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聲關了起來, 蘇釉猝不及防地被路橋抵在了門背上。

他仰起頭來,柔軟粉潤的唇瓣討好地印在了路橋下巴上,在那片光潔的皮膚上留下一小片濕痕:“哥~”

“別撒嬌, ”路橋說, “我可不吃這一套。”

話雖這樣說,可他眼底的笑意卻怎麽都沒辦法完全壓住, 眸色又黑又亮。

蘇釉看著他,抿了抿唇, 眼睛忍不住像月牙兒一樣彎了起來。

路橋的臉色再繃不住,嘴角和眉梢都不自覺染上了笑意。

他像是有些沒辦法地低頭, 在蘇釉剛剛闖禍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不在家休息,怎麽忽然過來了?”他問, 將人抵在門上幾乎整個兒扣進了懷裏, “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他說著又忍不住笑了,故意逗蘇釉, “我同事都以為你是我表弟,這下好了, 他們那麽八卦,說不定會以為你是來跟我爭家產來了。”

蘇釉乖乖地仰頭看他,嘴裏說出來的話極度動聽:“好不容易休息,想和哥一起過。”

他這句話一出來,路橋深黑色的眼睛裏笑意就更濃了些。

蘇釉看著他, 微彎的眼睛裏眼珠輕輕一轉。

“你的員工還會八卦?”他問, 又說,“如果我真是來爭家產的你會怎麽辦?”

“怎麽辦?”路橋故作思考般偏了偏頭, 片刻後低下頭去, 用自己的額頭在蘇釉額頭上輕輕撞了一下。

“那還能怎麽辦?”他低聲說, “都給你唄。”

又說,“連我都是你的家產了。”

蘇釉又笑了,笑聲和多年前幾乎沒有什麽變化,清脆又悅耳。

讓路橋想起了周茉咖啡店裏的那串悅耳的風鈴來。

蘇釉以前睡眠不好,人也隨意,吃住上就更是沒有什麽講究,雖然好看,但卻過於消瘦了。

現在夜裏又可以像許多年前那樣埋在路橋懷裏,睡眠自然而然又重新回到了以前最好的時候,更不用說劉嫂還特意湯湯水水地給補著,整個人的氣色都肉眼可見的更好了。

原本瓷白的麵頰上不僅多了點健康的紅潤之色,淡粉色的唇瓣也比以前紅潤了些,不僅如此,臉上還多了點小肉肉。

他本來長得就顯小,此刻看起來,讓路橋簡直生出了些恍惚,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像是他們從未分離過,像是那些痛苦,不過是他做的一場夢。

路橋沒忍住,抬手捏了捏他臉頰多出來的那點軟肉,入手春水般溫軟。

“哥就打算把我按在門板上一上午嗎?”蘇釉笑著問,嘴角都被扯得變了形。

“解釋清楚你跟誰親密再放開你。”路橋手上用了點力,略帶威脅地說。

“那當然是和哥了。”蘇釉抬起手臂,環住了路橋勁瘦柔韌的腰肢,有點心虛地解釋道,“趙乾是我在S國的室友,也是我的學長,對我很好。”

說完,他又補充道,“春節後劉嫂做的那道臘肉飯,你不是還誇好吃嗎?那臘肉就是趙媽媽親自做的。”

雙子研究所雖然隸屬於商泰旗下,但路橋並不參與實際的管理,他將一切都下放到了在尚科之初就攜手共建研究所的徐所長手裏。

所以,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趙乾原來也曾在S國讀書,並且還是蘇釉的校友兼室友這件事兒。

這讓他不自覺記起了幾年前的一件事兒來。

那一年,趙乾因為表現優異,徐所提前將他寫進了研究組副組長的待選名單裏,同時還向他匯報了另外一件事情:

趙乾向所裏推薦了他一個成績十分優異的學弟。

徐所通過官方渠道從對方學校征調了一些資料,看後覺得趙乾並沒有對他這位學弟的成績和能力進行誇大,對方確實是千裏挑一的人才,專業更是和趙乾一樣,和他們的項目十分契合。

當時對方還尚未畢業,未必就有回國的打算。

老徐在趙乾的請求下,特批了一個名額下來,以為有了這個名額,對方畢業後必然會選擇回國入組。

那一年,雙子研究所對外隻有兩個招聘名額,特批一個後也就隻剩下了一個。

而能夠進入雙子研究所的,無一例外,每個人都是經過重重廝殺,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拿到聘書。

