他卻已經十分沉穩,而且,對商泰的商業版圖了如指掌不說,還有許多自己的想法。
有些想法超前到,甚至是桑庭竹這一代人想都不太敢想的。
桑庭竹本來就疼他疼的**一般,現在更是十分為他驕傲。
雖然他年齡尚小,但隻要是他開了口,所有的資源,隻要他能給的,都會毫不吝惜地提供給他。
目前,商泰旗下還特意因他而新開了一個科研小組,路橋為其取名為雙子研究組,在他的領導下,已經對最新的輔助生殖技術展開了科研攻堅。
也因此,這次路濰州手上握著的權力,比以前同時段可要少的太多了。
明眼人也都能看出來,老爺子是打算繞過桑晴和路濰州夫婦,將來直接將大權移交給自己的外孫了。
這自然讓路濰州十分不滿。
他娶了桑晴,這麽多年來忍辱負重,就是為了等拿到大權後,可以隨心所欲。
所以趁著手上這個項目做的還不錯,借機將自己的兄弟提一提,其實並不在路橋的意料之外。
“嗯。”路橋點了點頭,將那個小小的U盤扣在了掌心裏,問,“還是原來那個嗎?”
雖然沒有明說,但蘇懷民卻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他低頭給自己點了支煙,神情複雜地道:“換了個。”
路橋臉上沒有很特別的表情,甚至於還笑了笑:“謝謝你,蘇叔。”
蘇懷民吸了口煙,隻覺得心情更加複雜。
如果在別人眼中,路橋隻是過於優秀且讓人沒辦法不羨慕的話,那麽在他心裏,路橋的心機與心思卻已經深到了讓他覺得可怕的地步。
他從沒見過哪個孩子,從十歲出頭,就開始調查自己的父親。
不僅如此,這個孩子還十分隱忍,這些年陸陸續續隻從他手裏拿到的資料已經十分多,但他卻可以做到一切如常,一言不發。
好像是一定要等到可以對他父親一擊致命的時候才會出手。
有時候夜深人靜,蘇懷民想起來這些,甚至於不太敢讓蘇釉跟著路橋。
但偏偏路橋對蘇釉又是真的好,他從沒見路橋在其他任何人麵前像在蘇釉麵前一樣,自在放鬆又心無城府的樣子。
對蘇釉的任何事情,他也從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敷衍,甚至比對他自己的事情還要上心。
蘇懷民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是碰到路家這一家人,他和蘇釉還不知道會落成個什麽下場?
這些年來,他也不是沒有惡習複萌過。
但每一次,都被路橋用各種方式給拉了回來。
最離譜的一次,是他晚上出去被以前的朋友拉去賭,反而中了那些人的仙人跳,差點被人砍了一隻手去。
是路橋叫了譚淞,兩個人連夜帶人將他撈了出來。
而後來,他在陪路濰州出去應酬時又遇到了洛頎。
隻是那時候他是路濰州的私人助理,但洛頎卻是別人在風月場合“介紹”給路濰州的玩物。
蘇懷民當時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好在路濰州當時挺正人君子的,並沒有對洛頎做什麽。
隻是後來散場後,他偷偷跟著洛頎時才發現,洛頎最後還是進了路濰州的房門。
也是從那次之後,他才知道了路濰州的另一麵。
那天,路濰州明明看到了他看洛頎的眼神不正常,出來後也問了他和洛頎的關係。
可當晚,他仍是為洛頎開了門。
……
如果說前麵路橋為他化解了各種危機,桑晴又對他和蘇釉極好,他內心的天平一直都隻是略微傾斜向桑晴和路橋母子的話,那麽從那天起,他開始徹底厭惡起了路濰州。
甚至於那段時間內,他恨不能拿刀砍了路濰州。
隻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不久後,龍城就再沒有了洛頎的身影。
蘇懷民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敲響了路橋的房門。
當時路橋還小,正坐在書桌前寫作業,暖色的燈光下,他眼眸低垂,看起來十分柔和,但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什麽感情。
“最近您喝醉的頻率有點高,蘇釉很擔心,”他淡淡地抬眼,“所以我查了一下。”
不等蘇懷民多說,他又問道,“蘇叔,你還喜歡她?”
蘇懷民說不清楚。
他最初墮落下去,確實是為了洛頎。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他在路家見識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也看慣了桑晴的溫柔大氣,覺得洛頎除了一張臉外,其實哪裏都沒法兒跟桑晴比。
差太遠了,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問他還喜不喜歡洛頎,他卻又真的說不出來。
他抱著這個問題咀嚼了許久,才覺得自己大概真的已經不喜歡洛頎,他隻是對過去那些事情無法釋懷,隻是心有不甘而已。
但他並沒有說。
“洛頎在這裏,和路濰州是不可能斷的,在她和你之間,我當然選擇你,”路橋的聲音很平靜,連那一點遮羞布都扯得幹幹淨淨,“所以我托人把她送到外地去了。”
“外地?”路濰州問。
“嗯,”路橋很淡地笑了下,“外地有家高端會所,她這種人過去,待遇很高。”
蘇懷民知道洛頎是幹什麽行當的,聞言又是尷尬又是心驚。
龍城是她的家鄉,而且她還搭上了路濰州,外地多高的待遇才有可能打動她?
恐怕不止是待遇的問題,至少路橋還要推出來一個比路濰州分量更重的大魚才有可能。
他不知道路橋是這麽做到的,但從此以後,他再不敢把路橋當做一個小孩兒來看。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慢慢開始收了心,表麵上一心一意地跟著路濰州,實際上卻一直在為路橋搜集關於路濰州的各種資料。
即便他知道,盯著路濰州的眼睛,並不僅僅隻有他這一雙。
*
十八歲那年,路橋考入龍大,老爺子特意擺了一場慶功宴。
慶功宴上,公安機構上門,當眾帶走了路濰州。
據悉,相關部門收到了對路濰州的匿名舉報,舉報文件中,針對每一項罪名,都有確鑿的證據。
路濰州的違法行為涉及很廣,包括但不限於收受賄賂,賄賂官員,洗錢,陰陽合同等等。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桑晴當時差點暈了過去,但她並不相信路濰州是這種人,清醒後立刻就四處奔走找關係,找律師,想要將路濰州撈出來。
但緊接著,路濰州和不同女性出入酒店的視頻也傳遍了全網。
其中,和某個女明星的視頻中,不僅拍到了清晰的畫麵,還錄到了他們的對話。
“老爺子這個年齡,沒有幾年活頭了,到時候,商泰還不就是我的?”路濰州的聲音十分清晰,帶著酒意,“你就算是想做路家的女主人也沒有問題。”
桑庭竹當即大怒,而桑晴是最敬愛自己父母的,就算是路濰州,她也沒辦法容忍他這樣侮辱自己的父親。
當然,還有她自己。
雖然很痛苦,但當晚流著淚和路橋聊過之後,她還是壯士斷腕般選擇放棄了路濰州,並找律師擬好了和路濰州的離婚協議。
至此,路橋覺得,他的世界終於可以一點點回歸“原位。”
回歸到,上一次他每每想起過往,總忍不住想的那個“如果那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