就連趙乾這種在學生時期就已經以雙子研究所為目標,後麵幾年選修課題幾乎每一項都有的放矢的高材生,也是經過了五個多月的麵試與考核才能正式入組。

而組裏的其他成員,比他用時多的更是比比皆是。

雙子研究所的選拔製度十分嚴格,近乎殘酷,但同時,卻也十分人性化。

所有經過初選能夠進入角逐的候選人,在漫長的選拔期間,都可以拿到豐厚的薪資,直到被明確淘汰出局。

而如果有幸入組,待遇更是好到讓人眼紅。

不僅如此,研究成果出來之後,一旦被用於臨床,由此產生的利潤,組員們每年都有一定份額的分紅可以領取。

所以,即便每年研究所要的人數都很少,仍擋不住大批的應征者。

研究所的門檻更是年年招聘季都恨不得被人踏平。

而不通過麵試和相關考核就能被老徐認可的,更是前所未有。

所以這件事兒路橋才能記得這麽清楚。

當年他也曾十分好奇過對方究竟是有多優秀,但那時候朱宇剛被派到外地擔當大任,他還要為他保駕護航,因此那邊分公司的許多工作都需要親自跟進,因此十分忙碌。

而且,他用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對方能夠得到老徐的認可,肯定是有一定的理由。

所以老徐向他匯報這件事兒並問他要不要看看對方的資料時,他也隻是讓他看著辦就好。

而這一刻,電石火光間,這件在當時隻算一個小插曲的往事在他腦海中卻猛然炸裂。

讓他意識到,或許在他們分開的那九年間,他們之間失之交臂並不是隻有一次。

如果當時他看了那份資料的話,或許早在崔如意生產前,他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蹤跡也說不定。

“所以,”路橋的嗓音微啞,低聲問道,“五年前徐所批下來的那個免試入組名額就是你?”

路橋十分聰明,記憶力很好,判斷力極強,做事情又十分有韌性……

這也是他為什麽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能把尚科發展的那麽強大,並能將路達迅速收購的原因。

但蘇釉也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那麽快,他不過隻提到趙乾是自己的學長,他就立刻能從這麽一點信息中判斷出當年那個名額是趙乾為自己申請的。

感知到握在自己腰上的手逐漸收緊,蘇釉覺得,自己估計一時半會兒是不能從門板上下來了。

“嗯……”蘇釉點了點頭,嗓音裏也難免帶了些艱澀。

“你這個……”路橋惡狠狠地看著他,片刻後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詞匯,“混賬玩意兒。”

明明可以來研究所,明明可以早就年就團聚,偏偏又虛耗了那麽多年。

虛耗了那麽多年過得好也好,偏偏又沒有過很好。

蘇釉被罵得心服口服,正在腦海裏絞盡腦汁地搜索著要怎樣哄才能把人哄好時,卻猝不及防地被路橋緊緊抱進了懷裏去。

他愣了片刻,聽路橋帶著啞意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

“以後,”他的聲音很輕,“不許再這樣了。”

“哪樣?”蘇釉有些不明白,迷迷糊糊地發問。

“不許再像以前那樣,那麽狠心。”路橋說,呼吸掃過蘇釉耳畔的碎發,帶著滾燙的氣息,能把人的心徹底融化一般。

從蘇釉很小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滿身尖刺,又十分冷漠,打起架來更是十分暴力凶殘。

那些以前欺負他而後來被打怕的孩子的家長們,更是嚴令禁止他們的孩子和他有任何往來,哪怕靠近也不可以。

有些別的家長看到他長得可愛乖巧,難得生出一點親近之情來,也很快在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孩子,有個什麽樣的家庭後就讓自己的孩子對他別避而遠之。

就連周茉,也是一種家長的心態,生怕他在那麽多的壓力下會走歪。

而呂少思更是不止一次為他推薦了心理醫生。

這些信息碎片,都是路橋在漫長的尋找他的過程中,慢慢地一點點拚湊出來的。

可無論別人如何對他避之不及,路橋心裏卻一直都知道,蘇釉內心有多柔軟。

他所有的尖刺,所有的狠心,都隻是對著他自己,最終受傷最深的也隻是他自己。

“不許再那麽狠心。”路橋的嗓音啞得有些厲害,忍不住又重申了一遍。

蘇釉愣了片刻,隨即仰起頭來。

他抬手抓了路橋的領帶,將他整個兒拉起來,十分激烈地與他接吻。

“要是我天生就那麽狠心呢?”他問,語音含糊到幾乎聽不清楚。

路橋一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腰際,一手抬起抓住了他腦後的長發,瞬間搶回了主動權。

蘇釉本以為他會說幾句狠話嚇唬嚇唬自己,可是並沒有,他隻是很認真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那眸光那麽深,深得讓人看不到底,卻又一點點變得那麽溫柔。

片刻的安靜後,他才又重新低頭溫柔地吻他:“你不是。”

他們這邊“忙著”的時候,秘書室的小群裏也沒閑著。

【小妹: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姐姐們,你們在房間裏沒看到領導的表弟,簡直神仙顏值,神仙弟弟.jpg】

【孫秘書:我靠!這顏值,星星眼.jpg,@小妹,正臉照請不要留情地朝我砸過來。】

【小妹:我這邊今天忙,人一直沒斷過,不然以我的手速怎麽可能會拍不到正臉照?最重要是這個弟弟進了會客室後,就一直側麵對著我,貓貓流淚.jpg。】

【小妹:我先說好了,領導我是沒份兒了,被小妖精搶走了,但領導的表弟如果有機會在咱們公司找對象,那我排第一個,哥哥姐姐們,誰都不許跟我搶!】

【魏秘書:不帶這樣的啊小妹,就是這小孩兒……,看著比我小?】

【周秘書:不錯,你可以PASS了,剩下我們幾個可公平競爭。】

【小妹:……你們沒看見我剛才的話?】

【魏秘書:那你們就錯了,本人就愛老牛吃嫩草,就好這一口,怎麽地?】

【王秘書:你們這些色胚,沒有本秘書這個放哨站崗的位置你們連怎麽丟的飯碗都不知道。】

【王秘書:剛領導氣勢洶洶地帶著人進辦公室了,門都是哐當一聲摔上的,你們就不想想,既然是桑家的人以前為什麽從來沒見過?你品,你們細品。】

群內安靜了一瞬。

【周秘書:難不成是來跟咱們老大爭家產的?】

【小妹:……敢跟咱們老大爭家產的,背後多少也得有點資產吧,我合計著怎麽也比我上班強。】

【崔秘書長:都給我醒醒!還爭家產,老大他爹都爭不過老大,都被扔到療養院去了,你們一個個失憶了?】

【崔秘書長:而且就人家這臉,之前來拉投資的幾個影視項目,那些小鮮肉少年影帝什麽的哪個比得上?人家非得瘸子裏挑將軍到咱秘書室來選對象,一個個的……手裏工作少了這是?淨做白日夢。】

【……】

【小妹:崔姐,你說誰是瘸子。】

下一刻群裏彈出一條消息。

【“小妹”已被管理員“崔秘書長”移出“國色天香之冰美人秘書群。”】

小妹被移除的十分冤枉,因為緊接著,門口站崗位置的王秘書就在群裏發出一連串的尖叫。

【王秘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領導竟然親自去茶水間給他表弟取了小零食,離的遠我看不清,但是滿滿當當一碟子。】

群裏再次安靜了一瞬。

【李秘書:說不定領導取了自己吃?】

【周秘書:在公司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見過領導取這些玩意兒?】

剛被拉出去的小妹重新被拉了回來。

【崔秘書長:剛剛誰謊報軍情?拉出去杖責三十!】

【小妹:……】

【王秘書:……】

這天,秘書室的文件是老板的貼身私人助理靳小圓親自過來收的。

這也代表老板向他們發出了訊號,沒事別去敲總裁辦公室的門。

不僅如此,領導中午還帶著表弟提前下班,並破天荒地下午徹底曠了班。

秘書室諸位秘書:……

*

實驗室的研究工作無比繁忙,自那次從商泰總部回來後,趙乾沒有再和蘇釉單獨見過麵。

隻是經過那次之後,蘇釉在雙子研究所的名聲卻更響了起來。

畢竟,以前大家隻是聽說,這次是真有人見到了傳說中大名鼎鼎的“趙副的天才神顏學弟。”

天才不天才還為未可知,可神顏卻是真的神顏,不僅如此,人家還是他們大老板的表弟。

以前負責經費的秦副聞言,立刻把手一攤,將接洽經費的任務麻溜滴甩給了趙乾。

不僅如此,三月底蘇釉因事約趙乾見麵時,趙乾另一位同事還非要跟著一起赴約。

十分不服氣地想去見識一下同事口中所謂的神顏。

蘇釉這次約趙乾是為的公事。

因為雙方的研究方向有所交集,而雙子研究所的項目展開的更早一些,他在翻譯研究資料的時候,遇到了一些不太容易理解的點。

研究用的資料對翻譯的水平要求十分高,因為略有差池就有可能會影響整個項目的研究方向與進度。

所以蘇釉想問問趙乾對這些有沒有理解或者他們組有沒有遇到過同樣的問題。

作為不同的研究組,在比較私密的科研數據以及研究文件上,是需要對外界保密的。

但同時,有些公共領域的數據和資料,大家也是可以互相溝通以及友善交流,推進彼此的工作。

小學弟找上門來,趙乾當然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做了不少功課,為蘇釉刻了一份U盤。

而趙乾的同事劉克為了能親眼見見傳說中的學弟,竟然十分不要臉的以要監督趙副以免泄露機密文件為由申請前往。

徐局被他們鬧得頭疼,最後大手一揮:“去吧去吧,滾。”

所以最終,坐在餐廳的兩人之約變成了三人之行。

地方是蘇釉定的,是一家很有名的本地菜館,位置處於商泰和雙子研究所之間。

這家店不僅菜品十分正宗,餐後甜品更是有名,有許多年輕人更是特意衝著餐後甜品過來的。

蘇釉誠意十足,一早就預約了這家店的限量招牌。

餐桌上,幾個人相談甚歡,交流完專業問題後又順勢喝了點小酒。

這也是第一次,蘇釉對趙乾提起,以後自己應該不會再回S國了。

這個想法他也已經通過郵件正式向自己所屬醫院的老院長提了出來。

老院長雖然很不舍的,但畢竟蘇釉的家和愛人都在這邊,最後也不得不忍痛割愛。

但老院長也提了個要求,要求他在將來項目組磨合好後,即便不全職,也要盡量兼職研究組的顧問。

這樣既可保項目不受影響,也不會耽誤他未來的職業發展。

“那之後幹什麽?”趙乾說,“我們組……”

“想好好休息一陣,專心陪伴我對象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想去醫院工作。”蘇釉笑著打斷他。

“那醫院……”趙乾熱心地想要搬出徐所來為蘇釉聯係醫院。

畢竟,看小學弟手上那枚平平無奇的戒指,趙乾猜測,小學弟的對象經濟條件和社會地位應該都很一般。

而他雖然和他老板有親戚關係,但是真實關係到底怎麽樣,外人誰都不知道。

這種想法是趙乾上次離開商泰,整個人冷靜下來後才萌生的。

因為他想起了在國外留學的那段時間,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蘇釉的經濟條件很一般。

作為最忙碌的醫學生,他是學校裏極少數在外麵打工的學生之一,尤其他的那部手機,更是用了那麽多年都不舍得換。

他還記得有一次晚上,蘇釉打工回家後傷的很厲害。

他細問了才知道,那晚蘇釉在下班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幾個混混。

本來那幾個混混可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打鬥中他的手機跌落了。

為了護住那部手機,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機,所以他最後才會傷的那麽嚴重。

那時候趙乾不知道說什麽。

他其實很想幫幫蘇釉,但蘇釉這個人性子很冷,又很傲氣,他生怕他會誤會自己隻是憐憫同情他,反而傷了感情。

所以最終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沉默著幫他上了藥。

這件事兒雖然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趙乾想起來總是如鯁在喉。

所以,他也無法想象,他和路橋真的是表兄弟的關係。

他老板不是個小氣人,每年給的獎金都讓外人眼紅,連趙乾現在自駕的車子都是研究組撥下來的。

那麽,什麽樣的情況下,他會允許自己的表弟過得那麽苦呢?

趙乾想象不出來,但總歸關係不會多好就是了。

他其實很想當麵問問蘇釉的,但是有自己的同事在場,他最終還是將疑問咽了下去。

“要去的醫院已經有著落了。”蘇釉含笑道,又說,“謝謝學長,總是想著我。”

“嗯。”趙乾點了點頭,又說,“誰讓你是我學弟呢?看他們以後誰再在我麵前炫耀校友,哪個能比我學弟好?”

趙乾多喝了兩杯,微醺間聽到蘇釉的笑聲,還有手機的鈴聲,他在身上摸了片刻,才發現原來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是蘇釉的。

蘇釉也剛把手機從搭在旁邊的風衣口袋裏摸出來,他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被酒精熏染到微微泛起緋色的眼尾就漫上了一縷十分柔和的笑意來。

“你過來了?”他接起電話含笑問,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軟糯。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蘇釉立刻笑著說:“沒喝多,真的。”

然後又說:“嗯。”

他掛了電話,抬起眼來,看向對麵的趙乾和劉克。

“學長,劉哥,”蘇釉說,“我對象來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他笑 :“你們再等幾分鍾,估計甜品很快就上來了。”

對單身狗們來說,小情侶們這種眼角眉梢的甜蜜勁兒最是戳人心肺,趙乾看他一眼,便擺了擺手讓他先走。

“誒,趙副,”看著蘇釉的身影消失在包廂門口,劉克忍不住說,“你學弟的對象是什麽人?我沒辦法想象對方得多優秀才能被他看上眼。”

蘇釉好看的過分不說,氣質和性格也賊好,臉又小又白,但一點都不女氣。

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來的時候,十分多情,又有股難以言說的,溫潤斯文的書生氣。

如果不是聽趙乾提過他學弟打架和打球都很厲害,趙乾幾乎以為他是被人從小到大保護著長大,沒見過世間險惡的那種天之驕子。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有業務往來,是屬於劉克在外麵看見也不敢搭訕甚至不太好意思對視的類型。

他畢業後就進了組,他們組大部分是直男科研狗,他真的從來沒見過蘇釉這樣的人。

“優秀個屁。”趙乾聞言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連個好看的戒指都買不起的家夥而已。

他有點煩躁地將手伸到口袋裏去摸煙盒,卻不小心摸到了一枚小巧的硬物。

他忽然記起來,自己帶來的U盤忘記交給蘇釉了。

“你等我下。”趙乾起身,“我去送個東西給桑釉,剛才忘記了。”

劉克點了點頭,看趙乾著急忙慌地一路小跑著出了包廂。

雖然已經到了三月底,但龍城的夜晚仍然帶著涼意,趙乾出來被風一吹人就清醒了許多。

遠遠地,他看到蘇釉修長的背影已經下了飯店的台階,正沿著人行道往前走。

風吹起了他的長發,還有風衣的衣角,像一隻早春蹁躚的蝴蝶。

趙乾剛要開口叫他,眼角餘光卻不經意掃到了一輛十分打眼的黑色車子。

那輛車安靜地停在昏黃的路燈下,猶如一尊威風凜凜的巨獅般,壓迫感十足。

最後僅剩的一點酒意也驀地散了,趙乾愣在了原地。

這輛車子他認識,他進入雙子研究所六年,雖然見到大老板的機會不多,但每年也是能見上一兩次的。

比如攻克某個難關後的慶功宴,或者研究組有什麽新的發現和進展時,再或者逢年過節,他們大老板一年中,怎麽也會來研究所一兩趟的。

男生大都愛車,所以在他入職後第一次見路橋時就注意到了這輛車子。

後來時間久了他才漸漸知道,不僅是他,幾乎商泰所有的老員工都知道這輛車子。

因為這輛車有著十分非凡的意義,是商泰上任董事長,路橋的外公桑庭竹老人特地為他的愛孫訂製的。

全龍城也就這麽一輛。

這麽多年來,他們老板始終舍不得換掉。

趙乾確認自己不會認錯。

他正發呆間,就看那輛車的後門忽然開了,伴著一縷暖光,一隻屬於男性的,骨節分明的手伸了出來。

那隻手伸出來的同時,蘇釉就快走兩步,將自己的手搭在那隻手上,下一刻,他便被拉進了那輛巨獅之中。

“哥。”蘇釉叫了一聲,像許多年前一樣撲進了路橋懷裏,抬起頭來親吻路橋的嘴角。

“真沒喝多?”路橋很低地笑,抬手將車子的前後隔板拉了下來,學許多年前蘇釉說過的那句話,“我嚐嚐?”

下一刻,他溫熱纖長的手指就插進蘇釉後腦烏黑的發中,低頭吻了下來。

車外不遠的暗影中,趙乾輕輕捏了捏自己口袋裏的U盤。

他忽然覺得,其實這U盤給不給蘇釉也沒有太大的關係,裏麵的內容他們剛剛都已經談過。

他隻是覺得有些像做夢,有些不真實。

黑色的巨獅終於動了起來,倒車,轉向,輪胎劃出流利的弧度……

透過半扇未來得及升上去的車窗,趙乾一眼看到車廂裏,正擁抱接吻的那對情侶。

蘇釉幾乎整個人都陷在路橋懷裏,微微仰頭,而路橋則微微垂首,一隻手按在蘇釉腰際,一隻手則掌著蘇釉的後腦,烏黑柔順的長發泄了他一手。

距離不算近,趙乾分明看不清路橋的表情,可卻第一次在他們老板身上看到萬縷柔情。

那原本略顯鋒銳的五官,在車廂的暖光中,溫柔至極。

車子調整好位置,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趙乾出來的急,沒來得及穿外套,被冷風吹得輕輕哆嗦了一下。

他不自覺再次捏了捏口袋裏的U盤,嘴角翹了起來。

心底許許多多的疑惑雖然並未完全解開,但也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

略顯冰涼的夜風從他身畔掠過,不自覺帶走一縷低低的笑,與一聲似高興又似控訴的輕罵聲。

“臭情侶!”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部 分的番外應該還有一章就可以結束啦~~~